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聽完疤哥的話，心中猶如掀起一道道浪濤。

　　首先...疤哥對於類型的“自稱”...

　　類詭異，壞情緒，自閉人，類邪惡，壞人們，黑皇帝...

　　還真是...通俗易懂。

　　其次，這些怪誕級的名稱就像是怪誕級這個等級一樣，簡直充滿了怪誕！

　　最後是...

　　黑皇帝。

　　聽到這裡的時候，陳安的眸子是微微一凝的。

　　且不說疤哥在“艾爾特”這個似乎是地名的地方有認識的人，還需要“寄信”而不是手機聯系的怪異。

　　對於黑皇帝這條路徑，疤哥的描述是“我只知道它與規則有關，似乎具有扭曲更改規則的力量”...

　　怎麽感覺...這麽像是...真理呢?

　　之前的“抹除”，和“此地禁止詭異”，都充滿了自定規則的含義。

　　包括真理這兩個字，似乎本就凌駕於規則之上。

　　等再安頓下來，得再去趟心靈之海，找陳生問問了，黑皇帝和真理總感覺有點關聯。

　　還是說，真理就是黑皇帝路徑在天使與神靈級的名稱?不，也不對，陳生說過“真理”既不是天使，也不是神靈。

　　...

　　思緒回到眼前，陳安苦笑一聲:“疤哥，真的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我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這...信息量有點太大了。”

　　疤哥搖了搖頭，道:“慢慢來，你還沒看APP裡面的任務欄吧?”

　　陳安聞言，馬上滑動了下手機。

　　只見任務欄那裡【大林山】與【景山醫院】都變成了灰色的“已通關”。

　　而下面，則是多了一個【報名參加第三場遊戲】的按鈕。

　　陳安微微一愣，之前猴子他們也說過，第三場遊戲不會強製性進入。

　　“等你準備充足了，再去第三場遊戲，在這之前，我老疤全力相助小安哥。”

　　疤哥笑了笑，對著陳安擠了擠眉毛。只是這一幕在他粗獷又帶著猙獰疤痕的臉上，怎麽看都有點嚇人。

　　“你不怕我像是外城人一樣，就沒打算去第三場遊戲麽?”陳安笑道。

　　疤哥道:“小安哥如果願意，我老疤盡力養你一輩子唄。”

　　看著疤哥的臉，陳安心中苦笑。

　　得，老狐狸還是你奸，這情商沒話講了。

　　陳安可不會傻乎乎的相信疤哥這句話是大實話，然後去感激涕零。

　　如果自己真的表現出沒有任何前進的欲望了，恐怕疤哥也會直接拋下自己，讓自己自力更生，自生自滅。

　　他和疤哥又不是老爹和兒子的關系，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疤哥看上了自己的潛力，自己看上了疤哥的見識。

　　互利互惠。

　　表面上，再怎麽著，也得是和和和氣氣的不是?

　　陳安心裡面兒，門兒清。

　　疤哥，只不過是在“投資”自己，哥倆好啊，咱得跑啊，咱要是不跑，那就...拉倒了呀。

　　“疤哥，我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就直接和你說了，我體內住著一個[怪物]源質，但我沒有[怪物]媒介。而我現在的成就獎勵裡面，也沒有[怪物]的媒介。”

　　陳安歎了口氣。

　　[怪物]源質雖然被陳生暫時封印，但再怎樣也是個定時炸彈。

　　自己吸收的不規范，也不知道如果找到媒介了，能不能一用。

　　疤哥聞言，眸子微微一凝，沉聲且嚴肅道:

　　“小安哥，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奇遇或底蘊，但我老疤作為過來人，得嚴肅告訴你。　　原罪路徑，在選擇後，絕對不能進行更改，源質與對應媒介，是上面的人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篩選和測試後，所得到的唯一平衡性調和方法。

　　你可能依靠一些自己的能力，暫時可以使用[怪物]源質的力量，但如果沒有媒介，你是無法吸收源質本身的，一則浪費珍貴的時間，二則無法成為驚悚。”

　　陳安微微吸氣。

　　“這麽嚴重?”

　　“我見過半途想換路徑的人，他不得已需要其他路徑的力量，嗯...故事很長，結局很悲慘。他變成了扭曲失控的怪物，被城主府的警衛處理掉了。”

　　“那我能不能找到一份[怪物]媒介?”

　　陳安看向疤哥。

　　丁萍和苗落櫻，大概率是第一場遊戲就獲得了成就，後面來到軟都後又取得了缺失的“媒介”或“源質”，成為的異變者。

　　疤哥搖了搖頭。

　　“在內城，有著一座交易所，媒介與源質都是很稀缺的，有價無市的存在，就算是黑市裡面，也鮮能見到。

　　不然，外城的人就不會和內城人差距那麽大了。

　　我昨天剛去過交易所，裡面的媒介和源質都沒有與[怪物]有關的。

　　封印物倒是有幾個，回頭我帶你去轉轉。”

　　疤哥沉聲道:“另一方面，你的成就獎勵，我的建議是盡快領取，能領取哪個領取哪個，七十二次都的銀行是互通的，源質與媒介的獎勵，在有貨的時候，你選哪個都可以，沒貨的時候，你有資格領取都領取不了。”

　　“七十二次都?”

