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三人跟著李子目,打著手電筒,回到了那充斥著肮髒,惡心,令人發指味道的“食堂”。
“醫院早就想過,如果有人沒有被感染,要怎麽辦。”
李子目捂了捂鼻子,順著他的視線,在四人面前,出現了一扇鐵門。
“這地方說是食堂也對,不過是那試驗品的食堂,狼吃的,是掙脫了感染的人。”
李子目的話語令陳安汗毛豎起。
是啊,如果不是丁萍這個“白癡”及時出現,自己和苗落櫻恐怕已經進了惡狼的肚子了。
不過,苗落櫻還有一個故事碎片,或許這是她最後的後手。
但在那種...她剛剛被自己用“轉圈圈”的方式脫離感染的狀態下,能不能使用的出故事碎片,又能不能控制住故事碎片中的負面情緒,還是未知的。
總之...現在該是踏上正軌了吧。
還遇到了李子目,這個看起來很有腦子的隊友。
陳安眯了眯眼,看著李子目不過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背影,他的心中卻總覺得有些...
害怕?
疑惑?
還是什麽?
他始終沒有忘記,苗落櫻的佔卜。
引起一切的根源,是“倒吊人”,而李子目說他自己的異變路徑,卻也是:“倒吊人”。
是巧合麽?
...
一行人一路順著狹窄的過道,自動變成一排的走著。
這個通道很窄,陳安還要低著頭,伏著腰才能讓腦袋不撞到頭頂的青磚上。
兩側的距離也是堪堪讓一個人“順暢”通過的程度。
鼻腔裡,是幾人因為緊張和運動而散發出的汗味兒,混雜著些許泥土的腥氣,周圍的牆壁中又傳出潮濕,腐爛發霉的味道。
混合交織,令陳安連連皺眉。
“通過這個通道就能抵達北區了。出口處是北區的食堂入口,我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每天喂食這三頭惡狼。”
李子目邊走邊說著:
“北區的病人被詭異感染的嚴重,已經無可救藥了,他們堅信著狂熱的信仰...
他們相信,正常人看到的世界是虛假的,他們追求真實的世界,而他們眼中的真實世界...
就像是,剛剛的廣場。”
苗落櫻聞言,不禁道:
“我大概知道,我之前也嘗試過主動被侵蝕,在面壁狀態下我可以知曉面壁後,自己意識的改變,只有面壁前的精神能保持平靜。
在那種狀態下我能感受到,我的意識逐漸傾向於...混亂和瘋狂,我開始認為人類本就該是動物,或是怪物,總之不是人,而那樣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為什麽?”陳安適時地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周圍的氣氛,有些凝固。
半響後,丁萍道:
“有這種想法的人類,已經是邪教徒了吧?就像是陷入了狂熱的...邪惡的信仰中?”
李子目搖了搖頭,道:
“應該說,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吧。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原因,但我想,我能告訴大家...
關於三十年前的,第一名幻視症患者的故事。”
“你已經查到資料了?”
陳安驚訝道。
李子目頓了頓身子,轉頭,平靜的看向陳安。
“地方找到了,但我知道,並不是因為看到了資料。
而是因為...
那名患者,是我的爺爺。”
...
...
...
南區,
廣場處,周圍滿是動物的殘骸,他們被撕咬的滿目狼藉。 甚至於,這些動物在重傷之後,竟是逐漸顯露出“人形”。
就像是那詭異可怕的金毛大狗,它的腹部被惡狼咬掉了一大塊,嘴角也沾染著灰黑色的狼毛與血腥。
現在的它,已經躺在地上生機微弱了,這個時候它的軀體慢慢的...
金毛褪去,猙獰的狗嘴逐漸變成櫻桃小口。
腦後,一頭黑色的秀發若隱若現,她屈膝躺在地上,腹部鮮血橫流!
