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帝元年,皇帝詔令廷尉治呂台不敬之罪,廷尉宣義領命,將其抓入廷尉大牢。
這件事,頓時在群臣之中引起了轟動。
太子啊不,陛下的為人,群臣是非常清楚的,能把那般溫和的陛下逼得直接越過皇后單獨下令給廷尉,這家夥也是個人才啊。
讓群臣更加在意的還是太后的態度,呂台不是別人,乃是以故的周呂侯之嫡長子。這可是與太后關系最親近的娘家子弟了,以廷尉宣義的性格,呂台落在他的手裡,不太可能繼續活著。
當初劉邦任命宣義為廷尉,看重的就是他那性格,在得知宣義對獄內的韓信下手的時候,劉邦有些驚訝,曾告誡他,韓信曾是諸侯王,身份特殊,不要羞辱他,可宣義卻倔強的反駁:獄中無大王,只見一反賊耳!
劉邦氣的大叫:驢廷尉!
從那之後,群臣私下裡都喊宣義為驢廷尉,當然,明面上肯定是不敢的,蕭何那般的威望,宣義也是直接丟進牢獄內,完全不給任何特殊待遇,該上的枷鎖一個不少,蕭何差點就死獄中了。
可他這麽做,群臣卻都很敬佩他,覺得他是一個非常盡職的人,劉邦雖然罵他,也很重用他。
呂台落在這樣的家夥手裡,若是太后再不出聲,那呂產就該做好給大哥發喪的準備了。
劉長卻完全不在意這件事,他這幾天,那可是格外的得意,走起路來,都豪橫了許多。
此刻,劉長從韓信府內走出來,身後跟著三大舍人。
“今日與師傅交談戰事,我忽然想到,自己應該培養一些親兵,一個好的親兵的作用,完全不遜色於一個勇猛的將領,諸位舍人覺得如何?”
張不疑抿了抿嘴,要不是剛在屋外聽到韓信說過這句話,他就信了!
欒布和召平沒有急著看口,卻是看向了一旁的張不疑,這是他們給新人一個表現的機會,同時,也是想要看看這位新同僚到底有多少本事。
張不疑認真的說道:“大王所言極是,大王好武,將來前往大唐,定然是要抵禦匈奴的,親兵不可少。而我大唐貧窮,又缺少馬匹,就是要組建五百人的親兵,也需要一千多匹戰馬,大唐是湊不齊的,如今大王在長安,正好借助大漢之力,來為自己組建親兵,以他之力,成我大事。”
聽到張不疑的這句話,召平一顫,急忙提醒道:“張君,唐國與廟堂,乃是一體的不可如此言語啊。”
張不疑卻不害怕,他繼續說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大唐為廟堂之屏障,廟堂又不直面匈奴,要那麽多的戰馬有何用?還不如用來加強我大唐的實力!”
“哈哈哈,這句話我愛聽!長安之輩,要戰馬有何用?也不過是駕車來顯示自己的勇武,他們又不像寡人那樣要與匈奴作戰!”
“那寡人該怎麽辦呢?”
張不疑不假思索的說道:“可奏請陛下,讓陛下從南北軍中挑選精銳甲士五百人,單分一部,為大王之親兵,領南北軍糧草,日後陪同大王前往封國”
他又說道:“大王與灌侯親近,可與他說,讓他幫著挑選不必挑身強力壯者,便挑選些年輕的,在各隊中擔任屯,卒之長的這些平日裡可以修習兵法,陪同在大王身邊,若遇戰事,可以直接分發到軍隊之中,成為中下之將領,如此一來,大王就能完全執掌軍隊,我大唐軍之戰力,定然也是猛增”
“將來我大唐若是也設立南北之軍,就可以這些人為基礎”
召平的嘴唇顫抖著,他再一次提醒道:“張君啊諸侯國是不能設立南北軍的”
“我沒別的意思,
只是為了防備匈奴”“不可!如此一來,大王便成了眾矢之的,如今與從前不同,從前大王是公子,如今卻是一國之君,如此大張旗鼓,將來若是前往封地,長安群臣只怕都坐不安穩,即使陛下再寵愛大王,可若是有奸賊不斷的蠱惑陛下,勢必會影響陛下與大王兄弟之情啊”,召平都已經能想到,要是將來的唐國厲兵秣馬,武德太過充沛,那曹丞相都睡不安穩了,每天都要派人去詢問唐王有沒有謀反
留侯怎麽把這麽一個坑貨送到大王身邊做舍人了??
