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在廣袤的虛空之中,不見任何活物。
飄啊飄,不止過去了多少時間。
然後,在黑暗的盡頭,出現了一條微茫的細線。
好奇握住。
像是抓住了某根鑰匙般,大門洞開。
陸離猛然醒轉。
“這是哪?”
他睜開眼,環顧四周。
一間沒有窗戶,沒有任何光亮的牢房,彌漫著腐朽的氣味。
張開感知,源能粒子組成的線猶如小蛇般鑽出鐵欄杆,鑽出潮濕黑暗的狹窄走廊。
突然。
這條線陷入了黑暗之中,猶如水滴灌入大海,再也不見蹤影。
“睡了三個小時就醒過來了,不愧是老城主看重的人。”
淡漠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讚賞。
砰,砰,砰。
聽著對方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陸離聽到了更為詭異的東西。
那是一種骨頭磕在金屬欄杆的碰撞聲。
一具屍體被扔在了牢房前。
定晴一看,除卻腦袋上的一些磕在欄杆的傷痕外,身上再沒有其他傷口,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而當看清死者的臉時,陸離才記起來。
這個人,是那天在青木閣負責收受信息的瞎子。
青木閣的人?
陸離注視著前方,看見了走出來的人。
青色的面具擋住了所有的五官,無論是用於看路的眼睛,還是用於呼吸,說話的鼻子嘴巴,都被掩蓋住了。
面具人在牢房外的椅子坐下,緩緩抬頭,“望”了過來。
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明明對方沒有露出雙目,但陸離分明感覺到,那人在看著他。
“我是該誇你們勇氣可嘉,還是膽大包天呢,竟然敢壞了我的規矩。”
語調中夾雜著不屑地嘲諷。
看著地上如同死魚沒有一絲呼吸的瞎子,陸離大腦飛速運轉,在綜合了多種可能後,他迅速反應過來。
“你是……青木閣的管理者?”
在眼下的情況中,他和瞎子都牽扯其中,且違反了規矩的事情,那只有是瞎子收了錢給他和白穎傳遞消息這件事了。
既然如此,對方大概就是青木閣這方面的管理者。
“他們都叫我中間人。”
面具人頓了一下,接著,帶著玩味道,“你說,我要怎麽處置你,按照規矩,你是要死的。”
“我想,你不會殺我。”
陸離沉默數秒,平靜回答道。
對方有無數次想要殺死他的機會,卻一直等到現在,甚至還親自出面來見他,背後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想做什麽,直說吧。”
“猜的倒挺準。”
面具人點了點頭,“我的確不會殺你,你是鐵墨的人,殺了你,會很麻煩。”
鐵墨,是老城主的名字。
“你跟他弟子關系不錯,會是個很不錯的籌碼,可惜啊,沒有能帶走那女孩,不然,事情就更好做了。”
“你想要什麽。”
陸離低聲問。
他不清楚,以自己的價值,到底能換到什麽東西。
面具人笑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張開你的感知,從這裡伸出去,看看外邊。”
思考了一會,陸離還是按照對方所說的,用源能粒子組成的線,再次探出了牢房外。
偌大的石頂下,是一個寬大的擂台。
老人,年輕人,戴著掩飾身份的面具,站在擁擠的觀眾席上,聲嘶力竭地呐喊著。
格鬥場中,兩名源修正在進行著生死的搏殺。
鮮血,鋪滿了整個擂台。
“黑市的格鬥場?”
他想起了第一次來到這地下都市,所聽到的陣陣喧囂。
偌大的梧桐城裡,據他所知,也就只有黑市會有這種地方。
“聰明。”面具人道,“你要做的,就是站在台上,告訴鐵墨,你在我的手上。”
上擂台打擂?
陸離收回自己的感知,開口道:“要是死了呢?”
“那就死了吧。”
對方的聲音裡,不帶有一絲感情。
……
“陸離,十七歲,十七歲之前為流浪漢,具體經歷無從考證,十七歲時,進入梧桐城南風工廠外城中的外包工廠,是一名零件加工工人。”
“在進入工廠三天后,被外包工廠的經理看上,帶其參加實習學徒考試,在白穎的幫助下,順利通過考試,成為南風工廠實習學徒。”
“半年後,參加學徒轉正考試,通過,成為正式學徒。”
虞子期看著面前的老人,一點點道出陸離來到這個城市後的所有經歷。
“值得注意的是,陸離這個人,與梧桐城城主鐵墨徒弟白穎關系匪淺。”
聽到這話,虞風皺了皺眉頭:“你是說,他是鐵墨的人?”
“說說他們的關系。”
虞風的聲音低沉了些,最近他和鐵墨關系並不是很好。
虞子期頓了一下,繼續道:“陸離在外包工廠時,所住的宿舍旁邊是白穎的外公,兩人相識交好。”
“而後,在某天夜裡,妖魔襲擊了那裡,白穎正好來找她外公,救下陸離。”
“陸離曾被青木閣殺手刺殺,最後是白穎出手救了他,還把他帶到自己家,讓其使用自己的高級訓練室。”
“甚至於,鐵墨親自指點了他,讓他成為體修。”
“兩次救命之恩,想來關系重大,如果我們和鐵墨分道揚鑣,在價碼相同的情況下,他選擇的,必定是鐵墨。”
虞風道:“關於他是否是【零】的消息,有沒有頭緒。”
“有。”
虞子期道,“我調查了他在南風工廠的所有信息,發現他在南風工廠論壇上的名稱就是【零】,而那天晚上,他的行動軌跡等等,一切都符合。”
“果然是他。”
虞風眼裡露出精光。
能夠看出自己的錯誤,潛力天賦很是不錯。
這樣的人,這樣的年紀,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極其優秀的源器師,怎麽能浪費天賦,成為一個體修。
既然他已經決定要離開梧桐城,就要把看上的東西盡量都帶走。
“怎麽沒順手把他帶回來,就算他是鐵墨的人,只要能帶回來,先關起來,等我們徹底離開此地後,再放出來。”
“屆時,他那也去不了,只能是我們的人。”
虞風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的孫子苦笑了一聲:“爺爺,不是我不想帶,而是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