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裡了…嗯,這裡位置最好…”
劉長打量著大殿,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刻,已是秋季,正是群賢們最喜愛的季節。
在王陵不間斷的煩擾之下,呂後還是決定讓劉長搬出去住,當然,搬出去住不是說住在皇宮之外,而是住在別的大殿,就像當初的劉恢,劉恆那般。
當初劉長可是很羨慕這些哥哥們能有自己的大殿的。
劉長特意選擇了一處與皇宮側門相距不遠的大殿,在這裡,他就隨時可以偷偷溜.嗯,
可以每天都去看望阿母。
“大王,可以取個名。”
“啊?這殿不是叫厚德嗎?怎麽還可以改名嗎?”
近侍笑著說道:“這個名字是當初楚王住在這裡的時候取的,如今大王自然也可以取一個。”
“那就叫霸王殿吧。”
近侍瞪大了雙眼,“大王…不妥啊…我漢家宮殿,豈能叫霸王殿.”
“那就叫高皇帝殿?”
近侍嚇得差點就跪下來了,“不可啊!大王!”
劉長遲疑了片刻,小手一會,“那還是繼續叫厚德吧,不換了!”
有了自己的殿,那自然也要有服侍他的親近,大概是知道唐王是什麽德性,呂後並沒有給他安排宮女,只是安排了六個近侍,為首的那位近侍,喚作張卿,為人高大,相貌俊朗,
只是沒有胡須,是一個閹人。
宮中的近侍宦官們,並非都是閹人,一半是士人,一半是閹人,他們負責的領域也不同,閹人大多都是負責照顧太后皇后以及後妃們的,而士人大多都是服侍天子的。
這位張卿,就是負責照顧太后的近侍,跟隨太后已有七八年,深受太后的信任。
在近侍們開始忙碌之後,張卿走到了劉長的身邊,溫和的說道:“大王,既已立殿,當以款待親長及宗室之長者…可要我來負責這件事?”
“額…還要備禮嗎?”
“對,這件事便交予臣,臣自當準備妥當。”
張卿這個人的聲音很和氣,並沒有閹人那種尖銳的音調,說起話來不急不慢的,咬字清楚,聽著很舒服。劉長與他也是比較熟悉的,畢竟劉長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好,這些事就交給你了!那寡人去玩去學習了!”
劉長正要走,張卿急忙擋在他的面前,“離開之前,可以向太后說一聲。”
“好嘛,我這前不久才迎來一個太后舍人,現在又來了個太后近侍是吧?”
張卿笑了笑,說道:“大王剛剛離開椒房殿,太后肯定傷心我這是為了大王所慮。”
劉長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椒房殿。
椒房殿內,曹皇后抱著祥,尷尬的坐在太后的面前,坐立不安,呂後板著臉,一言不發。
劉長的忽然到來,打破了椒房殿內沉寂的氣氛。
“母!哎?祥也在啊?”
劉長笑著從曹皇后手裡接過了孩子,笑呵呵的坐在了呂後的身邊,“你看,阿母,這家夥類父啊,越來越像我大哥了!”
“呵呵,是啊,確實類父。”
呂後板著臉說著,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劉長一愣,看了看曹皇后,問道:“誰惹我阿母生氣了?是不是那個王陵?!”
曹皇后低著頭,沒有回答。
呂後站起身來,走進了內室,劉長將孩子交給了曹皇后,笑著說道:“請您先回甘泉宮.”,劉長隨即走進了內室,剛剛坐在呂後的身邊,呂後便怒氣衝衝的說道:“曹參還活著,他的兒子曹密便要封侯!你兄長還準備讓他來擔任郎中令!!”
“他有什麽軍功可以封侯?他有什麽才能可以做郎中令?!”
劉長頓時就說不出話來,難怪方才阿母對皇后那般的生氣,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可這劉長也不能說是錯的.新天子登基,重用皇后的親族,這有什麽錯的呢?郎中令是負責守衛宮殿門戶的宿衛之臣,這樣的大臣當然是要采用親戚才靠譜,當初阿父還在的時候,也是這麽做的。
可在呂後的眼裡,自己的親族是立過戰功,因而獲得這樣的地位,那曹密怎麽敢跟自己的娘家人並列?
