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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吧,人類》第九章:準備出發
  天空微微泛光,樹影斜斜地穿過窗口,爬在走廊的地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縮回窗口。夏夏無聲息地從地面樹影上飄過,在薇夏房間門前停了下來,腰線上的小閘門打開,伸出一隻機械手臂,用一根指頭,以一個固定的頻率連續不斷地戳門,“噠噠噠噠……”,沒有停頓,不知道會戳到什麽時候。

  夏夏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伸出機械臂,以明顯更慢的頻率又敲了三下,“噠噠噠”,便停在一旁,不再敲了。

  “還差一下!”屋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

  過了幾秒後,薇夏見門外沒動靜,又大聲喊道:“再敲一下!”

  夏夏依舊安靜地懸停在門口。空氣凝固了幾秒鍾,就聽到屋內赤腳使勁跺在地面上的“咚咚”聲,門嗖地一聲被拽開了。看到是夏夏,薇夏先是一愣,然後瞪著並未完全清醒的眼睛,衝著夏夏喊道:“夏維,你給我出來。你不知道敲我的門,要奇數還是偶數嗎?”

  空蕩的走廊裡,沒有人回答,但腦袋裡響起了夏維輕描淡寫的聲音:“誒喲,咱倆分開太久了,忘記了,忘記了。”

  “你在哪兒?我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夏維沒有回答。夏夏轉了個圈,飄到樓梯口,又轉過身來,似乎在等著薇夏。薇夏轉身在沙發上抄起件睡衣,便跟著夏夏下了樓。

  穿過餐廳,夏夏即將接近後院房門時,房門自行打開,而夏夏保持著自己的速度,恰如其分地從門框與正在打開的房門之間完美穿過。讓薇夏吃驚地是,用肉眼來看,那門縫兩側幾乎與夏夏擦身而過,顯然開門的時機和夏夏的速度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才能匹配到分秒、毫厘不差。

  薇夏前腳剛剛踏進後院,就聽到牆角傳來夏維的聲音:“快,過來,給你看樣東西。”順著聲音望去,夏維站在那個帆布旁邊,下面不知罩著什麽東西。

  本來還想找夏維算帳,看到這帆布下的神秘物,有點像是拆盲盒禮物,薇夏也有些期待,但她不直說:“別神秘兮兮的,快打開看看,沒意思的話,我再找你算帳!”

  “你肯定沒見過。”夏維邊說,邊使勁拽下帆布,一台黑色的車子露了出來,車頭上有一個“T”字的logo。

  “這是什麽老古董?”雖然語氣不屑,但習慣了天天在頭頂上成群的飛行艙,第一次見到有輪子的真車,確實很新鮮。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小T叔叔。”夏維伸手指向身邊的黑車,“這車的年紀可是快有40歲了,幾年前爸爸從一個收藏家手裡買來的,據說這就是他兒時家裡那台車。”夏維撇撇嘴,繼續說:“誰知道呢?反正在我看來所有車都一樣,也許對我爸爸來講,那是他的情懷吧。”

  “你這小T叔叔可真乾淨,保存的真好。”

  “我爸在的時候,一有時間就擦它,裡裡外外的。”

  “你爸爸不是已經離開好久了嗎?”

  “對,現在我一有時間,就過來擦它,裡裡外外的。”夏維邊用袖子輕輕拂去了前備箱蓋上的白色線頭。

  此時薇夏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子和以前不太一樣,雖然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你昨天在露台上,神秘兮兮地指著這裡,這就是你說的交通工具嗎?”薇夏有點懷疑,這車還能開麽。

  “你以為我爸爸只是擦擦車嗎?他早就把這車整備好了,充上電,就能動。”

  “可是你會開車麽?”薇夏覺得說話得意的人,

總是很難思考周全。  “這小T叔叔很早之前就能自動駕駛了。”

  “你是說,讓它自己開嗎?”

  “恐怕它自己開不了,支持它自動駕駛的服務器早在20年前就關機下線了。”

  “那你不是白忽悠半天?”薇夏越發覺得他不靠譜。

  “你甭管誰開,既然我說過行,就一定行。現在我們首要解決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聽了這一堆沒有頭緒的話,薇夏已經感覺有些撓頭,誰來開車的問題尚沒解決,她可沒耐心繼續聽完這個新問題。她對著夏維微微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說:“好的,相信你一定行。”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你別急著走,還要你幫忙呢。”

  薇夏非常勉強地站住了。

  “十年前,給車走的路有些改成了綠地和步行道,有些直接廢棄了。”夏維說。

  “你是說,我們即便有車,也沒有路?”

