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場裡邊的妖魔都是人工圈養的，都是奴仆級別，就跟人類的初階源修一樣，以大家中階源修的水平，只要別害怕，應當都不會受到受傷。”

這是一處在天啟郊外的林場，專門用來圈養妖魔，為天啟各大學院的學生們提供訓練場地的。

由於住在天啟強大源修太多了，妖魔根本無法生存，然而那麽多的學生，總不能一直從書本上知曉妖魔的模樣，於是便有了這些專門飼養妖魔，為學生提供訓練的林場。

“進去吧，我在林場的另一頭等著你們。”

林希留下這句話後，便騰空飛離，提前飛到了林場的另一頭。

學生們亦步亦趨地走進林場。

只有陸離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望著林場深處，他抽動鼻子深吸了幾下，聞到了從裡邊傳出的一種極淡，卻似曾相識的味道。

“怎麽了?”那名叫做顏蕊的女孩湊了上來。

“他肯定是害怕了，哈哈哈。”

遠遠的，傳來祝永的嘲諷聲。

“沒什麽。”

陸離搖了搖頭，跟隨眾人身後，走進了林場裡。

但心中的疑惑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濃了。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他向著旁邊的顏蕊詢問道。

“這是桲欏樹的味道香味啊。”對方回答

樹的香味?

還未來得及仔細思考，忽然有人大喊一聲。

“到了妖魔出沒的地域了，大家注意！”

林場中的某些樹忽然生出了藤蔓，抓向一些人的腳踝，將其吊起來，在空中晃蕩。

“這是什麽妖魔?”

陸離揮刀，斬斷一根襲來的藤蔓。

“這都不知道，這叫木羅妖。”

祝永也在附近，他用的同樣是一把刀，刀落下時，會有火焰生出，顯得他頗為威風。

顏蕊瞥了這人一眼，向著陸離解釋，“奴仆級的，還沒有學會吃人，所以老師敢把我們放過來，面對這種妖魔，就算再弱的中階源修，也很難出事。”

果然，那些個被扯到空中的學生在被吊了好一會後，終於是反應了過來，紛紛喚出能量刃，斬斷藤蔓，得以脫身。

“原來如此。”

陸離點了點頭，手中長刀揮舞，精準斬落所有攻擊。

這把刀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的源器，此前周嚴給他的手表被他收起來了，畢竟周嚴就在這座城裡，不宜繼續把那手表帶著。

“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

看見這利落的揮刀動作，顏蕊的語氣中有些許驚訝。

陸離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劈斬。

他腦海裡還在思考剛才的問題，他到底在哪聞到過這味道呢?

“不對，那是戰將級的木羅妖，大家快逃！”

又有人驚恐地呼喊。

前邊的學生急忙回退，神色慌張。

而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更為巨大的藤蔓。

“戰將級別的?”

順著藤蔓的方向看去，盡頭的那棵樹竟然長了一張詭異的人臉，樹上還有著嘴巴，張開了利牙，要將拖過來的學生一口吃掉。

“麻雀。”

飛鳥落下，救出幾名差點被拖入妖魔口中的學生。

原來林希一直就在周圍看著，防止出現意外。

但還有藤蔓殺過來，林希來不及斬落，紛紛襲向只顧著慌忙逃竄的學生們。

“快跑啊。”

不管是顏蕊還是祝永，抑或是其他學生，此時都沒有想要戰鬥的意思。

戰將級別的妖魔堪比準高階源修，學生們下意識就膽怯了。

但陸離站在逃散的人群中，未曾後退。

委實說，這群學生都是中階源修，如果單以境界論，

這些人放在梧桐城中都可以做一個支隊的小隊長了。但他們的實戰經驗太差了。

溫室裡的花朵，未曾與妖魔搏殺過，一遇上強些的就慌了神，只顧著逃跑，這樣會死人的。

他看了眼遠處的林希。

要出手才行，萬一有學生被拖走，就是教學事故了，林希要被問責，對於後續的隱藏很不利。

可如果在不暴露進化態的情況下，面對一隻堪比準高階的戰將級妖魔，沒那麽簡單。

不過，僅僅思考了片刻，他就得到了答案。

“把刀給我。”

他扔掉自己用於掩飾的源器，手肘一頂，打在了祝永的胸口上。

祝永猝不及防，被擊倒在地，手中長刀掉落在地。

而後，陸離走過去，撿了起來。

“彎鉤結構的源器嗎?”