劉長沉思了片刻,說道:“郎中令陳平已經升任為左丞相.…如今這個位置是空缺的,阿母覺得誰可以擔任呢?”
“建成侯可以。”
“阿母啊…舅父年紀也不小了.您如何忍心讓他披堅執銳的站在廊下受風吹雨打呢?”
“當初王陵幾番與我們作對,因為兄長的緣故,您不許我與他作對,今日不過是兄長準備冊立一個郎中令,您為何要如此呢?”
呂後眯著雙眼,“這不一樣,我可以忍受王陵的無禮,是因為王陵擔任丞相,有利於你的兄長,可你兄長仁弱.”,呂後沉默了片刻,方才揮了揮手,又說道:“你出去玩吧。”
走出皇宮的時候,劉長都在想著這件事。
這件事是真的不好解決,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二哥跟阿母之間也會爆發矛盾…
新舊外戚的矛盾,這讓劉長非常的為難,他甚至都不好插手,可他又不能不插手。
若是他不插手,那就真的沒有人可以管了,若是阿母一動手,那後果劉長長歎了一聲,站在皇宮門外的幾個舍人都有些驚訝,他們這向來沒心沒肺的唐王,居然還會唉聲歎氣??
“大王!”
欒布正要開口,劉長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回府邸再說。”
回到了唐王府,劉長坐在上位,四大舍人分別坐在兩側,劉長看了一眼季布,問道:“
季布,今日寡人所說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太后,這是關系廟堂的大事。”
“唯!”
季布回答的很是乾脆,劉長得到他的承諾,就放心了,這個人雖然是奸臣,可一諾千金,既然承諾了就不會違背。
劉長這才說道:“陛下想要以曹密為郎中令,太后大怒,欲以建成侯為郎中令…寡人該怎麽辦呢?”
聽到這句話,眾人臉色各不相同,有人憂有人喜。
張不疑急忙說道:“郎中令之位,向來重要,非親近不得已擔任,大王何不舉薦一親信…執掌此大任…”
“張不疑你個反賊!你欲何為?!”
召平勃然大怒,對著張不疑大罵道。
張不疑解釋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不願看到陛下與太后爭執,倒不如讓大王舉薦一人…”
召平瞪了他一眼,隨即說道:“大王,這件事的關鍵,並非是在郎中令之位上,而是在…皇后與太后的問題上。”
“自從陛下登基之後,皇后應當是前往椒房殿居住的,太后應當搬去長樂宮…奈何,太后不許,依舊住在椒房殿裡辦事,皇后只能在甘泉宮…皇后的親族,對此也頗為不滿。”
“皇后所應有的治理后宮的權力,依舊是在太后的手裡。”
“不少大臣們認為,太后應當還后宮之權與皇后。”
“如今皇后有了皇子,自然也不會再像往常那般忍讓…而太后這邊,太后仍孩視陛下…
對皇后更是不屑一顧,大小政務,都要干涉.”
張不疑冷哼了一聲,“你就不能說點我們不知道的嗎?”
召平沒有理會這個反賊,繼續說道:“如今之計,要麽是讓太后主動遷往長樂宮,要麽就是讓皇后退讓,不再索要后宮之權…”
劉長搖了搖頭,“難辦啊。”
這件事,放在民間,就是孩子長大之後,老母親還是要管著兒子的起居,支配家裡的錢,從而導致兒子和兒媳不滿,這事也算不上大,多哄哄老母親就好,可這樣的事放在皇宮裡,那可是大事了,呂後可不是能隨便哄哄的老婦人,逼急了,皇后一族都得完蛋。
可皇后這邊,也不是軟柿子,曹參如今閑居在家,可誰敢隨意招惹他呢?說句不好聽的,蕭何逝世之後,他就是唯一有能力號召群臣相助的人了,群臣都敬畏他,對他言聽計從。
劉長忽然有些明白,當初為什麽阿父會強勢的要讓二哥迎娶曹家女了。
“大王,不必著急。”
季布開口了,他平靜的說道:“當今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陛下多迎娶幾個貴人。”
“啊??”
