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米利亞抬頭看向唐國忠,眼神凝重。
“這糖,那孩子給我的時候,是白色的糖紙。”
“是的,少爺。”
“進屋後,變成了藍色。”
“對。”
“是我疏忽了。”
“這不怪您。”
“這說明,可能有問題的不是那孩子,而是其他的東西。當然,只是可能。”
納米利亞深吸口氣,看向那條可憐的金毛。
隨後,
又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攥在掌心的兔耳飾。
“我覺得,這件事,我得調查一下。”
唐國忠的臉上依舊帶著平和與禮貌的微笑,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不論是否身處險境,不論自己的力量還存在多少。
他一直都很從容。
納米利亞有些看不慣這種從容,因為他有些無法理解,一個人,為什麽能如此波瀾不驚的做或許會影響到未來的決定。
“全憑少爺定奪。”
“好。”
納米利亞點了點頭,他環顧四周,而後眸中閃爍出淡藍色的靈性光芒。
驟然,
擴散。
這一次,是毫無保留的釋放,不像是當初在枯木下,幫小孩拿風箏的時候,還故意藏拙的用了封印物。
而從納米利亞緊握著兔耳飾的右手,那輕微的顫抖中。
不難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這是納米利亞在遇到唐國忠後,第一次“失態”。
淡藍色的靈性力量在空氣中擴散,猶如平靜的湖面中滴落了一滴露水,掀起漣漪。
而隨著靈性力量的擴散,這棟房屋的“原貌”也展露而出了。
乾淨的桌椅驟然變得腐朽,潔淨的窗簾上布滿了汙垢,牆角浮現出蜘蛛網,牆壁蔓延出了棕黑色苔蘚,連帶著那廁所浴缸變得汙濁之中,都布滿了乾涸的血跡。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灰塵氣息充斥在兩人的鼻腔之中。
“這...少爺...”
唐國忠露出些許的驚訝。
納米利亞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唐國忠的驚訝是裝的,但也知道,他之前是確實不知道這屋子有問題。
“國忠。”納米利亞撿起桌上的背部,背在肩上。
“少爺。”唐國忠也提起了一旁的行李箱。
“我還是得提前說清楚,這一趟的未知不在我的控制之內,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哪怕跟著我死了也對你而言是無所謂的。
但,這是我因為我的意志而發生的,即將要去面對的未知。”
“少爺,我跟您一起。”唐國忠微笑道。
納米利亞微微頷首。
他知道,唐國忠不會走的,但這些話,他不說出來,不舒服。
“呼...”
納米利亞走到金毛身旁,蹲下,為它合上了之前被唐國忠打開的雙眼。
“等我回來,再為你安葬。”納米利亞輕聲道。
這條大狗,為什麽對自己親近,原因或許很簡單。
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上,有它的主人的氣息。
在大林山時,陰巧仙曾在惡意汙染自己時,為自己注入過同屬於山神本源的“溫暖”,而這些氣息,雖然往後消失了,可痕跡卻留在了自己的體內。
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純淨的,往後經歷的種種,都會留下痕跡。
這些痕跡,這些氣息,對於人來說,實際上是沒什麽感覺的,也察覺不到,哪怕是非“追溯過去異能”類的主教都察覺不到。
可動物是鼻子是最敏感的。
大黃狗對納米利亞產生了親切。
而作為“無終旅者”,納米利亞在“旅者”階段的能力之一,便是“記錄”,這意味著,他只要看到過,哪怕是成為“旅者”之前看到過的東西,他的記憶,都會很清楚。
所以,哪怕他無法肯定,這耳飾是陰巧仙當初帶的那隻,也可以感受到,親切與熟悉的氣息。
就像是,大黃狗對他一樣。
而這東西為什麽會被大黃狗帶在脖子上,那黑色的發絲是什麽...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這是陰巧仙在...
求救。
或許她用盡全力送出去了大黃狗,留下了代表這是自己有危險的痕跡。
求救的對象,不一定是自己。
而自己遇到了,也是個巧合。
而就在納米利亞想到這裡的時候,他不禁眉頭微皺。
巧合?
呵...
他吐了口吐沫,帶著唐國忠推開了房間的門,朝著樓下走去。
去他媽的巧合,
這勞什子的狗屁宿命!
...
...
一層,牛特大還在訓斥著牛二馬。
見納米利亞和唐國忠拿著行李下來,牛特大,也就是那大漢不禁露出些許局促,他有些擔心,是否因為“主教套房”配不上這個名頭,導致人家不想住了。
而呈現在納米利亞眼前的,則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那大漢露出了兔唇一樣的嘴巴,雙眸泛紅,兔子一樣的寬厚耳朵耷拉在頭頂,原本該是人類耳朵的地方,沒有任何器官的存在。
而他的身上,也布滿了白色的,布滿了油汙的絨毛。
這一幕,納米利亞有些熟悉。
因為,在當初的大林山中,他曾見到過許多次。
他深吸口氣,從背包中提著笑面兔的布偶耳朵將它抓了出來。
“醒醒。”納米利亞的意志灌入到笑面兔的體內。
笑面兔那紅色的寶石一般的眸子本是黯淡的,而在這股意志被傳遞後,則開始閃爍著靈性的光輝。
自從和唐國忠碰面的時候,笑面兔就為了幫納米利亞抵抗倒吊的力量而被汙染了,往後的時間裡,唐國忠雖然幫忙驅逐了一部分,可唐國忠自己“倒吊的主”力量遺失的太快,也就導致,一部分汙染還是停留在了笑面兔的體內。
而笑面兔的體質卻有些特殊。
似乎從一開始被陳生“擒拿”的時候,就被陳生進行了一些“改造”。
這讓那一部分“倒吊的主”的力量逐漸被笑面兔所吸收,而怪誕級的笑面兔卻又無法掌握這種汙染。
導致它陷入了沉睡。
納米利亞一路上,也經常感受著笑面兔體內的詭異力量。
而結論是...他有些看不懂了。
他清楚,笑面兔如今大概是成為了“驚悚級”的存在。
可這路徑,又絕不是純粹的,原本的“詭術師”路徑的怪誕級“戲耍者”這麽簡單了。
而此刻,笑面兔,
蘇醒了。
“嘶嘶嘶...”
笑面兔看向那大漢,意志反饋給了納米利亞。
【這汙染與老主人有關。】
“老主人...”納米利亞看向那大漢,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從他身側徑直走出了旅店。
“大哥哥,你們不住店了嗎?”
納米利亞回頭,看向二馬,二馬的容貌,白色絨毛,兔耳,都與那大漢一樣。
而他們,卻自己渾然不知。
納米利亞俯下身,雙手撐著膝蓋,看向二馬,露出一個微笑:“小弟弟,哥哥也有個風箏被掛在了樹上。
現在,哥哥要去把風箏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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