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現場清潔師 ()”

2021年11月3日。

距離玉海山莊的命案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沈令東在這段時間裡，處理了一起車禍現場的清理任務，其余時間都屬於空閑的狀態，不過普通保潔的訂單倒是多了很多。

在這半個月裡，沈令東只見到顧采薇一次，大家都很忙，仿佛只有沈令東一個閑人一樣。

關於父親的案件， 這段時間也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仿佛伴隨著上一宗命案的結案，關於“導演”的線索也隨之消失一般，好在他最近也很老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這一日，沈令東剛剛來到公司，便看見趙小飛正站在公司的門口。

在他看到沈令東的車後，連忙走過去， 攔住了正準備下車的沈令東。

而王繼中等人，也帶著工具上了車。

沈令東的眉頭擰在了一起，神色凝重地問道:“又出現命案了?”

趙小飛繞過了車頭，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略微猶豫了一下，打開後車門，隨後鑽了進去。

“玉海山莊，你一邊開車我一邊和你說。”

沈令東打開手機，導航了一下玉海山莊的位置後，才啟動了車子，那個位置有些太偏了，他都沒有聽說過。

趙小飛把腦袋湊到了沈令東的腦後，隨後說道:“10月18號，玉海山莊發現了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總共有七人遇害。”

沈令東皺著眉頭，問道:“哦， 我知道那幾天，連續下了一個禮拜的雨。”

“對， 那天剛剛放晴。報案的人叫趙博，是負責租賃玉海山莊的中介公司，在10月11日租給了一個叫做宋明的年輕人，為期三天，用途未知，但是當晚下雨引發山體滑坡，把通往玉海山莊的路給堵死了，直到18日天氣轉晴，趙博才通過小路，前往玉海山莊查看，結果在裡面發現了宋明的屍體。”

“不是說有七具屍體嗎?”沈令東問道。

“宋明的屍體是在一樓的大廳中，還有六具屍體在二三樓，一會到現場我再和你詳細介紹。”

“這都過去了半個月了。”沈令東輕聲地說道。

趙小飛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碰到了傳說中的暴風雪山莊，山莊的門窗都是鎖著的，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因為泥石流的原因，附近的信號塔也壞了，在那七天裡，那裡確實是一個孤島......”

此時，王繼中在一旁說道:“我也是頭一次碰見。”

“不是有條小路嗎?”沈令東接著問道。

“確實， 但是門窗都是反鎖的，根本無法進出。現在我們隻查出了幾名死者的身份，其余沒有一絲的進展，上面也是格外的重視這起案件，按照正常情況，這種命案是不能這麽快解封的，林隊頂著很大的壓力，提前進行解封。”

沈令東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等到地方再說吧。”

此時，老鄭在一旁唉聲歎氣地說道:“這個山莊的名字就不好，玉海山莊，這不就是遇害嗎?”

沈令東抬起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隨後對著鄭道光說道:“別忘了，你還要處理死者家屬的事情，這次可是有七個被害人。”

“好的，沈組長，我明天就去安排。”鄭道光應了一聲。

一個小時後，沈令東一行人來到了玉海山莊中。

沈令東幾人換上防護服，帶上了防毒面具，又順手扔給了趙小飛一套，隨後幾個人向著山莊裡面走去。

剛剛來到大廳，就可以看到正中央的一大灘血跡，有噴濺的痕跡，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血液已經呈現出暗紅色，

沈令東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山莊內部是螺旋結構的，在大廳就可以看到各個樓層的情況。

趙小飛此時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筆記本，隨後對著本子念道:“這個位置的死者叫做宋明，25歲，東江市本地人，家住在天璽花園，根據法醫的鑒定，死亡時間在12日早晨，是這些人中，最後一個死亡的。其余人的死亡時間均在11日夜裡到12日凌晨之間，因為死亡時間相近，所以暫時無法判斷他們死亡的先後順序。”

趙小飛一邊說著，王繼中也在一旁記錄著。

“第二個死者呢?”

“第二個死者叫做陸飛，27歲，東江市本地人，家住在向陽小區，他的工作是一名程序員。他遇害的地點在廚房，他的死亡原因是被燒死的，但是我們在廚房裡沒有看到燃燒的痕跡，所以那裡很有可能不是他遇害的地方。”

沈令東來到了廚房查看了一番，隨後向著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剩下的死者都在樓上了對嗎?”

“第三位死者叫做邱高，住在201房間，死亡原因是利器刺入胸口，導致其失血過多死亡，第四位死者叫做齊爽，是七位死者中唯一的女性，她是被鈍器擊中後腦致其死亡。”

“第五位死者叫做高慶，32歲，是所有死者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他住在301房間，他的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身體上沒有傷口。”

“第六位死者叫做荊良，28歲，住在302房間，他是氰化物中毒身亡，身上雖然沒有傷口，但是房間的嘔吐物比較多。但是在嘔吐物之中並沒有發現含有有毒物質。”

“第七位死者叫做曹家志，他住在303房間，但是他死亡的地點確實在書房，死亡原因為腹部被刺數刀，失血過多身亡。”

趙小飛合上了本子，繼續說道:“在你們清理結束之前，我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如果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

沈令東略微猶豫了一下，從工具箱之中取出來一塊抹布扔給了趙小飛，說道:“那你也別閑著。”

“這麽快就開始乾活了?”鄭道光詫異地問道，隨後走到了開關的旁邊，試著打開燈，但是按了幾下，大廳的燈始終沒有反應。

此時，趙小飛連忙開口說道:“電箱被破壞了。還沒有修。”

鄭道光隨即說道:“沒有電，咱們的機器用不了啊?”