一握，陸離就用源能洞悉了裡邊的結構，這把刀裡邊用的是未完整的彎鉤結構。

然而作為開發者的他，怎麽能夠不明白哪一個彎鉤才是真正有用的，他將感知鋪在所有的關鍵位置。

就算這柄源器仍舊壓製了他，但他所能感受到的源能遠非其他人能相比。

這是一柄火屬性的源器。

火焰克制樹木，可以暫時應對。

源能灌注，鐵青色的刀變成了火焰長刀。

鐺鐺鐺。

連斬數下，擋住數條襲來的藤蔓，救下了好幾個學生。

而後，他舉起刀，用力在地上橫斬，燎原火焰生出，形成了一個火焰的屏障，擋在所有人的前方。

火勢之大，遠超祝永的水平。

那些伸出的藤蔓，在觸碰到這個火焰屏障時，害怕地縮了回去。

“做的好。”

林希帶著飛鳥從天而降。

九隻飛鳥猶如一個螺旋般瘋狂轉動，切削著樹木。

那頭樹上的人臉顯露出痛苦的神色，急忙往林中退去。

林希神色沉重地看了眼這頭木羅妖逃竄的方向，並未追過去，回頭點了點學生的人數，確認沒有人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還好大家都沒有事，先回去。”

而當他這話剛說出來，地上躺著的祝永喘著粗氣，剛剛陸離那一個肘擊打在了他胸口上，雖無大礙，但疼痛難忍，便扯著嗓子喊道:“老師，他偷襲我，還搶了我的源器。”

“閉嘴，所有人跟我回學校”

林希冷冷地看了眼，未曾理會，直接扭頭走開。

陸離搖了搖頭，把刀一扔，刀穿過松軟的泥土，插在了地面上。

但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很多人都圍了上來。

剛才他臨危不亂，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瀟灑自如，猶如天神下凡，把這些學生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想不到，往日裡看起來就很弱的陸離，在關鍵時刻還有著這樣的一面。

“這是你的源器。”

顏蕊找到了陸離的刀，笑嘻嘻地遞過來。

陸離點頭接過。

“晚上請你吃飯，謝謝你救我。”顏蕊道。

“不用了。”

陸離當即拒絕了這個請求。

他沒有注意到這女孩臉上幽怨的表情，只是回頭看著後方的林子，若有所思。

桲欏樹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他此前從未接觸過這種樹木，但那淡淡的味道，毫無疑問在哪聞到過。

是什麽呢……

記憶中不斷搜索，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畫面一一閃現。

對了。

就像在梧桐城地宮中，那些血的香味。

那是天陽的血。

雖然極淡，但他曾讓這些血進入過身體，無比熟悉，這兩者的味道太像了。

……

本應只有奴仆級妖魔的林場出現了戰將級妖魔，還差點導致學生受傷。

這樣的事情，林場需要負起責任。

雖說普通人的人命不值得一提，可這群學生們都是中階源修，家裡非富即貴，可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輕易揭過。

而成功保護學生的林希受到了嘉獎。

至於陸離，由於他的表現跟平常大相徑庭，有不少同學湊上來，問這問那的，眼裡滿是星星。還有的聽聞消息趕來的家長們，也都紛紛道謝，這讓他不得不把味道的事情放在一邊，先去應付這些人。

一直到晚上，到了放學的時間，他才得以脫身。

“請你吃飯呀。”

又有人提出了邀請，不止顏蕊一個。

“不了，謝謝。”

禮貌拒絕後，陸離迅速走開。

他沒空參加這些無聊的飯局，他現在所想的，都是那個味道的事情。

萬一真跟天陽的血有關，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天知道這老混蛋又想幹什麽。

深夜。

陸離和林希碰面。

“你說，那些桲欏樹的香味，很像天陽之血的味道?”

