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階源修?在那個坡上。”
一旁的薑厚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看來是一隻羊誤入了狼群,等我去把他抓過來。”
這個人似乎並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白穎皺起眉頭,重複道:“我說,他很強,在這個隊伍裡,感知能超過他的,只有少數幾個人而已,盡管他還只是個中階源修。”
又是一愣。
薑厚停住了笑聲,看過來:“一個中階源修,比大多數高階源修的感知都要強?”
“等等。”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人。
在前幾天,周家那個周然曾派人送來一則消息。
說是那個排名第一的中階源修,為了對抗他們,自己拉起了一個隊伍,隊伍的規模雖然比不得他們,但是總體來說不算小,在這座島上,能夠壓得住那個中階源修的,也就幾個前十名所帶領的隊伍了。
而更讓他們沒法子完全相信的是,那個周然竟然說,那個中階源修是用實力征服了那群人,更何況那個隊伍裡還有一個預測榜上實力前一百名的高階源修。
難不成那個中階源修的實力,能夠讓那個前一百名的高階源修認可。
開什麽玩笑。
他自然是不信的,所以也就沒把這則消息當回事。
可現在,面前這個女孩所說的話,卻讓他有些懷疑了。
對方可是在毫無背景的加持下,硬生生憑借著實力,擠進了預測榜上的前十。
“真的?”薑厚又問了一遍。
“我所感知到的,的確如此。”
白穎道,“要不是我有著海洋的加持,能大幅增強感知,否則,那個人也應當發現我在窺視他了。”
薑厚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也並未多看。
由於離得有點遠了,他的感知也無法察覺到。
“打算怎麽辦。”
薑厚問道,“如果真是他,前幾天的消息也是真的話,那可是排名第一的中階源修,份額第一啊,不可謂不誘人。”
白穎仍舊是望著遠處的大海,“在跟你們結盟之前,我已經說過,我需要得到第一名的份額,作為我能夠參加源器【海洋】擁有者的選拔的底氣,所以在爭奪這個份額的時候,我不會拱手相讓。”
“沒錯,我同意了,這個東西各憑本事,當然,時候你也可以把這份額交給我們薑家,畢竟你身後也沒有什麽勢力依仗。”
“並不一定給你們。”白穎冷聲道,“你應該知道,我跟你們攜手對敵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你們幫我保護一個人。”
“這個當然。”
薑厚笑道。
他和白穎可都是預測榜上前十名的高階源修,拉起的隊伍規模也不比其他人小,無論這女孩想讓他們保護的是誰,他都有自信可以將其保下來,讓這家夥在這座島上性命無憂。
但他的疑問同樣不小。
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這個在天啟以孤僻獨行出名的天才與人結盟呢?
要知道,在比賽開始之初,多少人看中了她的實力,許下重諾想將其拉攏,可都被一口拒絕了。
這個女孩給出的理由只有一個。
不想被任何人掣肘,因為她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也就是拿到源器【海洋】的競逐資格。
但這個資格,需要以第一的份額來交換。
想要爭奪到這個東西並不簡單,很多人都在眼饞,所以前十的高階源修們紛紛拉起了隊伍,希望能夠爭奪到這個東西,為自己的未來添磚加碼,為自己將來能在家族中站到更高的位置。
盡管白穎是實力可以排進前十的高階源修,可畢竟只有一個人,而其他的前十源修的背後,
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她哪來的自信。
這是天啟很多人都在疑惑的,直到比賽開始都未曾想出答案。
而更讓他疑惑的,卻是這白穎突然找上門的結盟。
給出的條件也很簡單,讓他和他隊伍保護一個人,這女孩就可以幫他們攜手對抗敵人。
雖說還是存在著分歧。
便是關於這第一份額的歸屬。
但多了一個前十的戰鬥力,他們隊伍的戰鬥力也能夠大大提升,至於這個分歧,等遇到的時候再說不遲。
“那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薑厚問道,“是你親自出手,還是我手底下的人出手?”
