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捂著腹部,笑得肚子疼。
“好了,好了,朕不笑了你繼續說。”
一旁的陳平板著臉,他大概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怎麽好笑都不會笑。
“兒臣得知趙王要前往封地,心生向往,如今,兒臣也不再年幼,可以為王矣!縱然無法前往封國,亦可有王之名。而兒臣聽聞群臣言語,欲以淮南,梁為兒臣封地,兒臣實在不願苟活與中原,願意鎮守邊疆”
“哪個群臣言語的?”
“額,就是聽說的”
“聽誰說的?”
“額劉如意說的!”
劉邦瞥了他一眼,冷笑著問道:“你是想有個封國,然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別人吹噓吧?”
“朕一生謙遜,不矜不伐,戒躁戒驕,功成不居,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站在身後的陳平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乾脆低著頭,閉上了雙眼。
劉邦沉吟了片刻,又問道:“你想去哪兒?”
“阿父你同意了??我想要晉國,把趙,韓,魏,梁,還有上黨,河內,太原”
“滾!”
“阿父我要的不多,其他的都不要了,你就把河東,河內,上黨,太原,雲中,雁門給我”
劉邦眯著雙眼,“要不要把長安也給你?”
“不必,河東離長安近,我要是想念阿父了,隨時都可以過來!”
劉邦沒有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劉長等了片刻,索性也不裝了,冠一歪,就張開雙腿,無禮的坐在劉邦面前,“阿父你就說吧,給不給吧?”
“呵,不給你能如何?”
“不給的話,阿父你晚上住在哪個殿,我就往哪個殿裡丟石頭。”
“你要是這麽說,那朕就知道該怎辦了”
劉邦說著,緩緩脫下了鞋履。
“阿父戲言戲言戲言啊!!!”
劉長趴在床榻上,劉恢正在為他塗藥。
“長弟啊我看你這屁股,比看你的臉還要熟啊”
劉恢搖著頭,“三哥要去封地了,接下來是四哥,再往後就是我了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不要再惹父母生氣啊不然沒人給你上藥”
“五哥,你別說的這麽傷感啊,我那時也可以去你封地找你塗藥啊!”
劉恢不由得笑了起來,“你總不能封了王還挨打吧,何況,諸侯王是不能隨意離開封地的”
“我想去哪兒?還有人能攔得住我?”
劉恢的臉嚴肅了起來,他說道:“長弟,你現在年幼,可以無視禮法,可禮法乃是治理天下的根本,將來封了王,你不能起這樣的頭,否則,天下諸侯都效仿你,你就害了二哥了!”
“呵,誰敢效仿,我直接開戰車撞死他!將他的宗族抓來修王宮,再烹了他們!”
“為君者要以仁義為本不能這樣。”
“仁義的事情,讓二哥來做就好了!”
兩人聊著,劉長忽然說道:“我被人坑了,虧他還信誓旦旦的說此事必成,事沒成,還挨了一頓揍也就是我這個人善良,否則,非要將這頓打十倍奉還!”
而此刻,劉邦卻很罕見的將皇后請到了宣室殿內。
夫妻倆還是老樣子,完全沒有什麽話題,只是看著彼此,一言不發。
劉邦無奈的說道:“今日,長來找朕,說想要封國。”
呂後皺了皺眉頭,“陛下不曾答應吧?”
“沒有答應他想要晉國,河東,河內,上黨,太原,我看他連雲中,雁門,上郡都想要”
“這不能答應。”
呂後很平靜的說道。
劉邦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擔心長謀反?”
“不擔心,便是天下人都起來反盈,長也絕對不會。”
“那你擔心外敵?”
“長年幼,卻有勇力,知用人,抵禦外敵足夠了。”
“那你為什麽反對呢?”
“長也會有子嗣再過幾代人,這所謂的晉國,便會是廟堂之大患,如今的封國太大了,楚國,淮南國,齊國,長沙國,都是如此等孩子們長大,可以取這些大國的土地賜給他們。”
“那你覺得可以封到哪裡?”
“淮南國,這是最大的國,人口眾多,兩側能鎮壓楚,齊,長沙之國,北上則敵梁,魏,韓之地。”
劉邦笑了笑,“那這跟晉國有什麽區別呢?”
呂後平靜的說道:“長的性格,我最了解。”
“他若是做了諸侯王,絕不安分,在淮南,他會安全很多。”
“這倒也是。”
劉邦若有所思,遲遲不能下決定。
蓋公看著面前氣呼呼的劉長,臉色還是一樣的平靜。
“師父,你看,這就是找阿父直接說的結果,我是您的弟子啊,您怎麽可以害我呢?”
蓋公搖了搖頭,“我給你說過很多次,越是著急,越是不能成事,這只能怪你自己太過急切,若是徐徐圖之,本來是有希望的。”
要不是尊重蓋公的為人,劉長早就罵開了。
他咬著牙,問道:“阿父不許,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實在不行,我就請求去燕國!”
蓋公搖了搖頭,“不可魯莽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可以多想想身邊是否還有可以幫助你的人”
劉長低著頭想了起來,阿母是不用想了,蓋公的計策也不管用,張蒼那胖子只顧著在外頭玩,欒布根本就不支持自己去晉國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只能去問一問群賢了。
周府之內,劉長問策與群賢。
“寡人欲就晉,阿父竟然不許,諸君可有良計?”
群賢抓耳撓腮,竟沒有一個可以為大王解決困惑,劉長看向了陳買,陳買沉思了許久,不太確定的問道:“要不大王找太子求情?”
“阿父決定的事情,二哥能起到什麽作用啊”
“那不如大王就這麽拖著,等到太子登基,他一定會答應啊!”
“呸,你說話可注意點啊,就你這句話,都可以誅你宗族了!”
群賢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辦法了,眾人低頭沉默著,劉長的心也跌落谷底,難道這事就做不到了?
“大王!”
就在這個時候,蕭延忽然起身,呆呆的看著劉長。
“怎麽了?”
“我去找阿父阿父去求情。”
眾人呆愣的看著他,劉長思索了片刻,隨即猛地跳起身來,“對呀,蕭相那麽聰明,他一定有辦法啊!”
劉長幾步衝到了蕭延的身邊,握著他的手,“好兄弟,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知道該怎麽說吧?”
“知道,大王要去晉國。”
“好,好,蕭相若是想出了什麽辦法,一定要及時來找我啊!”
“恩!”
蕭延重重的點了頭。
劉長便急忙讓蕭延回去找他阿父。
自從上次犯了事,蕭何就被罷免了職務,如今的相乃是樊噲,他在家裡靜養,在這段時日,他也不肯松懈,整日在府中編訂律法,他在約法三章的基礎上,參照秦法,摘取其中合乎當時社會情況的內容,準備制定一套更完善,更合乎社會的律法。
就在蕭何忙著做事的時候, 蕭延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麽了?”
蕭延想了許久,然後說道:“大王想要去晉國。”
蕭何一愣,想了片刻,“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恩。”
蕭何放下了手裡的竹簡,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不可,晉國太過險要,不可假與人,否則未來定然生出禍患,引起天下大亂。”
蕭何很乾脆的拒絕了蕭延。
蕭延有些急切,“他救過阿父大王不是壞人。”
蕭何又思索了起來,倒不是因為劉長曾有意解救自己,而是重新思索著晉國周邊的地形。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站起身來,對下人說道:“準備車架!前往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