　　陳安驚訝道:“軟都這樣的都市，有足足七十二個?”

　　疤哥歎了口氣，目光有些複雜。

　　“這些回頭再和你說，先去領獎勵吧。”

　　陳安點了點頭，和疤哥一同走進了銀行。

　　這間“銀行”的結構和前世的銀行相差不大，不過整體的風格都像是一個古典的大堂，顯得華美。

　　櫃台處，此刻只有一名帶戴兜帽的男人，那男人帶著半張銀色的面具，穿著棕色的工作服，站在那裡。

　　“您好，我來兌換獎勵。”

　　陳安走了過去，道。

　　那人點了點頭，聲音嘶啞:“請出示手機APP內信息。”

　　陳安深吸口氣，將手機滑動到APP的頁面，遞了過去。

　　那人看了看，眸子似乎微微一愣。

　　隨後，道:

　　“兩場遊戲，第一場貢獻度90%，獲得故事點900點，第二場遊戲貢獻度40%，獲得故事點1600點，共2500點，是否全部兌換，或者辦一張銀行卡?”

　　陳安眨巴了下眼睛。

　　就知道當初的約翰是騙自己的。

　　還說自己只能拿500點，這明明是900點。

　　“辦張卡吧。”陳安道。

　　“好的，軟都銀行為您服務，手續費需要200故事點，您是否確認辦理?”那人嘶啞道。

　　“手續費兩百?你怎麽不去搶！”陳安微微一愣，驚聲道。

　　剛剛在路上，陳安問過疤哥這裡的物價。

　　按照吃一頓飯差不多20到40故事點來說...食物的物價和自己現實中的其實差不多。

　　只不過房產很便宜，疤哥說這也是因為軟都近些年來，玩家越來越少的緣故，尤其是內城的房屋，根本住不滿人。

　　內城的別墅，一棟中等級別的，一個月的租金都只需要500點。

　　而這200故事點的手續費...幾乎夠陳安租小半個月的別墅了！

　　“抱歉，先生，這是規定。”

　　陳安咬了咬牙，道:“我能不能先取一部分?”

　　“可以。”

　　“那先取1000點。”

　　陳安得到了一個棕色的牛皮袋。

　　“先生，牛皮袋的價格是100點，這裡面是100枚故事幣，您的余額還剩1400點。”

　　“你怎麽不去搶！”陳安瞪大了眼睛，高聲道。

　　隨後，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疤哥。

　　疤哥眨巴了下眼睛，道:“我也沒帶袋子啊。”

　　陳安咬了咬牙。

　　算了，別讓疤哥覺得自己這人特別小氣，看這牛皮袋的質量還不錯，買了就買了吧。

　　“我還要兌換成就的獎勵，源質和媒介。”

　　陳安氣鼓鼓的道。

　　那人道:“好的，查詢到您的五條路徑可以任選其一的媒介與源質，現在有貨的只剩下[愚昧小醜]路徑的源質與對應媒介[小醜面具]，是否兌換?”

　　“只有小醜的?”陳安問道。

　　“是的，這裡建議您盡快兌換，這段時間貨源不景氣，很可能很快小醜的都沒有了。”

　　陳安看了眼疤哥，見疤哥點了點頭，也只能苦笑道:“小醜就小醜吧。”

　　其實他心裡是更想要[黑暗之輪]路徑的[乞丐]源質與媒介的。

　　劉能的[乞丐]力量，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乞討”的副作用雖然糟糕，但有陳生在，問題應該也不大，而“乞討”本身的靈活性也是陳安所喜歡的。

　　“等等！”陳安忽然攔住了轉身要取東西的那人，問道:“這一次不會還要手續費吧?”

