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即將結束,三人收拾好茶具、整理了下各自的用具後,回到班級裡坐下。
上完第一節國語課,接下來的最後一節是家政課——上周是料理,這周是裁縫。
坐在縫紉機上,黑瀨泉按照老師的指引,將底線與面線裝入縫紉機。
而後,將面線進行穿引,又把底線從針孔中拉出。
雖然他的手法略顯笨拙,但花了十來分鍾還是完成了。
在他一旁的白石千憐,早已輕車熟路地開始縫製手工包。
她將要縫紉的布料整理好、對準齊後,隨著布料移轉、腳踏板一下一下踩著,哢哢哢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過一會,一個線路流暢、縫合處整齊的公文包的雛形就形成了。
一直盯著白石千憐縫合手法看的黑瀨泉,已經是看傻眼了。
他咽了下喉嚨,聲音乾澀道:“白、白石,你還有什麽不會的嗎?”
“嗯?”
白石千憐停下縫紉,側頭看來,說:“不會的有很多,比會的多了很多很多。”
“我怎麽覺得你什麽都會呢?”
黑瀨泉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眼四周後,煞有介事道:“白石,你……不會是超人吧?”
“那是什麽奇怪的形容啊?”白石千憐笑了起來,“因為小學、中學都有家政縫紉課,所以我就學會了。”
“很厲害!”
黑瀨泉豎起了大拇指,又道:“能不能教教我?我怕縫到手了,那樣不就很疼了麽?”
“黑瀨,你是笨蛋嗎?”白石千憐無奈地一手扶額,輕歎道:“怎麽可能會縫到手啊?”
“我、我這不是怕嘛……”
“行,我教你。”
“那太好了!”
說好要幫忙指導後,白石千憐將椅子挪到黑瀨泉身旁,幾乎是要與他肩並著肩。
她指了指縫紉機,說:“把要縫的布料放進縫紉口,放下壓板。”
“哦哦……”黑瀨泉按照要求照做,“然後呢?”
“扳動收滑輪,同時踩踏板,你要是不熟就一下一下來,別著急。”
但說是不著急,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黑瀨泉就像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地扳動收滑輪,腳也輕輕踩下踏板,就像剛學車的人踩下油門那般溫柔。
哢——在踏板踩下後,縫紉機動了一下,一根線穿進重疊的布料裡。
黑瀨泉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又踩了一下踏板。
這下,是一連好幾聲哢的響聲。
然後……要縫製的衣物順利地走線,變得歪斜了。
白石千憐看了看縫紉機,又看了看一臉尷尬的黑瀨泉。
即便是她,也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開口問道:“……你這麽怕幹嘛?”
“我、我這不是怕一下子用力過猛,縫歪了嗎?”黑瀨泉臉色有些漲紅道。
他感覺自己還真是丟人,小心翼翼地卻還是被嚇到了。
不過,這種效應應該和膽小的人看恐怖片同理吧?
明明注意力很集中、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面對突如其來的動靜、恐怖畫面,還是會受到驚嚇。
本來,白石千憐在他身邊和他幾乎肩並肩坐著這一點,就令他很是緊張、在意了。
“唉,行吧,你按照我的節奏來。”
白石千憐歎了口氣,將一隻腳放在黑瀨泉的腳踏板上,同時又將手覆在他的手上。
“白、白石?!”
黑瀨泉明顯感覺到,
自己的聲音變得尖細,眼睛也連忙向四周看去,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現在可是在上課啊,要是做這種親密的舉動,未免太過不好吧?
他張望了下右面,發現都在專心縫紉,松了口氣。
而後,又不經意地看向右面,卻是赫然發現平澤真武在一臉怪笑地看著他們。
平澤真武挑了挑眉,豎起一個大拇指,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
黑瀨泉連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轉而看向縫紉機與身旁的白石千憐。
但在這一眼,又讓他嚇了一跳。
不知從何時起,白石千憐就開始盯著他看,眼睛一眨不眨的。
而在他的注視下,她又抿了珉散發著光澤的櫻唇,輕聲細語道:“黑瀨,請別把目光看向別人。請看我,我希望你隻注視著我。”
“?!”
黑瀨泉微微睜大著眼睛,錯愕不已。
這怎麽——連上個家政課都能被這麽撩撥啊?!
白石千憐說這種話,那他不就只能乖乖地說好麽?
見黑瀨泉遲遲不給予回應,白石千憐再次開口問道:“可以嗎?”
這次,帶著催促的意味,似乎是不滿了。
“可、可以的。”黑瀨泉楞楞地點點頭。
這當然是可以的。
因為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白石千憐身上,沒曾移開過啊。
對他而言,白石千憐的存在,就像《洛麗塔》的主人公一樣,把洛麗塔視作靈魂之火、欲望之光,最特別、在一切之上。
也是但丁《神曲》中裡, 不顧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下至地獄也要追尋的貝阿特麗切!
雖然這是誇張的比喻,但很貼切。
“那就請好好地看著我。”
“哦,哦……”
如此,在黑瀨泉的注視下,白石千憐將布料對疊好,踩下縫紉機。
同時間,她覆在黑瀨泉手背上的小手,也開始動了起來。
細膩、柔軟,略帶冰冷的感觸,讓黑瀨泉無暇顧及其他。
他的眼眸倒映出白石千憐微低下頭、認真的樣子。
那精致的側顏、雪白柔嫩的小臉,近在咫尺。
她的認真和這份絕美容顏結合起來,是那樣的迷人,令黑瀨泉無論怎麽看,都有種——好可愛,好喜歡的感覺。
所以,等白石千憐將手提包的雛形縫好,抬頭看著有些呆滯的他時,瞬間就明了——他沒學會!
“笨蛋嗎你是?讓你看著我,不是讓你看著我的臉,是看我縫紉的手法。”
“抱歉,一下子就看入……”黑瀨泉下意識道歉,剛想繼續說什麽時,又突然頓住。
而後,他改口道:“我一下子走神了。”
“一下子看入迷了吧?”白石千憐無奈輕嗔,語氣大有一副‘真是受不了你’的感覺。
“被、被看穿了嗎?”黑瀨泉撓了撓頭,難為情地將臉瞥過。
但在下一刻,他耳朵有些酥癢,一陣輕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不過……我很開心哦,黑瀨有好好地看著我,哼哼。”
——今日,黑瀨泉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