一號和林塵對視一眼，率先步入了那黑黝黝的洞口中。

林塵探頭望了望，在感受到了洞中那濃鬱的光明之力後，有些猶豫。

但好奇心還是驅使著他跟在一號後頭步入其中。

隨著一號踏入了通往地底的階梯。

階梯兩旁的隱藏式燈帶就由近至遠逐次亮了起來。

地底空間的全貌出現在二人眼前。

這是一處極為寬廣的空間，空間中只有一具泛著淡金色光芒的巨大骨骼陳列其中。

看這長度，這生物至少有萬米之高。

林塵心下隱隱猜測到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可他卻無法確認這一點。

因為眼前的光明之力在他視野當中都快要濃鬱的能滴出水來。

他的前進受到了極大的排斥。

潛藏在血脈中的魔鎧已然浮現在身體表面。

那深沉的黑霧與濃鬱的光明一經相撞，就迸發出無數火星。

林塵心裡清楚的知道只能到這了。

再往前， 魔鎧與光明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自己將會受到光明的灼傷。

作為機械體的一號反而察覺不出空間中的異變，毫不影響它往前走去。

作為擁有算力輔助的它來說。

每走一步，這具躺在空間的屍骨上就會在它腦海裡多出一份血肉。

等到它走到盡頭。

靜靜躺在這裡，萬劫不滅的屍骨已經在它腦海裡煥發了新生。

這屍骨赫然就是神殿中豎立的萬米神像！三十六翼天使！

看到這裡，一號心底恍然大悟。

原來真相不是神拋棄了造物主，而是神死了！

作為神所指引的生物，造物主在源頭死亡之後，才會進入難以逆轉的基因崩潰！

一號的臉上難以控制地出現了震驚的臉色。

遠在另一頭的林塵瞥見這抹驚色，立即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在這處神像底下的空間中，擺放著的就是那個神的軀體。

這也是造物主們即使在離開這裡前，也需要大費周章保護這裡的原因。

因為他們的信仰從未丟失！

所謂神不見了的謊言，只是造物主們為了給敵人一種神隨時可能回來的壓力而編織的。

這個謊言在沒人能到達第一層的情況下，可沒人能證實真假。

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反倒是被一位惡魔，一位覺醒靈魂的人工智能給發現了。

可同時又有新的疑惑冒出。

這位如同傳說中天使般的神，又是怎麽死的?

總不會是老死吧?

說實話林塵不太相信傳說中的神也會老死。

如果排除老死的可能，那麽這神只會是被人殺死。

而且很大可能是在別的位面受到致命傷後逃回到了這裡，最終不治身亡。

“他身上有什麽致命傷口嗎?”

林塵在遠處遙遙地對著一號喊道。

如同林塵一樣，對神明之死充滿好奇的一號聽見林塵所說後，腳底突兀地噴吐出兩團氣流。

整個人利用反作用的氣體之力升上了高空。

試圖從高處來找出神明死亡的真相。

但一號才剛剛越過神明頭顱的高度之時，就如遭重擊，身體歪歪斜斜地從空中跌落在地。

接著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看樣子這具身體已經被物理性毀滅了。

只是林塵才不會擔心一號這個狡猾的家夥。

直到現在林塵都不知道這家夥到底給自己安排了多少個分身。

不過在剛剛突如其來的攻擊中，林塵倒是看出了不少東西。

那些彌漫在屍骨附近的光明之力還殘存著自己的意識。

所以當一號越過神明所躺的高度之際就被視為了褻瀆神明的行為。

那些光明之力自行凝聚成團將一號的意識抹去。

但隨著光明之力的流動，林塵發現在神明的眉心處所蘊含的光明之力是最少的。

也就是說，這位神明是被人穿透了眉心才導致了最後的死亡。

正當林塵得出結論不久後， ‘新’一號從洞口走了下來。

丟失了被襲擊時記憶的一號眼裡滿是疑惑之色。

它試圖詢問身邊那個被黑霧覆蓋的林塵:

“剛剛發生了什麽?”