他很有信心,面對一個中階源修而已,就算再強,又能夠強到哪裡去?
至於周然給他傳來的消息,他權當是一場謊言。
怎麽可能有中階源修這麽強呢?
擁有源能領域又如何?
那麽小的范圍,不過是能當成一個簡便的防護罩,抵擋抵擋能量刃罷了。
“我去吧。”
白穎提起刀,“他的感知很強,只有我,在這地形的加持下,才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他。”
“那就你去,我在這靜候佳音。”
薑厚笑著回答,他倒不是不擔心對方拿到這個代表著第一份額的高階源修後跑路,但對方有什麽理由跑路呢?
他們周家跟那個為難這女孩的家夥有點關系,可以去說一說,讓其不要太過火。
屆時再以此作為條件,來讓這個女孩用第一份額作為交換,何愁不成功。
“就讓我看看你這個中階源修能夠撐多久吧。”
薑厚得意地小了幾聲。
他自然是知道這女孩的實力的,雖然排名只有第七,但這裡臨近大海,便不止第七,就算是自己,在靠海的時候,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至於那個中階源修,又怎麽會是對手呢。
而另一邊,陸離並不知道他被人發現了。
他仍舊是躲在山坡上,居高臨下地想從那個所駐扎的營地中找到白穎的位置,同時他也在思考,該怎麽把白穎找出來。
畢竟,他現在的確不適合跟白穎接觸,將關系暴露於世人之前。
當初在血祭開始之前,梧桐城有不少人被帶走了,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知道陸離這個人,跟白穎的關系匪淺。
一旦他展現出和白穎過於親近的關系,那些人一旦看到,再觀察他的實力,很容易聯想到當初梧桐城的那個同樣天賦異稟的少年。
他需要和白穎一點點“認識”,讓其他人以為,他們是剛剛認識的才對。
該怎麽做才好。
陸離正在思考。
……
白穎正在一點點地接近那個土坡。
借著大海,她可以將自己的實力最大化,尤其是感知,可以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對方並沒有發現他。
這就是感知遠遠強於敵人的好處,敵人的一切行動在自己面前無所遁形,而自己卻能夠瞞天過海。
中階源修,感知雖然只有三級,但卻極為的強橫,至少有預測榜上前一百名,不,前五十名那些高階源修的水準。
根據情報顯示,對方還擁有源能領域這一個無比神奇的技能。
天賦比自己還要高。
不知為何,白穎忽然想到了梧桐城的那個少年。
比自己大一些,但天賦也是極為恐怖的。
他說,會來這島上找自己。
現在在哪呢?
哢嚓——
一失神,白穎踩到了一截枯枝,折成了兩半。
她的感知也在這個時候溢出了些。
她和對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在這麽近的距離,感知一旦稍有溢出,便很容易被發現。
“誰!”
能量刃從不遠處襲來。
同時出現的,還有雷霆與席卷而來的火焰。
果然被發現了。
白穎迅速回過神來,她雙手握刀,將雷霆與火焰同時拍飛。
而那些跟隨來到的能量刃,竟然被揮刀所產生的風勢給卷了回去。
“恩?這麽強。”
那人似乎感到有些詫異。
但白穎沒有給對方機會,師傅曾說過,在戰鬥中,每一個瞬間都必須利用。
她筆直地扔出自己的大刀,在自身源能還未散去之前,借勢而衝。
極快的速度。
不論是大刀,還是她的速度。
就在陸離詫異的那一瞬間,刀已經來到陸離身前。
“這把刀?”
陸離瞳孔微縮。
他猛地側身,方才堪堪躲過。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那個短發的小姑娘。
她的速度不比刀慢,在刀來到的那一瞬,她的人也到了。
白穎抓住了那把刀,反身一斬。
砰!