  “不不不,那條穿城的高速路雖然不通車了,不過還是具備開車條件的。”

  “那就是有路了?”

  “但是從我們家,並沒有路通向那高速公路。”

  薇夏的耐心幾乎要被磨沒了,說道:“你有沒有可能,直截了當地說結果,我不想一大早跟你瞎耽誤功夫。”

  “雖然沒有路通向高速,但我們只要想辦法把小T運到高速,就萬事大吉了。”

  “辦法呢?”

  “一會你自然就會知道。”

  薇夏一臉錯愕,轉身便走:“嗬,我這一大早,乾點兒什麽不好。”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微微咬著牙說道:“你就在這兒等我,換身衣服,我教教你怎麽敲我的門兒。”

  “好,你換身衣服,再下來啊!”夏維低頭在工具箱裡翻騰著什麽,似乎沒聽到其中威脅的意味。

  薇夏進屋,穿過餐廳,被樂文叫住了:“今天起得夠早啊。你去叫夏維,早餐擺在餐桌上了,你們自己吃,我和竹子阿姨現在要出去一趟。”

  昨天的情緒其實還沒有完全消散,薇夏點點頭,低聲附和了一句,便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進門前,她停了半秒鍾,用指尖輕輕地在門上“噠”地敲了一聲。

  坐在鏡子前,她看著自己浮腫的眼袋,發起了呆。明知道大人們有事情瞞著她,可是又問不到,現在可好,也不能再問了。幾年前,離開這裡,她感覺一家人就是在躲著什麽,而現在回來了,她感覺,還是在躲著什麽。

  一隻手,伸向薇夏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發什麽呆,趕緊換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夏維站在她身後,著急忙慌地催促著。

  “幹嘛?”

  “我到樓頂等你,你抓緊上來,上來就知道了。”

  “鬼鬼祟祟,神經兮兮,故作神秘……”

  見薇夏並沒有要行動的意思,夏維繼續催促道:“抓點緊,在她們回來之前,咱們還得趕回來呢。”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管什麽事兒,總比閑著強,薇夏換好衣服,走到門口,開關了兩次屋內的燈,然後順著樓梯間向樓頂走去。

  剛邁步出來,一架飛行艙正從頭頂飄過,兩側艙門寫著“貨運”二字。 貨運艙沒有降落在閃爍著橙色燈光的著陸圈中,而是緩慢移動到後院牆角的正上方,降到距離地面大致3米的高度時,停了下來。艙底中間打開條縫,艙門在底部向兩邊打開,4條繩索從艙內四角降了下來,繩索端頭各由一個巴掌大的小型機器人牽引著。

  小型機器人落地後,分別移動到四條輪胎附近,沿著對角線的輪胎向地面發射出若乾條繩索,繩索自行相互搭接,在小T底部形成一張網。當機器人將網的四角分別固定在其繩索上時,繩索開始向上提升,幾十秒後,這輛“老爺車”被收入貨運飛行艙的體內,艙門隨即合上。

  屋頂的著陸圈上空,緩慢降落下另一個飛行艙,艙門寫著“客”字。

  “上去吧,咱們現在出發。”夏維招呼著有些應接不暇的薇夏。

  “咱們什麽都不用帶麽?”

  夏維向後拍了拍自己的背包,笑著說:“都準備好了,走吧。”

  兩個飛行艙一前一後向南飛去。

  “咱們去哪?”

  “你真不知道嗎?”夏維覺得她這是明知故問。

  “你主意真大,你媽知道你這麽大的動靜,回來不得給你收拾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薇夏嘴上說的嚴重,表情裡卻有些羨慕。

  “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她們回來前就趕回來,還得收拾好一切。”

  “這一趟得花不少錢吧?”

  “那可不。但錢只有花在有價值得地方,才能找到它自己的意義。”夏維一本正經的說著爸爸告訴他的話,還模仿著爸爸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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