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就響起了門鈴聲。

　　“您是?”

　　“我姓秦。”門外的男人整了整衣領和胸前的編號，繼續說道:“我們通過話。”

　　“哦！秦警官，您快請進。”

　　聽到樓下的對話聲，薇夏一挺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套著睡衣就衝了下來。

　　“雖然目前的調查卡在一些技術問題上，但還是有些進展。”秦警官進屋後，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您都查到什麽了?”

　　“所有賣畫的錢，都轉到了那個失蹤醫生的帳號裡，之後，這些錢全部分次、分批地轉給這小黑客的父親了。”

　　“這就很合理了。難怪他們一起消失了。”順著這憤憤不平的聲音，兩人發現一個披頭散發的姑娘站在他們身後，

　　“這是?”

　　“我女兒，她也很關心偷畫的事。”

　　“是個急性子。”秦警官笑了笑。

　　“也就是說，那個醫生的帳號，其實也被他們控制著?”樂文接著問。

　　“這一點，我們還不好確定，因為我們追蹤了消費記錄，發現了不太好解釋的事。”秦警官很嚴謹地分析著:“那黑客的父親把錢都花在兩樣東西上，食物和醫療器械。而且，我們算了算食物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他們一家四口的需要，就這幾次的采購量，夠他們一家人吃好幾年了。這點很難解釋。”

　　“您說他們還買了醫療設備?”

　　“說到醫療器械，他買的都是醫院專用設備，每一台都非常昂貴，別說不用的上，就算真需要，這一家四口應該也沒人會用。”

　　“這家夥賣畫，是為了開醫院嗎?”夏維在旁邊應和了一嘴。

　　“喲，您還有個兒子?”

　　樂文一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夏維也站在身邊了，她回答道:“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秦警官愣了一秒鍾，又看看散著頭髮的薇夏，似乎頓悟道:“哦！明白了。”

　　“您明白什麽了都，這是我阿姨，現在給你您端水的才是我媽。”

　　竹子把杯子放在警官身邊的小桌上，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跟兩個年輕人招手，示意他們坐下來，然後衝著夏維說道:“你少貧嘴啊！”

　　“不過，這孩子，有點眼熟，好像我在哪兒見過?”警官好像想到了什麽。

　　“我這輩子，還真沒怎麽見過警察。”順嘴回完話，夏維看著身邊的薇夏，想使個得意的眼色，而她卻熟視無睹，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

　　“查查物流記錄，看那些設備和食物都送哪兒了?是不是可以去那兒守著他們，一定能抓到他。”樂文覺得應該抓緊深入追查線索。

　　“是的，我們查過了，設備和食物都被送去了同一個地方，但不在市區。你們知道那條廢棄的穿城高速公路吧，在最南端接近城市邊緣的地帶，有一個修理廠。每次貨物都被送到了這個修理廠旁邊的樹林邊，我們查詢了快遞設備的視頻記錄，從來沒見過收貨人。”

　　“東西到了，總會有人取吧?”樂文繼續問。

　　“我們繼續調查了修理廠周邊的城市監控，發現那裡出現過兩撥人。一波人總是在深夜才出現，他們從樹林裡出來，把東西全部搬進樹林裡，就徹底消失了。”秦警官說完，看了一眼身邊的薇夏和夏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夏維忽然一驚，心裡不禁有些發毛，她看了眼薇夏，薇夏也快速地瞟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坐著。

　　“那肯定是他們！你們沒有繼續調查下嗎?”竹子覺得真相就在眼前了。

　　“我們發現，最近三個月來，每過一兩周，他們就會采購一次貨物，但每次出來搬貨的人，可不止4個人，而是十幾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這也是我們沒想明白的事。”秦警官說著，搖搖頭，看著樂文解釋道:“當我們想繼續調查的時候，遇到了技術問題，繼續調查下去，的確非常困難。”

　　樂文和竹子都是一臉的不解。

　　“我們想進一步調用那裡的監控設備，但是，系統提示我們沒有權限。說實在的，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遇到類似的問題。”

　　“警察怎麽會沒有權限嘛?”薇夏插話道。

　　“我們在調查的過程裡，涉及到了另一個案子，是那個失蹤的醫生。1年前，報失蹤的時候，我們另一個專案團隊發現，他最後出現在這修理廠旁邊的樹林裡，但也是調查到這兒，就沒法繼續向南跟進了。我們打過報告，但始終沒有結果，隨後隻好擱置了。”

　　“你們警察居然沒有權限。”竹子覺得不可思議。

　　“這也不奇怪吧?你們好好想想，穿城高速往南是哪兒?”秦警官提示道。

　　“雲澤湖。”

　　“湖邊呢?”警官再次提示著。

　　“元……”竹子剛把字吐出來， 就愣住了。

　　三個成年人，6目相對，一時間，沉默了。

　　此時此刻，另外兩個未成年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雖然不作聲，卻似乎正在組織一個完整的故事。

　　“咱們在林子裡見到的那些人，就穿得破破爛爛的。”夏維在腦海裡和薇夏回憶著幾個小時前的事:“咱們隱隱約約地看見他們往林子裡搬東西。”

　　“他們也確實在買醫療設備和食物。”薇夏覺得，這個信息才是關鍵:“那白大褂看起來就像個醫生，而且，他還總收到錢。”

　　“他還不是自己買，而是把錢給了其他人，代買。”

　　“那個人，算上丟掉的兒女，正好一家四口。”

　　這些信息串在一起，完整的故事被拚湊出來了，只是他們倆都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秦警官，你剛才說發現了兩撥人，曾經出現在修理廠附近的樹林裡。那另一波人是誰，你們是不是調查到什麽了?”竹子打破了沉默。

　　“這坑兒子的問題，就不能不問嗎?”夏維心跳加速，在心裡埋怨起了竹子。此時他忽然覺得胸悶氣短，沒想到這麽快自己的冒險之舉就要暴露了。

　　秦警官轉頭向夏維伸出手來，看著他說道:“和這孩子差不多高，體型也一樣，偏瘦。”

　　夏維心想:這不是廢話麽，那就是我，不用兜圈子。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揭穿了，夏維挺起胸膛，整了整衣服，準備自己坦白。他覺得自己說，比被人揪出來，更有氣概些。而這些舉動，都被身邊的薇夏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