嘴角...卻依舊沾染著灰黑色的狼毛,鮮血,染紅了她的唇瓣。
周圍的蜈蚣,青蛙,也大多如此。
唯獨,那動物方唯一的幸存者---黑毛野豬,它佇立於此,淡黃色的獠牙上染上了殷紅,上面頂著一隻狼頭。
它的眸子猩紅,掃視四周,發出劇烈的“哼唧”聲。
在他的對面,三頭惡狼的屍體倒在地上,其中一隻屍首分離。
一片狼藉中,忽然響起了奇怪的動靜。
是“啪嗒,啪嗒”的聲音。
就像是皮鞋走在地面上一般。
在南區通往廣場的,那破損的玻璃門後,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警衛服,容貌平凡無比的男人,緩緩走出。
他拍了拍手。
“醫院方還是栽在了醫院自己的手裡。”
劉能緩緩走出,他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那黑毛野豬。
那黑毛野豬聽到動靜,猛地轉過頭來,腦袋一甩,那殘破的狼頭猛然飛出,一路撞到玻璃門旁邊的牆壁上。
牆壁上,留下一灘血跡,狼頭被反作用力打飛,滾在地上。
“食堂是醫院的後手,但醫院低估了這批試驗品的瘋狂。最終栽在了自己飼養的惡狼手中。”
劉能搖了搖頭。
“不過,也不能怪你們,畢竟惡狼是北區飼養的,和南區又有什麽關系?
你們,還真是可憐的很。”
抬起手,指了指那一地的狼藉。
黑毛野豬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劉能的話,可它的眸子卻愈發猩紅了。
“哼唧!”
咆哮聲響起。
那黑毛野豬發動了衝鋒,
只見那黑色的身影猶如一架小型機車,帶著巨大的視覺衝擊性,朝著劉能撞了過去!
“瞧瞧,你這可憐的模樣,南區的可憐人啊。”
劉能卻熟視無睹,甚至於發出一聲長歎。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在這裡,一定會感到詫異。
因為從一開始的“啪嗒,啪嗒”聲響起,到劉能停下腳步,那聲響,都沒有消失。
就在這一刻...
劉能的背後,那黑暗的走廊中,似乎多了許多模糊的人影。
黑毛野豬近在咫尺,劉能卻微微側身,伸手按動了牆上的開關。
刷!
走廊的燈,驟然亮起。
這一刻...
那是三四十個穿著警衛服的人,
也是三四十個跪在地上,磕著頭,拖拉著身子...
每磕一個頭,就用雙手往前一伸,緊接著雙手抓地,將身子和雙腿拖過來的人!
他們的表情有些呆滯,眼睛無神,嘴角咧開。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微弱的聲響,從他們的喉嚨中傳出。
那...啪嘰聲,不止是劉能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
更是...
這三四十個警衛,步調完全一直的磕著頭髮出的!
黑毛野豬已經衝到了劉能的身前。
劉能卻平靜的後撤一步。
在他身後,那些怪異的警衛,卻熟視無睹的繼續前進著。
他們在看到黑毛野豬後,眸子有些發直。
“貴人...大爺...行行好吧!”
那為首的,微微發福的男警衛,臉上露出激動,雙腿猛地一蹬,朝著黑毛野豬直接撲去!
“行行好吧!”
“行行好吧!”
後面的警衛同樣如此。
他們前赴後繼的朝著黑毛野豬撲了上去。
可人力哪裡是這恐怖野豬的對手?
鮮血,濺在了劉能平靜的臉頰上。
可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
“趙醫生,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麽?身為優秀的精神科醫生,你的能力不比北區的任何一個醫生差。
可,北區是怎麽對你的?
因為你曾經有掙脫感染的跡象,就為了保險起見,一直將你在南區雪藏。
瞧瞧,這裡都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醫生都死光了北區也不在乎。
他們,看不都不稀得看上你們一眼。”
劉能平靜道:
“是啊,從我在保衛科重犯檔案室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劉能看向一旁的,一個面容呆傻的男人。
那男人不斷地重複著“行行好吧”,身子也一直朝前撲去,卻被劉能拽住後衣領。
“這個人,叫劉傲,五年前作為精神病患者,一度掀起南區的暴亂,雖然檔案寫的簡便,可那場暴亂也死了不少醫生吧?”
劉能的鏡片,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發光,周圍慘烈的警衛死亡,那黑貓野豬狂暴的掙扎與廝殺,似乎都無法令他的情緒掀起絲毫波瀾。
“那...為什麽...
他,
現在變成了醫生?”
劉能指了指黑毛野豬,語氣露出遺憾。
“趙醫生,你真的不覺得自己很可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