劉長瞪大了雙眼,看著季布,“為何?”
季布笑著說道:“如今陛下身邊只有皇后一個人,太后因此而打壓,若是陛下身邊多了些妃子…而陛下又開始寵愛其他妃子,妃子們也不再敬重皇后.”
“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不,到時候,太后就會主動分與皇后權力,讓她能鎮得住其他妃子們。”
“臣以為,太后之所以憤怒,或許就是因為陛下與皇后太過恩愛。”
“你是說,我阿母嫉妒皇后??這怎麽可能啊?!”
季布笑著,並沒有再說話。
劉長思索了片刻,方才問道:“這些年裡,我與曹家二女親近,阿母也甚是厭惡,你們說,我是不是也得多娶幾個?或許這樣才能使得唐國的后宮安穩下來?”
“沒有這樣的道理。”
關鍵的時候,季布還是靠譜的。
召公的長處在與眼界謀略,欒布的長處在與忠誠勤勉,張不疑的長處在於…嗯,暫且算他行事果斷吧,而季布的長處,大概就是能真正的解決問題,算是劉長的群賢裡最能實乾的一位吧。
劉長在腦海裡思索著季布的辦法,想了片刻,就已經知道該怎麽去做了。
劉長大喜,說道:“欒布!去拿些肉來!做大事之前,怎能不吃肉呢?!”
欒布急忙允諾,轉身離去。
如今的唐王也闊氣了,不再需要去偷舅父家的羊了,唐府自家就養著羊呢,雖然這羊也是從舅父家拿的…就在眾人準備大餐一頓的時候,忽有幾個近侍趕到。
劉長看了片刻,就認出他們是尚方府的人。
“怎麽了?楚墨那裡出了什麽問題嗎?”
“不是…大王,是…先皇曾吩附我們,讓我們製作一套盔甲獻給大王…盔甲已經做好了。”,尚方的人低聲說著,偷偷瞄了季布一眼,要不是知道季布背後站的是太后,他還真不敢說是先皇遺令,這可是大罪啊,不過季布這麽說,那大概就是太后吩咐的,他也就可以放心的說了。
劉長一愣,猛地起身,“哪兒呢?盔甲在哪兒呢?!”
尚方的幾個人拿來了盔甲,劉長大笑著衝了上去,接過了那盔甲,愛不釋手,“阿父送我的盔甲…阿父沒有騙我…阿父送的…”
劉長的眼眶迅速泛紅,人卻是很開心。
“大王,何不穿上給我們看看?”
“哎,不能在這穿,寡人進去穿,你們幾個,跟我進去,欒布,你們等著啊!!”
劉長激動的帶著近侍走進了內屋,欒布笑著說道:“稍後大王出來,可要好好誇他,我看他許久都不曾如此開心了。”
季布等人點了點頭。
眾人就認真的等著,等了許久,大王也不曾出來,欒布忽然有些坐不住了,“大王該不會是跑了吧??”
“應該不會…見到那盔甲,他不給我們炫耀上一番,是不會跑的。”
眾人正說著呢,劉長忽然走了出來。
只見他穿著赤色的戎服,披著甲,甲是魚鱗形狀的,一片一片掛上去的,左右護肩,
下至鏈裳,泛著金色,鍍金鍍銀,還用不同的甲片組合出了各種紋路,例如劉長的胸前就能看到一個波浪形的紋路,他帶著赤色的橢圓頭盔,同樣也是魚鱗形狀的。
劉長傲然的抬起頭來,緩緩走到了眾人的面前。
這一刻,欒布他們都驚呆了。
這套盔甲與劉長實在是太般配了,劉長這時哪裡還有平日裡那紈絝的樣子,比曹參還像是一個猛將,就是沒有胡須,要是再留點大胡須,就可以直接上馬去幹匈奴了!
“大王神武啊!!”
“大王神武!”
眾人紛紛誇讚道,劉長大喜,擺弄著身上的盔甲,“這是阿父送我的.哈哈哈,威風吧?”,看著雙眼泛紅,卻一臉喜意的劉長,眾人都是點著頭,再次誇讚。
劉長傲然的抬起頭來,“好,帶我回皇宮吧!”
