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院長從頭到尾就沒有關注那幾個研究化驗報告的專家,他自己就是西醫方面的專家了,不認為那些人能比他強多少。
“老院長,如果能提前半年讓我接手的話,我能保證讓劉嬸再活一年沒問題,但是現在嘛……”
李楚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最多一個月。”
“呼~”劉院長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夠了足夠了,小李,拜托你了,我趁著這段時間去見見幾個老戰友,然後就可以安心的陪她了。”
“老院長,劉嬸的身體就那樣了,但是您這裡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他的這番話如同一顆炸彈般炸在這間不大的屋子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小……李大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在我父親這裡還有點辦法?”劉家老大一個箭步衝到李楚面前大聲問道。
屋內除了常副院長外,其他人的眼睛都看了過來。
李楚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劉院長。
“唉,好了,等會兒我跟你們說。杜院長,高政委,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忙你們的事情,飯點都過了快去吃飯吧,我這裡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出什麽問題,讓小李和東生留在這裡就行。”
杜院長和高政委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站了起來:“那行,老院長,你們長途奔波的也累了,飯,等一下就會送過來。
招待所那邊住的地方都已經準備好了,如果誰要過去休息,從服務台直接拿鑰匙就行。”
“謝謝二位領導的關心。”
“老院長,您這樣說就太見外了,這裡可是您的家。”
“好好好,那老頭子我就卻之不恭了。”
送走了杜院長他們一行,屋裡就剩下了李楚和喬副主任,還有劉家的人。
“爸,李大夫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您的身體怎麽了?”
劉院長並沒有回答自己大兒子的問題,而是看著李楚問道:“小李,你跟我說實話,老林是不是不在了?”
“呃……”
一看到他的表情,老爺子什麽都明白了,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說了,然後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什麽時候的事情?”
“還有整整兩個星期就到周年祭了。”李楚算了一下時間說道。
“為什麽不告訴我?”
“劉老,我們不能不考慮您的身體狀況。”
老爺子雙眼無神的看著李楚,緩緩的搖了搖頭:“唉,老夥計們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們能活到九十多死亦無憾。”
說完之後他又轉過頭看著站在一旁,滿臉焦急神色的兒女們,低聲說道:“你們也別瞎尋思了,我的身體我了解,不行啦,早就不行啦,如果不是你們媽還在,我早就走了。”
“爸,剛才李大夫不是說,他有辦法的嗎?”老爺子的小女兒淚流滿面的蹲在他的面前。
“呵呵,傻閨女,他是人又不是神仙,至多能讓我多苟延殘喘上一段時間,可那又有什麽意義,你媽如果走了,我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李楚掃了一眼老爺子的幾個兒子還有孫子孫女,既然老爺子是這樣想的,那他也不打算多嘴了。
剛才扶老爺子下車的時候,他就稍微搭了一下脈,多了不敢說,再多活一兩年的肯定沒有問題。
但就如他說的那樣,老伴走了,他也不想獨活於世,與其讓他活著煎熬,還不如滿足心願算了。
老太太那邊他也沒有什麽辦法,終歸是太晚了。
剛才說的再堅持一個月,那都得靠老山參來吊命。
那邊正上演著父子父女情深,這邊喬副主任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然後走過來悄聲說道:“李主任,能不能到外邊來一下?”
李楚扭頭有些錯愕的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剛關上屋門,喬副主任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李主任,老師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了嗎?”
“現在最關鍵的不是劉老的身體狀況,而是他已經心若死灰,身體好調理,但是心病難醫,老太太一旦去世,他是肯定會跟著走的。”
“唉,老師和師娘恩愛七十載,從歐洲到國內,攜手共度了無數的風風雨雨,現在師娘成了這個樣子,老師心痛難忍也實屬正常,但是……”喬副主任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老喬,其實我覺得現在與其悲傷,不如想辦法讓劉老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高高興興的才對,他不是還想去看看老戰友們麽,我看你跟他的兒女也比較熟悉,一起商量商量看該怎麽弄,老太太這邊就交給我。”
喬副主任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推開屋門準備走進去,突然又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不妥,連忙轉過來說道:“李主任,實在是抱歉啊,我這會兒腦子比較亂……”
“沒事兒”李楚擺了擺手:“你進去吧,幫著跟劉老說一聲,我先過去,有事兒打發人過來找我就行。”
“好,李主任請便。”
……
辦公室,茶幾上放著丁秋楠幫他打回來的米飯和炒菜,他也不管涼了沒,坐到沙發上端起來就吃。
內間的門被拉開,丁秋楠有些睡眼惺松的走了出來。
“飯菜都涼了吧。”
“溫的吃著剛好,你怎麽不睡了?”
“睡不踏實, 劉院長他愛人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用最好的藥能吊上一個月左右的命,這已經是最樂觀的了。”李楚搖著頭說道。
“那劉院長他……”
“我估計不會比老太太晚走的時間超過三天。”
丁秋楠聽了丈夫的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楚,人這輩子都難逃生老病死,你說我們以後會怎麽樣?”
“放心吧,有我在,保證咱們都能長命百歲。”
“可是哪怕就是活到二百歲,也終究難逃一死啊。”
“秋楠,如果將來你走到我前邊,我是不會獨活於世的。”李楚一邊吃飯,一邊貌似很隨意的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