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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真是苦了巧仙妹妹了。」
「總算,現在是結局還不錯。」
苗家偏院,陳安一行人正放下行囊,和苗落櫻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
一旁的陰巧仙有些局促,她臉色微紅的看向苗落櫻,道:「如果那時的我對落櫻姐做了什麽冒犯的事情,我代她道歉。」
「不必不必。」苗落櫻連忙拉住了陰巧仙的手,嘴角噙著淺笑,道:「妹妹這是哪裡的話,在落櫻看來,妹妹可比當時的薛月兒強多了。」
陳安眨巴了下眼,扭頭看向一旁的馮總管。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人帶著頭盔,自己卻總是感受到一股子怨氣。
要是放在尋常中,恐怕接下來的劇情,就該是這馮總管深深地愛慕著小姐,又看不慣自己和小姐的親近,之後暗中給自己使絆子,自己身負重傷被小姐發現,小姐一怒之下為自己求得靈丹妙藥,緊接著是一個雨夜。
小姐持傘站在大宅前,雨水滴落,對著失魂落魄的馮總管幽幽道「念你多年勞苦,我不殺你,你走吧。」
「陳安?」
「嗯?」
陳安回過神來,發現幾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宅門前。
是了,這裡是苗府偏院,這一次也是恰逢苗瑞沒出海,苗落櫻說爺爺要見見自己,這個當初的「救命恩人」。
陳安深吸口氣,定了定神,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見」,對著苗落櫻點了點頭。
「走吧。」
身後,唐國忠卻後撤一步,道:「少爺,我尿急。」
「嗯?」
這是怕被苗瑞看出端倪,所以尿遁了?
陳安心中微動,是的,畢竟這是一位真正的主教。
當初在軟都時,最巔峰時期的陳權,也不過是半步主教罷了,而軟都時的劉能,則不能用主教或天使來衡量。
不過,陳安有理由確定,能被恐懼級的陳權斬殺的劉能,如果當時遇到真正的主教,恐怕結局也是一個死字。
陳安抿了抿嘴,舔了舔牙,自己的思緒發散,也是因為這位權柄「心靈」的主教,所在此地的緣故嗎。
噠噠噠...
在苗落櫻的引導下,陳安和陰巧仙走入了苗宅內堂,不過正位之上,卻沒有人。
一路繞過院子裡的花園,天井,順著廊道走到了後面,那是一扇木門。
「砰砰砰。」
苗落櫻敲響了門。
「爺爺,落櫻帶陳安他們來見您了。」
「進。」
苗瑞的聲音,很平穩,中氣十足。
門,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書房,各式書畫貼滿了牆面,一個須發皆白,身披軍服的老人,正持筆而立,對著桌上的宣紙寫著字。
背影上看,這是一位精神抖擻的老者。
「陳安,參見心靈主教。」陳安道。
苗瑞緩緩轉過身,看向陳安,而被苗瑞的眸子凝視的那一眼,陳安驟然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可這種感覺只是持續了一瞬間,下一刻就驟然消散。
陳安見怪不怪,當初第一次見唐國忠時,和現在一模一樣。
不過,這也不是苗瑞故意的窺視,而是單純的....沒有去控制下意識的行為。
「爺爺。」
苗落櫻嗔了一聲,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你救了落櫻,有恩於我苗家,想要什麽?」苗瑞開口道。
陳安猶豫了下,搖了搖頭,回道:「當時的情況,我也是自救,並不存在救命恩人的說法,不過我初來
濟駿,三日內需要和同伴前往第四場遊戲,還望可以借助苗家資源,為我查詢一些關於第四場遊戲的資料,
以讓我有個準備。」「可。」
「陳安謝過苗主教。」
「路途勞頓,好好休息吧,落櫻,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陳安聞言,便是識趣的帶著陰巧仙走出書房,關上了門。
門外,陳安長舒口氣,一旁的陰巧仙更是背脊布滿冷汗。
「這就是主教嗎?」
陰巧仙小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些許敬畏。
陳安沉默了下,歎了口氣。
每一位主教的出現,都是建立在數萬人的悲痛之中的。
僅僅一個次儀式的需求,就奪走了他親孫女的雙眼。
當初的顧索,陳權,為了晉升主教,更是不擇手段,選擇犧牲整個軟都的玩家。
對於這樣的主教,陳安打心底裡升騰不起尊敬。
可事情往往又是如此,如果苗家沒有新的主教,在濟駿,在文灣的地位,又將搖搖欲墜。
往更大了說,那些對抗主教級汙染源的,又何嘗不是一名名巔峰恐懼與主教級異變者呢?
