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留關子陽在家吃飯,關子陽欣然答應,如今青蟬不在,自己吃飯的問題確實是多有不便。
關子陽與謝奕又對弈了一局,正是酣戰之時,一人激動地衝進了院中。
“缺之!”
來人正是謝玄,關子陽笑著連忙迎了上去。
“幼道,好久沒見!”
昔日涪陵一別,如今已有兩年,當年兩個徹夜論武的少年,此刻緊緊相擁。
關子陽一直奇怪為何在建康和會稽都沒有見到謝玄,此刻才聽謝玄說起,他是為了準備定品一事,而在自己大伯豫州刺史謝尚軍中歷練。
“你看看,你看看,能拯救東晉的還得是謝玄這種崇尚務實與實力的少年,清談服散,定得高品又如何,那些人隻配做胡人的刀下亡魂……”
關子陽與謝玄久別重逢,自然是好多話聊,見二人聊得投機,謝奕醋從心起。
“自己可也是思念這個寶貝兒子好久了,如今見面居然招呼都沒一個。”
謝奕起身,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院子……
“兒大不中留啊!”
兩人聊了一會,謝道韞去而複返。
此刻的她換上一襲絲綢黃裙,長發無髻,隨風搖曳,關子陽吞下一口口水,嘿嘿一笑:“幼道,你姐姐來了。”
“啊?我姐?”謝玄回頭一望,頓時整個人焉了下來。
“怎麽?幼道見了家姐,不甚高興的樣子?”謝道韞抱著膀子,一臉打趣道。
見謝道韞越走越近,謝玄雙手抱拳,做了一個長揖,說道:“弟弟見過姐姐,姐姐身體安康……”
謝道韞溫柔道:“弟弟快快請起,咱們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節。”
謝玄像是見了什麽不得了之事,疑惑地看著謝道韞:“姐姐今日為何……”
“為何什麽,你是想說姐姐為何今日,還是和往常一樣溫柔對嗎?”
謝道韞笑了笑道:“其實兩年沒見幼道,我心裡雖然激動,不過我這人從小便是如此風輕雲淡慣了,弟弟莫要介意。”
謝玄用力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也沒有聽錯,顫巍巍地說道:“嗯嗯,姐姐說得是……”
晚上,關子陽與謝家人同桌而食。
謝奕妻子早亡,姬妾都在建康烏衣巷的謝家老宅,這諾達一個紫金別院,除了幾百個奴仆下人以外,謝家人便只有他們三個。
士庶不可同桌而食,現在這樣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謝奕是真的已經將關子陽當做了一家人。
飯後,關子陽本欲告辭離去,謝玄極力挽留,關子陽推辭不過,便隻好留了下來。
謝玄道:“哈哈,今日又可以和缺之兄促膝長談了,真是人生快事啊!”
關子陽心道:“果然,還是來了。”
他之所以著急走,怕的就是這個!
晚上,關子陽與謝玄同住一間。
聽說關子陽居然也到了二品下下境,謝玄忙道:“那咱們這次,可以好好清談一番了。”
關子陽自然答應。
謝玄又道:“不過咱們清談可不要太過注重什麽風儀,我在軍營這兩年,學了很多戰場上的智慧與招式,缺之你可要小心,我已非吳下阿蒙。”
關子陽道:“幼道你更要小心才是,我可是隨羅浮山葛仙翁學的武功。”
二人相視一笑,便動起手來。
不多時,關子陽便感覺到了,謝玄的實力與自己還是相差了很多。
自己無論是內力上,
先天之氣完全碾壓他的普通內力。 還是招式太極,更是清談無敵,不過謝玄有很多大開大合的戰場招式,還是讓關子陽覺得有很多借鑒之處。
過了片刻,謝玄見自己和當年一樣,正在被關子陽試武功,好勝心又生了起來。
謝玄笑道:“缺之兄果然進步神速,我可要用血脈之力了。”
“哈哈,幼道盡管放馬過來,這次我可不會再被你打暈過去了。”
謝玄冰風腿一出,整個房間都如墜冰窖。
關子陽的先天之氣卻依然是不受冰屬性內力的影響,與謝玄鬥得是遊刃有余。
到了三更,二人依然是興致勃勃……
“幼道,接招……”
“來得好,這次我一定擋得下來……”
“砰砰砰”。
突然一陣敲門聲想起。
二人停了手,謝玄去開門,就見謝道韞冷冷地正站在門外。
關子陽見謝玄頓時就是脖子一縮,顫聲道:“阿姐,是……是你,我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謝道韞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沒有,沒有,弟弟徹夜練武用功,阿姐很是欣慰,特來看看你們練得怎麽樣。”
謝玄道:“能得阿姐的指點,那是再好不過,不過……”
“不過什麽?”
謝玄衝著關子陽一頓擠眉弄眼,然後說道:“不過我們正準備休息睡下了。”
謝道韞面帶怒意,見關子陽正望向自己,怒意又瞬間消散。
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那阿姐就先回房睡了。”
謝道韞一走,謝玄便笑呵呵地進屋道:“缺之兄,我好像發現阿姐的軟肋了?”
關子陽疑道:“軟肋?什麽軟肋?”
“家姐身上的溫柔模式開關。”
關子陽心道:“我見你姐溫文爾雅,大家閨秀的樣子,難道你姐平時不溫柔嗎?”
謝玄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哈’得一聲長歎。
“不怕缺之兄你笑話,我姐豈是不溫柔啊,簡直是……”
“咳咳”屋外傳來了兩聲咳嗽。
謝玄吃了一驚,瞬間閉嘴,一臉愁容。
心道:“完了!”
屋外又傳來謝道韞的聲音。
“弟弟說話可得注意著些,背後議人長短,可是小人行為……”
謝玄忙回道:“阿姐教訓得是,弟弟曉得了。”
接著便又傳來謝道韞離開的腳步聲。
關子陽看著這兩姐弟一唱一和的,是哭笑不得。
謝道韞這出戲,未免也太過漏洞百出了。
自己又不是傻子,難道還看不出來,謝道韞在他面前裝著一幅大家閨秀的模樣,被他弟弟已經全部出賣了啊!
謝玄也是可憐,被逼得陪她演戲不說,還要處處遭受威脅。
估計等自己走後,謝玄少不得要挨一頓教訓……
關子陽為了給謝玄留點面子,假裝不知,說道:“幼道,要不咱睡了?”
謝玄點點頭道:“好,咱們明日在比,躲我姐遠遠地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