刀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陸離的身上。
還好他提前化出了金屬的盔甲,擋在了身前。
噗——
被砸到遠處的陸離,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白穎?”
他看清了來者的臉,不由得啞然失笑。
此刻的他,妖魔的模樣還未來得及完全退去,全部顯露在了白穎的眼中。
“你是什麽……怪物。”
白穎抬起刀,斟酌了數秒,才說出了這個詞。
陸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進化形態暴露了。
但他也不在乎,回頭看了眼四周,將感知擴大,搜尋著這四周的轉播源器。
並沒有,這是一個視野盲區。
而周圍,的的確確也沒有人了。
“你一個人來的?”
陸離問道。
白穎不回答,提著刀,步步逼近,殺心已起。
“等等,我覺得我們應該是認識的,給我一點時間。”
陸離抬起手,示意對方停下。
說完後,他笑了笑,用手在臉上摸了一下。
白穎提著刀,仍舊在步步逼近。
只要此人稍有異動,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斬殺。
這種古怪的模樣,不知道是人還是妖魔,但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那個如妖魔一樣的敵人,撫摸著自己的臉,手指往脖子上探去,在某個關節處按下,皮膚出現松動。
像是蛇蛻皮般,對方臉上的皮膚完整的剝落,被捏在手中之後,又凝聚成一顆細小的圓果。
“這個東西叫鬼臉花,一種很神奇的偽裝道具。”
那個人,抬起頭,笑容溫暖得像故鄉小城秋日午後的太陽。
“還記得我嗎,真是好久不見了。”
他說。
像是穿過了久遠的時光,這句話傳達到女孩的腦海中。
女孩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停下了腳步,久久未曾說話。
不是因為這神奇的圓果,不是因為對方似人似妖的古怪,而是單純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在比賽開始之前,她收到過一封信,信上說,有個人會來找她。
如今這個人終於來了,可再見的這一刻,她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恍惚間,白穎似乎看到了很多人,他們站在記憶的深處,那些聲音在輕輕回蕩。
“你去到天啟後,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就寫信,不,寫信太慢了,直接給我打個電話,師傅我馬上殺去天啟,把欺負你的人給揍死。”
臨行前,老當益壯的老人比劃著強健的肌肉,手臂上青筋鼓動,“就算是超級源修也不怕,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師傅的師傅可是當今的帝國第一強者,看誰敢欺負你,我就找我師傅弄死他!”
總是不苟言笑的隊長,出發前的兩天,請自己去家裡吃了晚飯,他可愛的女兒說:“白穎姐姐,以後我去天啟找你玩啊。 ”
漫天飄飛的梧桐葉中,那個跟外公關系很不錯的男孩高舉著雙臂,大喊著:“再見!再見!”
再見。
該說一聲再見的。
她卻忘了。
於是安慰自己,人生就是不斷與人相遇又分別的過程,所以離別時不必太過傷心,那座生她養她的城市會一直在那,那些人也會一直在那,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回去,就可以跟所有人重逢,跟所有人再見,
所以不必說再見。
她曾以為再見的意思是再度相見。
但在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個詞還有另外的意思。
是再也不見。
她所期望的,所盼望的,所以為的,一切都在一場災難中毀於一旦。
所以她不斷地揮刀,將一切置之腦後,她希望變得足夠強大,能夠穿過重重妖魔組成的障礙,再一次回去,回到那個或許早就成為了妖魔巢穴的故鄉,殺死那些可憎的妖魔,為所有人報仇。
可有時候她也會想,就算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了超級源修,殺盡了這天下的所有怪物,那些人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
再也見不到那些人了。
盡管隻過去了一年,白穎卻感覺渡過了無窮無盡的時光,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似乎有一個噩夢在一直重複。
噩夢裡,所有人的人和事都離她遠去,漫漫的長路上,最後只剩下她一人。
直到今天,她終於看見有人站在路的一旁,伸出手,笑著對她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白穎也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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