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防區的防區警署,位於區中心地段的一棟大院內,過去曾是浮海市警察局。
經過與變異者20年的抗爭,警察也和軍隊一樣,幾乎消亡殆盡。當年的警察局也就成了這防區警署。
但比起真正的警察部門,這裡更像是安保公司。
林禦被兩個警衛帶進警署的一間小黑屋,這裡被稱作“審訊室”。
狹小的房間裡僅有一張破舊不堪的木桌,兩張明顯要結實很多的椅子。
桌上放著一盞亮度極低的台燈,若是掀了房頂,可能還沒有月光明亮。
那兩個警衛站在桌前,林禦則被要求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這樣的氣氛持續了一段時間。
直到林禦打出第九個呵欠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手上拎著一隻小木箱,不知裝的是什麽。
【沒穿製服?估計是個小領導。】
【終於來了,我都快悶死了。】
林禦的確等的夠久,現在都快接近午夜了。
“張組長!”
那禿頂男衝著那兩個警衛點了點頭,將木箱重重的放在桌上,接著便在林禦的對面坐下。
屁股剛落座便打了個呵欠,一副慵懶的神態,但臉上卻帶著相當市儈的笑容。
這人一看就是個老油條,和他的外表一樣又油又滑。
“我見過你,今天剛來我們這兒。”
林禦對他也有點印象,上午剛來時的“歡迎儀式”上,他就站在林區首的身後人群之中。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那群人之中,他是唯一皮笑肉不笑的那一個,一副不討喜的模樣。
“我對你也有印象。”
張組長笑著點頭,“那咱們就不客套了。剛來我們的地頭就掀蓋兒,你這下馬威可以啊,都打到夏老板頭上了!”
從他的神態來看,滿臉都寫著“你攤上事兒了”。
林禦大概猜到這夥人是什麽貨色,那個叫夏導的不是富商,就是黑幫,總之是有錢有勢的人,而這個張組長顯然就是他的保護傘。
林禦面沉似水,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不認識什麽夏老板,這次我只是偶然去了那間酒吧,有個身上紋著貓的家夥找我麻煩。
我只是自衛。”
“你有能耐啊,能穿過汙染區,還能從滯留區毫發無傷的出來。我今天本來都進被窩了,被一個電話拖下了床,都是因為你。”
看樣子他還有些起床氣,語氣中帶著不小的埋怨。
接著,這股怨氣化為了不耐煩,就見他將桌上那隻木箱推到林禦面前,沒好氣的說,“我就長話短說了,你在這兒打瞌睡的時候,夏老板拉著我聊了半天,囑咐我務必和你談談。”
說著,他指了指這個木箱子,“這是夏老板的一點心意。”
林禦大概能猜到箱子裡的是什麽,無非又是更多的防區貨券。
他若是貪財,當時就答應了。
但這根本不是錢的事。
林禦將箱子又推了回去,“夏老板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感興趣。”
“你還沒看呢,怎麽知道不感興趣?”說著話,張組長將木箱又推了回來。
林禦沉默片刻,微歎一聲,伸手打開了木箱。
隻一眼,便愣住了。
【臥槽!】
【真的假的?!】
【刺激!】
【擱這兒演黑幫電影呐?!】
箱子裡的,
是一隻手。 手背上還繡著一隻舔著爪子的貓。
不過林禦見慣了大場面,再稀碎的屍體他都見過,這點程度根本唬不住他。
“什麽意思?”
“你應該認識這是誰的手。”張組長抱著胳膊伏在桌上,玩味的看著他,“茂貴,人稱‘貓鬼’。夏老板的一個得力乾將。
別看他愛貓如命,但他對自己的下屬可是比貓還要好。你說,要是他們知道是你砍了這隻手,那些玩命的家夥會不會放過你?”
“不是我砍的。”
“我知道,夏老板也知道。但是他們可不知道。”張組長陰沉著臉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要是願意跟著夏老板姓夏,這隻手就當是貓鬼向你道歉了。”
林禦這下明白了,那個夏導砍了茂貴的手送給自己,如果他同意加入夏導的麾下,那麽這就是拉攏人心的手段。
如果不同意,這便是威脅,今後茂貴的手下將會不停的找上門來,自己將永無寧日。
這個姓夏的,夠狠。
林禦看著這個衣冠楚楚的張組長,冷笑著說,“那你呢?你究竟是姓張,還是姓夏?”
“那可說不準。白天的時候,我姓張。到了晚上,那可就不一定了,誰出得起錢,我就跟誰姓。
整個黑市街有‘春夏秋冬’四位老板,今天我可能姓夏,沒準明天我就改姓秋了,大後天再改姓個梅!
過兩天黃老板要是給我塞兩個女人,我又改姓黃了,呵呵……”
【好賤啊……】
【老夫縱橫職場十多年,都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林禦忍住了抽他這張二皮臉的衝動,耐著性子說,“我有親爹,改姓不方便,幫我謝絕夏老板的好意。”
不知張組長是被他的拒絕給驚到了,還是壓根就沒聽出他的嘲諷,直接拍桌子說道,“小子,別不識抬舉!
貓鬼手底下不要命的馬仔少說也有上千,你是想被砍成好幾十塊,灑遍整個黑市街嗎?!”
“今天在酒吧,我能毫發無傷的撂倒30個,就能再撂倒300個, 那些馬仔再怎麽多,我周圍的空間始終有限。
而且……打一晚上我都不嫌累。”
張組長一怔,“你……今天撂倒了30個?”
林禦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張組長的神情立刻變了,原本散漫的身姿立刻變得緊繃起來,問向身後的警衛,“你們怎麽沒告訴我?”
一個警衛撓著腦袋,“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剛好出來,我們也就沒進酒吧了……”
那就難怪了,他們要是進了酒吧,就會看到滿地不省人事的壯漢。
原來他不知道?
林禦覺得有些好笑,“怎麽,夏老板隻叫你來拉攏我,卻沒告訴你為什麽看上我?”
“呃……”張組長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張組長:我剛才說話的聲音是不是大了點……】
【有好戲看了。】
【目測這個N姓家奴今晚要改姓林。】
彈幕上的猜測不無道理,這一刻張組長才意識到,眼前這人能坐在這裡和自己聊那麽久,完全就是因為他還想守點規矩。
否則,只要他想,警署裡沒人能攔得住他。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警衛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大衣的身影。
“張組長……這位老先生想和他聊聊。”
張組長此時正尷尬著,一股無名火沒處發,全都撒在了這個警衛的頭上,“沒看我正在審訊呢嗎!滾出去!”
“那個……審訊恐怕要終止了,這位老先生……是佛爺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