看他的言語,若將來天下有變,他保準第一個跳起來勸大王謀反啊!
欒布說道:“召公不必擔憂我覺得,張君的話其實也有道理匈奴勢大。”
“可大王如今還在長安,便要囤五百親兵整個長安,連當初的蕭相都不敢這樣這不是害了大王嗎?”
“哼,召公老矣,太過謹慎,大王乃是諸侯王,便是丞相,地位又豈能與大王相同?”
一個舍人有水喝,兩個舍人挑水喝,三個舍人就開始罵街了。
三人各抒己見,吵了許久,召平正要給劉長說話,一轉身,猛地叫道:“大王呢??”
張不疑和欒布轉身一看,大王早已沒了蹤影,好嘛,先別吵架了,趕緊去逮大王去吧!
“如意,來,趴下哈哈,真可愛!”
劉長揉著如意的狗頭,如意伸出舌頭,很是享受。
劉長笑呵呵的看著一旁的灌嬰,說道:“仲父啊我這次找您,其實除了練弓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
“哦?大王有何事?”
“唉,仲父也知道,我大唐貧苦,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內有盜賊”
“大王直說便好”
“哦,是這樣的,我想要組建一支親兵五百人左右。”
“嗯,大王是要我幫忙派人去唐國操練親兵嗎?”
“不是,我們唐國養不起所以想在南北軍裡抽出五百甲士要求也不多,最好是擔任卒長曲長的年輕一些強壯一些,能識字的,然後糧草武器什麽的也由南北軍來付還有他們的校場最好再給一些戰馬,不多,一千就好然後替我養上五六年,等我去封國的時候就帶走哎,仲父,你別走啊,我說正事呢!”
“臣忽然想起還有國事要辦,告辭了!”
看著掛在自己身上,怎麽也丟不出去的劉長,灌嬰繃著臉,顫抖著說道:“大王啊不是臣不幫你你要的是甲士啊整個南北軍, 甲士也不過數千人啊你還要戰馬開口就是一千戰馬,兩軍的戰馬也不到三千啊”
“這那寡人再說個想法啊要不乾脆把南軍給我吧北軍留著守長安哎!仲父!你別走啊!!”
就在劉長忙著親兵之事的時候,呂釋之卻跪在呂後面前,苦苦哀求。
“求您饒恕了台這個孩子吧他畢竟是兄長之嫡長我先前去找了宣義他那樣子,我不知台能在他手裡活多久他說,台在喪期飲酒,不敬新皇,當斬”
“且看在兄長的顏面上,留下他這個孩子吧!”
呂釋之雙眼通紅,不斷的叩拜。
呂後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半點動容。
“我已多次跟他說過,可是他不聽,任意妄為,這一切,不怪別人,隻怪他自己。”
“新皇已下令,我無可奈何。”
呂釋之抬起頭來,說道:“當初兄長逝世的時候,我們曾握著他的手,向他發誓,要照顧好他的兩個孩子,姊怎麽能食言呢?兄長在世的時候,他最是愛你啊姊你受了委屈,我膽小,不敢言語,每次都是兄長為你出頭啊”
呂釋之哭了起來。
呂後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出去吧。”
“呂台被處置之前,不許進皇宮若是你去找皇帝求情我連你一塊殺!!”
呂釋之不敢置信的看著姊,呆愣了許久,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椒房殿。
呂後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椒房殿內,臉色冰冷,眼神冷酷,唯獨那雙手,還在顫抖。
“阿母”
一聲嚎叫,打破了椒房殿內的孤寂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