「最該被譴責的,還是那些催生出汙染源的陰暗。」陳安說了一句讓陰巧仙有些愣住的話。
陳安靠在牆上,看著靜謐美麗的花園,那溪水流淌,假山瀑布,日光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卻掩蓋不了苗府上下被「心靈主教」籠罩的「沉重」氛圍。
「汙染源,源自於人心深處的黑暗。」陳安補充了一句:「如果人心深處沒有黑暗,世界上沒有悲慘與痛苦,或許汙染源與詭異,也將不複存在。」
陰巧仙沉默了。
她想起了自己。
「這不現實。」她道。
「或許絕大多數的悲劇,都是可以避免的。」陳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面閃爍著淡淡的藍色波動。
「可問題的關鍵是,絕大多數做了惡性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惡性,他們根本不這樣認為。」陰巧仙開口,她想起了那些村民。
站在完全客觀的角度,他們只是認為這是正常的事情,從沒有人告訴他們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他們覺得,沒了媳婦,找個媳婦生娃,太正常了。
別人送上門的媳婦,怎麽能不要呢。
「愚昧和無知的錯。」陳安小聲道:「或許,還有不負責任,不,不,就是單純的愚昧和無知。這才是最大的罪惡。」
陳安想起了剛離開大林山的時候,那時候剛回到「家」,在「家」附近,看到的一個個鄰居表現出的純粹的「惡」。
就像是那時的暗界,偽裝成「貼吧」的模樣,又在「普通帖」中,表現出了一個個居民在「網絡」上表達著「負面情緒」時的姿態,將其具象化了。
這一點其實可以讓陳安想到很多,那些不負責任的語句,那些「正義之師」,那些只看到偏面真相,就選擇「執行正義裁決」的網民們。
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並且深刻的認為自己即是正義的。
他們不會去思考他們的所作所為帶來的後果,他們的言語對事情造成的影響,
他們不在乎。
而不可否認的是,任何一個人的如此這般,對於整個事情的影響都是很小的,這些罪惡,遠遠比不上踩死一隻螞蟻。
陳安抿了抿嘴,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汙染源為什麽會出現?普通帖的世界,又為什麽會出現?暗界,又為什麽會出現呢?
因為,
那些微小的罪惡,被數以十億的人所進行,當微小的罪惡產生恐怖數
量的堆疊後,所造成的影響,遠遠比一個單純的「惡人」的危害要大得多。
至於為什麽是因為愚昧是罪惡的根源。
其實是個很可悲的事實。
「因為那些施以微小罪惡者,根本不懂得這些。」陳安看向陰巧仙,道:「而這些,正是我們在汙染源世界中,要注意的。」
陳安在冥冥中有種感覺。
或許是「命運」一直以來都在「指引」著他的方向,而當他開始主動掌握「命運」後,這種冥冥中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自己的第四場遊戲,哪怕做了再充足的準備,可能,也不會那麽尋常。
...
...
與此同時,書房中,苗瑞繼續寫著字。
「落櫻,你恨爺爺麽?」
苗落櫻略微低頭,她的手微微握緊,下一刻舒展開。
「落櫻不恨。」
「呵。」
「落櫻知道,爺爺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苗家,落櫻,也是苗家的一員。所以,落櫻不恨。」
「你晉級驚悚級,有些時日了,準備為什麽時候晉升恐懼?」
苗瑞頓了頓筆,沾了些墨,轉移了話題,卻沒有回頭。
苗落櫻輕吸口氣:「落櫻,時刻準備著。」
她是驚悚級的「徘徊者」,而回到文灣半年來,從未離開濟駿,不論是苗家還是她自己,都進行了許多的布置,在整個家族的幫助下,她已經徹底吸收了「徘徊者」詭異源質。
「心靈序列這一條路,和其他的異變路徑不太一樣,恐懼級的晉升,也需要進行一場儀式。」
苗瑞的聲音平和,仿佛沒有絲毫的感情。
徘徊者要晉級「夢境行者」,需要真切的將一個人的現實與夢境混淆,這是個概念性的存在,但最單純的手法也很簡單,
比如,讓一個人的生活打造成幸福的天堂,在時機成熟時,奪走他的一切。
讓他發現,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夢,讓他徹底崩潰,絕望,甚至自殺。
而這,便是晉升「夢境使者」所需要的「媒介」。
「落櫻明白。」
「你準備用誰做儀式?」
「落櫻...」苗落櫻銀牙微咬,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苗瑞打斷了。
「爺爺知道你心軟。」
苗落櫻沒有吭聲。
她總不能說「落櫻確實做不到像爺爺一樣的無情」。
「用你父親吧,他會做好準備的。」
聽到這話,苗落櫻驟然驚愕。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儀式,是做不得假的。
「有一件事,是爺爺晉升主教後才知道的。」苗瑞道:「心靈路徑,在晉升恐懼時選擇的媒介,根據強度,會影響成為主教後的道路。
爺爺當年的儀式,味道淡了。
所以,爺爺現在的路,不好走。」
苗落櫻的身軀微微發顫,她仿佛在此刻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苗瑞,是在將自己當成苗家的下一任「心靈主教」去培養。
自己的未來,也要重走一遍苗瑞晉升主教的路嗎?
對自己未來的孩子?
「落櫻,知曉。」
半餉後,苗落櫻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說完後,她感到身子仿佛虛脫了一般,隻想癱倒在地。
「嗯,這幾天,好好去幫你朋友吧,他去汙染源以後,你就開始你的儀式吧。」
「落櫻...告退...」
苗瑞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他唯一的正視,只有在陳安剛來的時候,看了一眼。
之後,就繼續在寫自己的字了,仿佛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苗落櫻離去後,苗瑞也寫好了這幅字的最後一筆。
他微微頷首,看向這幅字,似乎對內容不是很滿意,而後,他探出手,放在了這幅字的第一個字上,那「父」字,頓時消散。
緊接著,苗瑞再度提筆,寫了一個「爺」字,在原本的「父」字上。
後三個字,是「愛如山」。
「他們,都會理解的,對麽?」苗瑞自言自語著,也不知是在說給「他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
門外,陳安和陰巧仙看到苗落櫻出來了,又感到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落櫻姐,怎麽了?」陳安問道。
苗落櫻笑了笑,道:「沒事,爺爺真的很愛我,要把我當成下一任接班人培養呢。」
可說完,她又心中自嘲的笑了笑。
爺爺,
你到底是要將落櫻當成下一任心靈主教培養呢,還是說...
你,
要用落櫻,去彌補,你當年在驚悚級時,那場味道淡了的儀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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