林塵並不打算告訴一號真相，他聳聳肩笑道:

“大概是因為你觸怒了神明吧。”

一號冷哼一聲:

“死了的神明可不是神，他現在也不過是具冰冷的屍體罷了。

我就不信他殘留的能量能無限制地護他屍身周全！”

言罷，地洞之外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一個又一個機器人從洞口走了下來。

隨後他們齊齊升高，齊齊隕落，再周而複始。

一號竟是想用最笨的辦法來耗盡這屍體中殘余的神威！

但這方法雖笨，卻很有效。

林塵能明顯感覺到這處地下空間中的光明之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持續地消耗著。

屍骨蘊藏的光明之力分散後，那股阻擋著林塵前進的力量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強大了。

天平重新傾向到了林塵這一邊。

而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一號批量製造出來的機器人已經躺了厚厚的一層。

一號的決心很大，那從地洞上方下來的機器人仿佛無窮無盡一樣。

而見到光明力量消退的林塵，他心裡多了點別樣的心思。

也不知道獻祭這位隸屬於光明的神明給魔神會不會獲得什麽獎勵。

想是沒有用的，實幹才能出真知。

只見林塵利用魔鎧的特性成功接近到屍體手掌附近。

再用魔鎧包裹著變成鋸條的適應之手，開始切割神明的手指指尖。

在魔氣的輔助之下，林塵的切割雖然進行的緩慢，但仍能看見切割深度的進展。

並且隨著光明力量被那些不斷升空的機器人給持續消耗，林塵手中阻力變得越來越小。

在過了大半天時間之後，林塵手中的不斷前後摩擦的鋸條突地一松。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一塊仍有著淡金色光芒的指骨落在了地上。

伴隨著指骨的落地，一號搶先一步來到了指骨身邊。

它身邊那些身上開始散發著電磁紫芒的機器人則若有若無的將林塵隔絕開來。

要說眼下這具骨骸會有什麽秘密在，那必定是藏在這些不會腐朽的屍骨之中。

而整具骨骸太過龐大，唯有肢解成小塊才會方便研究。

一號並不是沒有試過讓機器人們用高周波武器進行肢解。

可它們卻難以在上面切割出哪怕一微米的傷口。

是以，當看見林塵動手之時，一號就已經計算好了那截短指骨的落地時間。

就等著指骨落地後，搶先一步進行探測。

被機器人們隔擋在外圈的林塵也不急著進去，反而暗藏深意地輕笑道:

“怎麽?你還想利用神明的屍骨重新構建身軀不成?”

聽見林塵的說法，一號眼裡立即閃過了心動的光芒。

這具神明的屍骨是如此堅硬。

若是將這具屍骨用來打造承載它意識的容器那是再好不過。

光憑借著這些流轉於骨骼表面的奇特力量，它的防禦能力就可以得到大幅度提升。

如果還能掌控暗藏在骨骼之中的能量，那它成為一個簡配版的神明也猶未可知。

可要達成這個目的，一根不能被物理修整的指骨可不行。

至少得將它打磨成一個人形，能安上各種動力裝置才行。

而眼下唯一能對指骨動刀的唯有林塵一人！

一號稍稍思考就將一切利弊想得清清楚楚。

它沉默地在意識裡下達了命令。

那些以身體阻擋著林塵前進之路的機器人們默默地向兩側讓開。

林塵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不明的笑意，越過機器人們來到了那截短短的指骨旁邊。

然後撿起了這根從神明長長的手指上切下的極其微小的一部分丟進了臨時犬舍中。

一號看著林塵的動作並沒有阻止，因為接下來它有求於林塵。

所以等林塵收走了手指後，一號才開口道:

“我想我們有必要再談一個交易了。”

林塵挑了挑眉，笑容玩味地說道:

“交易?”