　　那人一愣，道:“不用，裝源質和媒介的盒子是附帶的。”

　　“那就好。”陳安松了口氣。

　　隨後，陳安得到了一個紅木質的盒子，打開後，裡面有著一枚閃爍著黑，紫，白，三色光暈的物質。

　　那物質看起來質地柔軟，像是一灘不透明的史萊姆。

　　與此同時，還有著一張用白色半透明的，像是塑料紙一樣的東西裹住的“五彩斑斕的面具”。

　　“[小醜]源質與對應的媒介[小醜面具]，您收好，祝您生活愉快。”那人只露出了半張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職業化的笑容。

　　“這東西怎麽用?”陳安問道。

　　“服用媒介，同時將面具帶上就可以了，存活幾率超過八成。”那人的聲音平靜而嘶啞。

　　“還有兩成會死?”陳安心裡嘀咕著。

　　真是個瘋狂的世界，就沒什麽東西是沒風險的。

　　他轉身和疤哥離開了銀行。

　　“這根本沒得選！”陳安氣鼓鼓的抱怨道。

　　一旁的疤哥則是哈哈一笑，道:“不用著急，一般來說在故事點花完之前進第三場遊戲就好，你可以等一等，交易所那邊沒準過兩天就有[怪物]媒介了呢?到時候你給小醜的賣掉買怪物的不就好了。”

　　“只能這樣了。”陳安無奈道。

　　兩人走出銀行，準備去售樓處看看房子了。

　　...

　　在兩人走後。

　　銀行內，華美光潔，一塵不染的白色大瓷磚地上。

　　忽然浮現出了些許黑色的陰影。

　　陰影像是墨水滴在了純淨的水面上，染得越來越大。

　　那面戴半面銀色金紋面具，頭戴兜帽穿著棕色製服的男人，緩緩注視著那攤“陰影”。

　　半響後，那片如墨般的陰影中，一個三米多寬的龐然身軀，緩緩從陰影中浮現而出。

　　他就像是從陰影中平移往上，直到厚重的黑色鞋子踩到地面。

　　那是一個足有兩米多高，三米多寬的人，他整個身影都被埋在了黑色的鬥篷中。

　　他的腦袋很憋，帶著一頂棕色的毛絨針織帽，眼睛被埋在了帽簷中，只露出些許縫隙。

　　鼻子與嘴巴，都被黑色的鬥篷領子遮住了。

　　“為什麽突然喜歡玩角色扮演遊戲了?”

　　那人發出低沉渾厚的聲音。

　　那帶著半張面具的男人道:“閏土，他第一場遊戲的完成度，高達90%。”

　　“你肯定是他麽?”閏土低沉渾厚道。

　　男人伸出左手，摸向自己臉上的面具，略微摩擦，隨後低下頭，聲音嘶啞:

　　“沒有證據。兩場遊戲，我都沒有感受到真理的氣息。

　　但...

　　大抵沒錯了，普通人，做不到這樣的。”

　　閏土聞言，他的嗓子發出乾癟的笑聲，隨後，他道:

　　“恭喜你，是不是我應該提前稱呼你為，偉大的主教，陳權主教了?”

　　陳權搖了搖頭，道:“千裡之提，潰於蟻穴。東風將至，我只需借風而行之。”

　　閏土啐了一口吐沫:“文縐縐的，老子就是個粗人，聽不懂。”

　　“你得慢慢學會文學，多看看書，懂得一些道理，不然，未來的路上，你會吃虧的。”

　　“我這樣挺好。”

　　“你啊。”

　　陳權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閏土則是道:

　　“迎都那邊，建好了吧?用不用我去盯一下?陰影會和本我教派這幾個月挺安分，估計也盯著你呢。”

　　“去迎都看看吧，軟都有我盯著，陰影會不敢胡來，本我教派的瘋子我親自去處理。”

　　“好。”閏土應了一句。

　　隨後是兩人間，半響的沉默。

　　半響後， 閏土再度開口:

　　“你變了。”

　　陳權眨巴了下眼睛。

　　“哪變了?”

　　“你不瘋了。”

　　“我瘋過?”

　　“你之前就是個瘋子，執念太強了，那味道，比我的襪子還嗆人。”

　　“詭異物質的影響罷了。”

　　“你現在已經將[黑律師]的源質徹底吸收了?”

　　“差不離了。”

　　“準備什麽時候開始下一步?”

　　“這兩個月吧。”

　　“哦。”

　　又是一陣沉默。

　　這一次，閏土沒再開口，而是如何來的，就如何去了。

　　他緩緩下沉，那白瓷磚的光潔地面再度染上陰影，閏土的腳腕最先沉入其中，隨後是膝蓋，身軀，頭顱。

　　待閏土離開，陳權緩緩的歎了口氣。

　　他轉身來到櫃台的後面，看向那半開的抽屜。

　　只見那裡的抽屜裡...

　　四個盒子，四個形態各異的物件，擺在裡面。

　　四個盒子上，都貼著白色的標簽。

　　上面分別寫著“戲耍者”“低吟者”“乞丐”“壞運氣”四個標簽。

　　四個盒子的右邊，空了一個，那裡本該也有著一個紅木盒的。

　　陳權緩緩關上抽屜，看向銀行的大門處，自言自語著。

　　“陳安，小醜才是最適合你的路徑，畢竟...”

　　他的身軀忽然微微發抖，嘴角也咧開了，眸中染上了些許憤怒與扭曲。

　　“這些年來，我和你比起來，多像是一個...小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