“是。”

“你打算怎麽辦。”

“去看看，如果真跟那家夥的血有關，事情就不簡單了，萬一再來一場血祭，我可沒把握逃出去。”

“那走。”

而當他們飛回那片林場，想要進去一探究竟時，卻發現整座林場都被拉出了一個長長的警戒線，有人在裡邊活動。

“應該是林場的承包商，出了這樣的事，估計是來善後的。”

林希道，“我以今天帶隊老師的身份去看看，你先藏著，不要輕舉妄動。”

說著，這位高階源修就走了過去。

陸離隱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只見林希與對方交談了一番，只可惜距離太遠，就算陸離用源能加強聽力，也聽不見談話內容。

不久，林希就回來了。

“有問出什麽嗎?”

“沒有，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人家是來解決那隻戰將級別的木羅妖的，你會不會是記錯了。”

“絕對不可能，一模一樣的味道。”

陸離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找出一個面具戴在臉上。

“我一個人去看看，你注意著電，別被發現跟我有牽連。”

“他們有高階源修。”

林希提醒道。

“我身上還有準備好的小瓶血液，足以支撐我進化出第二形態，就算被發現了，以第二形態的速度，一般的高階源修也追不上我。你的源器太過顯眼，你先走，否則容易暴露。”

陸離找出一件黑袍披在了身上，運轉起叫做潛影術的功法。

這袍子還有功法，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遇上青木閣的殺手，將對方斬殺後所得，有藏匿身形的功效，雖說層級較低，但在黑夜中使用，功效相當不錯。

在警戒線的周圍繞了一圈，成功潛了進去。

他用手抓下一片樹皮，嗅了嗅。

“味道果然幾乎一樣，但要比天陽的香味淡上許多。”

如果那些血液不是曾經進入過他的身體，恐怕他也聞不出來。

看著撕下樹皮後的樹肉，並未見有一絲異樣。

這件事情太過古怪了。

同樣的妖魔異動，同樣的味道，讓他不由得想到梧桐城陷落之事。

天陽難道還在謀劃同樣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謀算整座天啟嗎?

不可能吧。

這座城市裡不止有天陽一個超級源修，天陽怎麽可能瞞過這群人的耳目。

想不通。

他搖了搖頭，剛想往深處走去，看看裡邊存在著什麽，遠處忽然發生了躁動。

陸離轉頭看過去。

那隻今早襲擊學生的木羅妖被一名高階源修拖了出來，生機已逝。

還有一個高階源修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在對那個剛剛斬妖出來的同伴說話。

在說些什麽?

對方唇形在動， 但天太黑了，看不見，也聽不見。

陸離悄然挪動著身形，想要聽清。

一種古怪的音節飄入了他的腦中。

是什麽?

他沒有聽懂，但腦子忽然疼痛了起來，讓他不由得悶哼一聲。

“誰！”

突然有一名高階源修喊道，緊接而來的，是泛著幽光的能量刃。

不知不覺間，陸離靠得太近了。

在高階源修面前，想要憑借著這麽低階的功法和源器，在這麽近的距離將自己徹底藏住，實在不可能，況且他還不小心露出了破綻。

但陸離的反應同樣迅速。

他抽身回撤，迅速用飲下早已準備好的小瓶。

血液進入體內，能量再次充盈。

這一次，他沒有召喚出利角，而是用所有的能量進化出雙翼。

飛行！

陸離以極快的速度飛離。

“什麽怪物?”

其中一名緊追不舍的高階源修驚訝喊道。

“妖族不是怪物。”

另一人淡淡回復。

“什麽是妖族?”

那人問。

噗——

一隻手，貫入了提問者的胸膛。

這名提問者不解地，瞪著眼睛，用盡最後的力氣道:“你……坤陰，你……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我也是妖族。”

被稱為坤陰的人抽出自己的手，月光下，那隻沾滿血的手上的青灰色鱗片隱約可見。

他沒有理會從高空墜落的同伴，而是面容平靜地看著陸離遠去的方向，“我跟你說的東西，想必你都已經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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