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子是重生者，可天上的餡餅絕對不會正好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關子陽很清楚，這個大都督，八成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甘心當棋子嗎?

　　當然不甘心！

　　不過，在成為對弈者之前，棋子這一步是必經之路。

　　從烏江渡邊，第一次見到謝奕開始……

　　後來遇見的謝安，桓溫，阮鹹，無不將他當做棋子。

　　就連桃淵明和葛洪，雖然自己還猜不透這兩個師傅，不過把他當做棋子的可能性也並不低。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相互利用！

　　從對弈者手中拿到更多的資源……

　　關子陽領了大都督一職，在旁人看來是平步青雲，但是其中凶險與無奈，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北府軍便是他的第一步。

　　關子陽望向謝奕與謝安，兩人正在聚精會神地欣賞著舞姬的曼妙身姿，一幅清高的模樣。

　　“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謝家全力助我。”

　　“先是衛家大典之上為我樹立聲望。”

　　“再是朱三賀十一持節威懾衛家與常藻。”

　　“賜金葉拜師葛洪。”

　　“最後定品，高臥東山的隱士不惜出山做中正官，助我定品。”

　　不得不承認，得好處的那個人似乎一直都是關子陽。

　　但是謝家就像在投資一樣，不惜血本的對關子陽投入，總有要我回報的一天。

　　關子陽又看了看身旁的謝玄，他是北府軍副都督，後世歷史中，北府軍真正的統帥。

　　關子陽豁然開朗。

　　“行吧，等老子把北府軍這支隊伍帶起來，就交還給你們謝家，也算是我對你們謝家恩情的報答！”

　　“然後老子自己再去搞南府軍，搞東府軍，總有一天老子也要和你們一起下棋！”

　　作為棋子的覺悟還是要有滴……

　　大宴結束，百官一個個都有些醉醺醺地出了宮。

　　謝玄也飲了不少酒，臉頰緋紅，一雙眼睛半耷拉著，手搭在關子陽肩膀:“缺之，今日我真是太開心了，你不僅鍾山雅集奪魁，而且做了大都督！”

　　“你知道嗎?這比我自己做大都督還令我高興……”

　　關子陽知道，謝玄說的是他心裡的真心話。

　　從朋友的角度來講，謝玄是一個純真、善良、義氣還很精明的兄弟，無論怎麽樣，他始終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一個真心與你赤誠相對人！

　　“幼道，以後這北府軍就是咱們兩個人的了，你有沒有做好收復中原的準備！”

　　謝玄眯著眼睛，手臂一揮:“當……當然，我從小的志願就是驅除韃虜，還我中原河山！”

　　“還，還有……以後你……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了，我……我告訴你，你可別在我面前擺臭架子……”

　　關子陽嘿嘿一笑:“好不容易當了官，不讓我顯擺顯擺怎麽成?”

　　“征北大將軍謝玄聽令！”關子陽神情一肅。

　　謝玄慌慌張張地穩住身形，挺直腰杆:“大都督有何指示！”

　　“我這算不算擺臭架子?”關子陽一臉嚴肅消失不見，變成一幅嬉皮笑臉的模樣。

　　謝玄才反應過來，關子陽是在逗他，他在軍營多年養成了習慣……

　　他緊繃的身子又軟了下來，搭在關子陽背上的手拍了怕:“這個當然不算，你是庶族，人言微輕，除了我，其他幾個人未必服你。

”　　謝玄的擔憂未必是空穴來風。

　　整個宴會中，關子陽雖然才是奪魁的那個人，可是卻沒幾個人敬他酒，搭話也只是寒暄幾句。

　　反而是其他學子，像是陸椒之流，也比他在宴會中顯眼得多。

　　他只能與劉暢在最末席喝著悶酒。

　　士庶之別，如隔山海。

　　……

　　關子陽回到城東租的小院，疲憊地躺了下來。

　　明日還要進宮面聖，商量北府軍事宜，現在他腦子裡有點亂。

　　需要理一理。

　　現在他無比懷念青蟬在的日子。

　　不僅不用愁生活瑣事，還像個記事本，把他要做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的，定時提醒他要做什麽事。

　　算時間，支道林已經去了涪陵一個多月了，如果治療順利，應該已經回到建康才對。

　　“明日雇牛二去一趟涪陵，看看母親的病怎麽樣了……”

　　蕭敬文勢力也像個定時炸彈，而且就在關家旁邊，不除掉他心裡總是不放心。

　　於是打定主意，在被朝廷派去京口、廣陵征兵前，必須先解決蕭敬文！不然後院失火，自己救之不及。

　　第二日。

　　關子陽先去找了牛二，花了十兩銀子，委托他去一趟涪陵，幫他打探家中的消息。

　　牛二接了錢很是開心:“公子，你放心，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

　　關子陽走後，牛二在他兩個大哥面前將銀子不斷拋起，接住，晃呀晃得。

　　“大哥二哥，這個月的牛圈你們刷完了，下個月也接著刷吧。”說著分了兩個兄長一人一兩。

　　牛家三兄弟，老大牛毛，老二牛牤，見這個小弟牛二又接了筆大單子，很是羨慕。

　　“行，阿弟啊，這關公子出手可真大方啊，哎，啥時候你給哥哥們引薦引薦，下個月，下下個月，你的牛圈哥哥都包了……”

　　……

　　關子陽向顯陽宮而去。

　　到了南掖門，石琨客氣地吩咐手下象征性的檢查搜身。

　　這個兵卒關子陽覺得眼熟， 雖然他戴著鐵兜鍪，仔細打量下才想起，這不是他兒子石狼嗎?

　　“石公子，你怎麽做了羽林衛了?”

　　石狼見被認了出來:“害，這不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我這身份在大晉除了從軍，還能幹啥。”石狼笑著道。

　　石琨也一旁笑著道:“關公子，借一步說話。”

　　“關子陽，你也知道，作為羯族降臣，我這個汝陰侯也就空有其名而已，我兩個兒子都正值年華，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嘿嘿……”

　　關子陽心道:“看來石琨是偷偷把自己兩個兒子弄進羽林衛的……我也沒必要得罪他。”

　　“侯爺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嘿嘿。”

　　“關公子仗義，改天去我家中喝茶！”

　　“一定，一定。”

　　關子陽走時，無意間又瞥見一個熟面孔，這個人不是石狽，好像只是他家中的一個羯奴。

　　不禁心裡就疑惑了:“這石琨弄這麽多人進羽林衛幹嘛?羽林衛的軍餉雖說是很高，不過他堂堂一個侯爺，不可能看得上那點錢吧……”

　　他也沒再多想，在一個小太監的引導下，徑直到了顯陽殿。

　　這座宮殿比早朝的太極殿小了一號，是平時太后和皇帝接見重臣，商議要事，批閱奏章的地方。

　　太監通傳之後，關子陽便進了殿中。

　　拜見皇帝太后之後，關子陽瞧見此刻殿中只有司馬昱，庾希，王正三位重臣。

　　心中納悶:“不是說今年新封的北府軍官都要到場嗎?怎麽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