“大王,那我先幫您把盔甲解下來…”
“不脫!不脫!寡人睡覺都要穿這身!”
當皇宮門口的士卒看到披堅執銳的唐王的時候,也是目瞪口呆,唐王終於謀反了嗎?
“大王!皇宮之內!不可披甲!”
士卒們擋在他的面前,不許他進去,劉長大怒,罵道:“這是家父所贈的,有種便從寡人身上扒下來?!”
士卒不敢阻擋,又不敢放行,隻好派人去稟告。
接到了天子的詔令,士卒這才讓唐王入內。
劉長傲然的抬起頭來,大步朝著宣室殿走去,不得不說,這盔甲還真是沉重,縱然是劉長這個身板,在心裡都覺得這玩意太重,只是,他不會開口承認就是了。
當他走進宣室殿的時候,劉盈看著他的盔甲,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長將軍是來跟朕請戰的嗎?”
“本將軍欲征匈奴!請陛下令我統帥百萬大軍,前往生擒冒頓!”
劉長有模有樣的行了一個軍禮。
劉盈板著臉,認真的說道:“劉長將軍!朕奉你為天下兵馬大將軍,率領大軍三百萬,
前往討伐匈奴!”
“唯!本將軍這番外出,定然斬將奪旗!”
看著這兄弟倆在這玩上了過家家,一旁的曹皇后頓時有些頭大,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能長大啊。
她無奈的開口說道:“長弟這身真是好看!”
劉長不裝了,大笑了起來,炫耀道:“那是當然,你看這裡還有花紋!”,劉盈也急匆匆的走到了劉長的身邊,摸著他的盔甲,“還真的有花紋啊,好看,長弟,快脫下來讓朕穿穿!”
“要穿你自己去做,這是我的!不給!”
“哎,你別那麽小氣,快給朕穿!”
“不給!我不脫!”
曹皇后再次清了清嗓子,劉盈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當阿父的人了,依依不舍的看著劉長的盔甲,無奈的坐在了上位,“長弟啊,你這盔甲是從哪裡搶的?”
“這是阿父給的!”
“唉…他怎就沒給朕留一套呢?”
“二哥,你可以給尚方下令,讓他們給你做一套啊!”
“對呀!”
“咳咳…”
“哦,還是算了…朕又不外出打仗…”
劉長炫耀了片刻,這才想起自己來找兄長是因為有要事,他幾步走到了劉盈的身邊,
低聲說道:“我今日前來,是為了給兄長獻策!”
“哦?”
劉盈一愣,劉長這才解釋道:“我今日看到阿母不喜,得知是因為皇后之事,我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請兄長多娶幾個妃!”
劉盈目瞪口呆,他看向了一旁的曹皇后,曹皇后同樣也是這樣,呆愣的看著劉長。
劉長繼續說道:“兄長多迎娶幾個妃,最好不要再與嫂親近,在阿母面前,隻談論那幾個後妃,不談說皇后的事情…最後皇后在阿母面前哭一哭…”
劉長這麽一說,皇后頓時明白了,她點著頭,“倒也是個辦法。”
劉盈卻有些遲疑,“這麽做,會不會害了那些女子啊?我怕阿母會…”
“不要做的太過分就好,再說,必要的時候,二哥也出來護一下.”
聽到劉長的話, 劉盈低著頭,沉思了片刻,說道:“不妥,不妥,這麽做,對那些女子甚是不公…還有可能害了她們的性命!”
“那你就跟阿父那樣,整日把她們叫到宣室殿裡!”,劉長憤怒的說道。
皇后笑了笑,說道:“陛下,無礙…我會注意的,不會害了他人之性命,就按著長弟所說的去做吧。”
“皇后…”
劉盈有些慚愧的看著面前的妻,劉盈也同樣的糾結,一邊是阿母,一邊是妻。
他遲疑了片刻,隨即咬著牙說道:“好,就按長弟所說的去辦!”
ps:感謝若羽紅塵,不離藍山,牛排九分熟,畢宰治,宇文乾籌,莫易小坑,反光了眼鏡框,夢中不複晴,懶胖癌晚期,鹵鴨等大佬們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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