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逃兵的樣子,其他原本已經逃到宮門的逃兵頓時一個急刹車,他們看看倒在地上的逃兵,又轉過身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靜靜站在原地的陳之玉。
裴玉不由得也回過頭來,看著面色凝重的陳之玉:“殿下?”
“不是我。”
陳之玉皺了皺眉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愧是算無遺策的大都督!”
一道陰慘慘的聲音從宮門附近響起。
隨後,宮殿那兩扇重若千鈞的大門竟然在無一人推動的情況下,重重合攏起來!
站在宮門附近的頭顱一顆顆衝天而起,鮮血從他們無頭的腔子裡噴射而出!
宮門口宛若下了一場血雨,朦朧的血霧彌漫在空氣中。
伴隨著血腥濃稠的血霧,一名瘦小的黑袍老者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老者身材極為矮小,約莫也就跟七八歲的孩童一般大小,但卻極為肥胖,即使他的身子被寬大的黑袍籠罩住了,也絲毫擋不住他那略微凸起的肚子。
他的頭上戴著兜帽,但卻有著一雙粗壯而又帶有金屬光澤的牛角自兜帽中伸出。
他緩緩抬起臉來,隱藏在陰影中的卻是一張泛著青色冷光的青銅面具!
“殿下,巫神教向您問好。”
陰慘慘地聲音再次自老者的兜帽下傳出!
“果然是你們,我還在好奇,我把你們的蠱池給毀掉了,你們為何沒有出現。”
陳之玉面色平靜,他早就知道,巫神教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道理很簡單,自己在去東峽關和回來東峽關的時候,多次遭到巫神教的圍殺。
自己又在陳璋的東宮中發現了蠱池,那麽,巫神教的人如果不出現,那才叫奇怪。
“殿下可是毀了我們好多年的心血。”
聽到陳之玉的話,老者身子動了一下,似乎心疼的微微抽搐,隨後又繼續說道:“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我便將此地化作血肉煉獄,重煉蠱池!
殿下,作為償還,請您作為蠱池的養料吧!”
話音落下,原本倒在地上戰死的屍體忽然像是羊癲瘋發作一般抽搐了起來!
緊接著,在眾人早已嚇呆的目光下,他們四肢著地,宛若一條條瘋狗般瘋狂撲向在場的活人,一片慘號之聲頓時響徹在了這片被鮮血染後的青石板路之上!
那些死去的士兵宛若活物,全都張開血紅的眼睛,朝著身旁的活物咬去。
沒有腦袋的,也不斷用手死死掐著活人的脖頸,無頭的腔子在活人的腦袋旁掃來掃去,似乎是要咬下去,但因為沒有頭,怎麽也做不到。
盡管這些死屍的動作極為滑稽,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想笑的。
這些屍體已經沒有了痛覺,力大無比,抓住人就死活不肯撒手,似乎在貪婪的吮吸著活人的生命力。
“殿下,我們該怎麽辦?”
裴玉問道。
陳之玉看了看緊閉的宮門,又看看不知何時,已經隱去身形的巫神教老頭。
他看向場上大戰的眾人。
神色無比凝重。
他輕輕眯起眼睛,流在地上的大片血漬頓時在他眼中勾連成片,一圈詭異的陣圖隱隱在青石板路上成型。
盡管陳之玉並不知道陣圖成型後,會有什麽後果。
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必須想一個辦法,好好地來阻止陣圖成型!
……
帶著陳璋氣喘籲籲的衝進宮殿之中,
殿外,無數侍衛林立。 和陳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皇宮是陳璋的地盤,裡面的侍衛全都是和陳璋的親信。
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覺得稍稍有一絲安全。
看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陳璋,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
若是要說起來,如果不是陳璋是自己的親外甥,也不願意讓陳璋拿了這個皇位。
以往陳之玉聲名不顯的時候,倒是覺得,陳璋作為守成之君,倒是還能成為一個不錯的皇帝。
但現在隨著陳之玉做出的那一件件事,以及陳璋似乎還隱隱是殺害了先皇的罪魁禍首。
雖然願意幫助陳璋遮掩,但他的心中其實越發對陳璋充滿了鄙夷,甚至於對於皇帝的這個稱號,他都不再具有敬畏之心。
不過這樣也好,在心中安慰自己。
懦弱的皇帝自然有懦弱皇帝的好處。
起碼,自己不用擔心權勢的衰弱,甚至,自己還能借助這個傀儡皇帝,來過一把皇帝的癮。
想到這裡,眼中的不耐又變為了對於自家外甥的親近之色。
“我知道,舅舅你心中一定是在看不起我。”
陳璋低著頭,他突然從口中吐出這麽一句話。
一愣,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慌亂,揚起笑臉:“陛下說笑了,陛下乃是天下至尊, 微臣怎麽會看不起陛下呢?”
“看不看得起,舅舅你自己心裡明白。
舅舅,雖然我相對於陳之玉來說,並沒有那麽成器。
但你忘記了,我在登上太子之位之前,是靠什麽活下來的。
是察言觀色,一個人的神態,是瞞不了我的。”
陳璋繼續說道,他的語氣平靜無比,與往日的懦弱有著極大的差距。
“陛下,您……您怎麽會這樣說呢?我……我可是您的舅舅啊!是我支持您登上帝位的啊!”
心中覺得越發不妙,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怕自己這個懦弱的外甥,但現在的情況,先穩住他再說。
畢竟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是要先有一個天子。
“是的,這還要多謝謝您,但您現在的想法,真的是要為我好麽?”
陳璋抬起頭來,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眸,靜靜地看著。
被自己的外甥的眼眸竟然盯的有些坐立難安,他如坐針氈,口中卻仍是笑道:“臣對於陛下之心,可昭日月。
不管陛下如何對待臣,臣對陛下的忠心始終不減。
臣願意為陛下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說完,重重地磕在地上。
大殿裡一片寂靜。
“是麽?”
良久,才傳來陳璋充滿笑意的聲音。
這才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抬起頭來正欲作答,忽然覺得自己後心一陣劇痛,一節帶著血漬的刀刃從自己後心穿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