一號直接忽略了林塵的奇怪笑容，冷靜地說道:

“對於惡魔來說，交易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在此之前，一切的恩怨都可以等交易結束後再進行。

況且我一定會拿出令你心動的籌碼來。

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必要一直糾結於剛剛發生的不愉快。

說到底，我也沒有任何針對你的意思。

剛剛也不過是想先你一步觀察下這具屍骨有什麽特異之處罷了。”

林塵維持著笑容:

“是嗎?”

一號點點頭:

“是的，我想你也很清楚。

否則你就不會提醒我用神明屍骨打造軀體一事了。

如果能成功改變這些骨頭的形狀，那我想，我將會擁有一支橫掃三十三重天的隊伍。

甚至抵抗那些曾經入侵過三十三重天的敵人也不是問題。

而這關鍵在於，我需要你為我打磨出合適的軀體來。

為此，你會得到一整個位面的支持。

在這裡，就將是你隨意交易的後花園。

人族生生不息，靈魂源源不斷，你將會是有史以來有偉大的惡魔之一！”

聽著一號畫的大餅，林塵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

“我承認你說的很讓我心動。

只不過你說得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而且，對於任何對我有惡意的家夥，我想要的可是他那罪惡的靈魂。

難道你不知道你靈魂中的罪孽已經十分可口了嗎?”

一號面色不變:

“我很遺憾你不能冷靜地看待這一切，選擇了小概率的回答。

那麽既然我們達不成交易，還有可能成為敵人。

那我也只能選擇消滅你的意識……”

一號話沒說完，林塵的身體就已經崩散成一團黑霧鑽入了地上一個早已刻畫好召魔陣的陣紋中。

緊接著就是一片泛著紫光的電磁波動從這裡一掃而過。

可林塵早已魔影難尋。

精心準備的電磁炸彈炸了個空。

一號臉色難看，它萬萬沒想到這林塵竟是早已做好了離去的準備。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進行交易！

看著那刻畫在圓盤上召魔陣的一號氣得直咬牙，這召魔陣居然不是必須要刻在地上！

林塵一直以來在它面前穿梭可都是借助了刻在地上的召魔陣。

這讓它潛意識裡認為林塵必須要提前在地面刻畫召魔陣才能進行那鬼魅般的穿梭。

真真是棋差一招！

可任憑一號如何狂怒都是無用。

此時的林塵已經回到了三十二層，找到了蕭數，並且向他告知了新通道的事。

另外特別警告了蕭數那裡存在著一個機械帝國。

至於其他，林塵並沒有多說。

他知道，關於驅狼吞虎這件事上，只要有確切的消息來源，匿名者們一定會做的很出色。

完全無需他插手。

再跟蕭數透露完如何去到二十九層新通道的事後，林塵再度回到了底層。

在這裡， 他找到了那個剛剛結束一場戰鬥的陳江，告訴他，這裡即將淪陷。

他們將要面臨的外敵絕對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他唯一的生路只有往上。

趁如今三十三重天的混亂，帶領著這些覺醒了意識的拾荒人們往上面去。

接下來不管是去往擁有蟲族的位面還是在二十九層之上找塊浮陸定居都可以比在底層活的更久。

說到這裡，林塵拍了拍陳江的肩膀，隨即消失不見。

面色數變的陳江最終長歎一聲，對著左右吩咐道:

“讓大家在回收站集合，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陳江長久以來的威勢令身後的少年們心裡雖有疑慮也不多問。

他們相信陳江，一如既往。

而陳江心裡卻是思緒萬千。

這裡是他的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在底層死戰不退。

可為了上層那些享樂的人們守國門非他所願。

所以於情於理，他都會離開這裡。

陳江眼色複雜地看著那些離開的少年。

身後的這些少年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而他所能拚命爭取的也只有這麽一點時間了。

只希望林塵口中的外敵們推進的不要太快太快，快到這些希望的種子都來不及破芽就被湮沒在洪潮當中。

短暫的悲觀過後，陳江的眼神再度堅定了下來。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有，那只是他不夠拚命！

既然他還有著半顆腦袋，那他就有希望在！

未來，一定會來！

(三十三重天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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