沈令東連忙說:“徐濤正在趕過來，我讓他帶備用電源了。”

鄭道光皺了皺眉，“你什麽時候通知的，我怎麽沒看到。”

“現在。”沈令東掏出了手機，給徐濤發了一條微信，隨後接著說道:“他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到，我們先搜查一下房間，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記住！記錄儀一定要打開啊。”

沈令東樓上樓下走了一圈後，捂著胸口來到了山莊的門口，在外面透口氣。

此時，王繼中也跟了出來，摘下了防毒面罩，摸了摸衣兜，發現煙盒放在裡面的衣兜中，外面穿的防護服並沒有兜，折騰了好半天才將煙盒掏了出來，點了一個煙，對著沈令東輕聲的問道:“怎麽了?受不了了?”

沈令東微微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不是身體受不了，是心理受不了，凶手太過殘忍了，什麽樣的人會在一晚上的時間連殺七個人?”

王繼中面無表情地抽著煙，吐了一個煙圈後，緩緩地開口說道:“什麽樣的人都有。”

“我見過將妻子殺的，還能當作沒事人一樣……有些時候，凶手的想法很難去琢磨，有時候在我們看來，他們所謂的殺人動機有些幼稚，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將這裡打掃乾淨，還房間一個清白，還死者一個清白。”

“我剛才查看了一下山莊的所有角落和天花板，並沒有發現食鹽，這起案件可能和那個導演沒有關系?”

“怎麽可能每一起案件都和他有關系，這東江市又不是他們家。”王繼中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問道:“現在有什麽想法嗎?”

“我們可以盡量還原他們在遇害之前都做了哪些事情，說不定能從其中找到一些線索。”

王繼中哼了一聲，“很不巧，監控壞了。”

沈令東歎了一口氣，說道:“習慣了。不過，如果我們如果能通過他們每個人的習慣，以及現場的一些物品的痕跡，可以大概地判斷出他們之前都做過哪些行為。”

王繼中瞳孔微縮，一臉震驚的看向了沈令東，反問道:“你能還原出來?”

沈令東也是一臉的疑惑，“前痕檢科科長還原不出來?”

“能……年輕時候能，現在老了……”

沈令東笑了笑，說道:“年齡真是個很好的借口。”

“你調查我了?”

“我猜的。”沈令東輕聲地說道。

此時，趙小飛也來到了沈令東的旁邊，低聲的詢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那個荊良……死於氰化物中毒，在現場發現了嘔吐物，但是在嘔吐物之中，並沒有發現有毒程度，我查看了那些殘留的嘔吐物，另外邱高的房間之中，發現了大量的啤酒易拉罐，說明他們兩個人有飲酒的行為，而且荊良的死亡時間可能是在飲酒之後，我們可以以此為基準，依次來判斷幾個人的死亡順序。”

王繼中面帶疑色，說道:“如果其他人與他們兩人沒有交集，在時間上根本無法參考啊?”

沈令東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握住了王繼中的手，說道:“有個工作，需要我們這裡最有經驗的王哥來完成。”

“行啦，別給我戴高帽，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通過嘔吐物中的未消化的食材判斷出，他們總共吃了幾道菜，在餐桌上的菜要比人數多一至兩道菜，最好是為雙數。”

趙小飛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這個我知道，總共三個人，西姐解刨了三個人的屍體，在邱高、荊良、齊爽三個人的胃部發現相同的未消化食物。”

沈令東眉毛輕輕一挑，隨後說道:“既然警方已經調查出來，我們就節省時間了。”

王繼中問道:“那我們怎麽判斷他們的死亡順序呢?”

“所有的食材都在廚房，想要做菜就必須在廚房操作，但是陸飛是死在廚房，所以他的死亡的時間是在邱、荊、齊三個人喝酒之後。但是有一點，曹家志是死在三樓的書房之中，根據血液的噴濺情況來看，他是正在看書，在他面前的書籍上，有噴濺到上面的血液。

“不過有一點，山莊停電了。晚上自然無法看書，所以曹家志是在白天遇害的。在邱高的房間中還有蠟燭燃燒過的痕跡，說明他們是晚上喝得酒，所以曹家志是在他們喝酒之前遇害的。”

“值得注意的一點， 在這幾個人之中，邱高和曹家志的死亡方式相同，其余人的死亡方式，有燒死的，有毒死的，有窒息死的，我感覺凶手為每個人都準備一種不同的死亡方式，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某種行凶方式被破壞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凶手再次利用刀殺害邱高，所以我覺得邱高的死亡順序可能要靠後一點。”

趙小飛此時問道:“但是我們是可以確定宋明是最後死亡的，凶手如果沒有其他的行凶方式，可以先將邱高摔死，然後再將宋明殺死。”

沈令東接著說道:“暴風雪山莊模式已經被小說家們寫爛了，袁媛現在寫的小說，就在寫一個暴風雪山莊，很老套的故事，小說家們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寫過，我們需要考慮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當時在山莊之中還有其他人，他可以在行凶後利用密道順利地脫身。第二種情況就是凶手就在死者之中。”

“從門前的情況來看，能夠殺掉所有人並且在進行自殺的，我的推測是荊良的中毒身亡，以及宋明的跳樓身亡。”

“不過有一點，我在二樓和三樓的護欄周圍，並沒有發現宋明的腳印。除非他是被人扔下來的，或者是凶手將腳印清理掉。”

“這麽說，在現場還有其他人。”趙小飛微微一怔，隨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即便是凶手在外面留下痕跡，也被那幾天下的雨給衝沒了。”

沈令東隨後緩緩地說道:“給我一份他們每個人的詳細信息，包括生活習慣，如果我能去他們家看一眼他們的房間，或許能發現他們在這個山莊之中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