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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老伍爹已經知道,初一沒有和專家組成員們一起返回山水。其實老伍爹知道,這種情況下,初一一定不能和專家組一起回撤。但真的接到電話,心還是沉了。他在遲疑,要不要給初一打個電話,但下不了決心。
他當然知道初一為什麽沒不上車的原因。真的有事,初一是主要負責人,人家不會說這是不可抗力因素,而只會說她狂妄!沒學會走,就先跑。在選址上,就是嚴重是錯誤,為國·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些年,初一一直順風順水,但老伍爹卻一再的提示初一,風頭不能讓一個人出盡。就算初一有導師的護持,有發·改·委的撐腰,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了。讓她注意!
所以初一在這方面一直有超乎尋常的成熟。這些年,面上初一做得還不錯,就算有些事,有些人心裡不舒服,但拿初一也沒輒。
但這回省裡領·導跟他說,已經讓初一回撤時,老伍爹內心還是有所期望的,只希望女兒這會別太成熟。這時,認個慫也可以。
從領導那兒知道了確定的消息,老伍爹的心抽疼著,可是他一聲都不能吭。誰能知道,百·年不·遇的大·水,會在水廠初建成時發生?既然發生了,就得咬牙承受。初一這時,就算死,也得死在那兒。領導知道,他也知道,所以,剛剛電話裡,領導只是傳達,多余的一個字都沒有。甚至不敢說,你閨女真不錯。
原本是特意跟人換班,回來等初一的,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老妻了。
“老伍,有沒說初一他們幾點到?這麽熱,也不知道她慣不慣,她辦公室都有空調。”老吳同志看老頭接完電話,就一直坐在邊上沒做聲,忙下來說道。
她這兩天都一直忙進忙出的,初一這回說是回鄂省工作,但也是神出鬼沒的。現在終於說,可以回來度假了,初一媽感覺都跟過年一樣了。各種準備!
主要是,這些年,初一沒回來度過夏天,之前都是過年回來住幾天。那還是因為全國人民都放假了,她不好意思打擾別人。不然,那幾天估計都找不到人。弄得現在初一都成了家裡的客人,她每次回來,都成了重大事件,老吳同志把全家人都弄緊張了。
“那誰知道,他們開車路上總要時間。”老伍爹對妻子笑了一下,他這會,真的無法對老妻說出初一現在回不來的話。
“那我給初一打個電話。”老吳同志忙準備去給初一打電話了。平時說她忙,老伍爹不許她沒事就給初一打電話。現在她在回來的路上了,應該可以打了。
“好了,初一肯定累,你別打電話了,反正也快回來了。”老伍爹趕忙攔住。
張濤本來來送東西的,聽老伍爹的話,怔了一下,再看看老爹的臉色,想想,忙對老伍爹笑道,“叔,我爸弄了一些樹樁子回來,您出來看。”
老伍爹松了一口氣,忙拍拍老妻,自己起身跟去了屋外。柴火架邊上已經放了一些大樹樁子,老頭抿著嘴拿了斧頭過來,開始劈起柴來。現在他覺得累時,就會劈會柴,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也能出身汗,當成運動了。
“叔,初一是不是沒回?”張濤站在老頭的後面,回頭看看,院裡沒人才對老伍爹說道。
“她不能回來。”老伍爹擺了一下樹樁,又是一斧。他現在劈柴倒是劈出了心得,一斧下去,就能把堅硬的木樁,一劈為二。
“為什麽?”張濤有點疑惑,他也算是在老伍爹的身邊長大,像張主任把初一當親生的女兒,老伍爹是把張濤當兒子的,該教的,老伍爹也不會吝惜。可能因為不是親生的,他們之間的交流反而更隨意一點。若是張主任,張濤一定不會這麽問。
“她選的址,省裡聽她的話修了大壩,大壩決·堤跟她沒關系,但是水廠設施出任何問題,都是她就是她選址、設計的問題。”老伍爹沉聲說道。
“會決·堤嗎?”張濤哆嗦了一下。
“她這回選的址,就是洪·峰衝擊最強的地方。現在不管是大壩還是她的工廠出問題,都是她的問題。”老伍爹覺得喉頭有個大大的硬塊,生生的吞不下去。她此時,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所以省裡讓他們停產、撤離,只要壩在、廠在,她就能保住?”張濤看著老伍爹,省裡現在其實和初一也算是利·益·共·同·體,此時讓他們回來,其實多少也有示好保護的意思在裡頭。
“是,初一把同事們都撤·離了,她自己留下了。”老伍爹重重的一斧劈了下去。
現在站在初一的立場,越發的覺得初一的選擇是對的。她留下了,回頭還可以說,因為相信省裡,所以一點不擔心會有什麽危險。堅持做完實驗,表現出一個科研工作者該有的品質,也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心。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廠和大壩都安然度·汛。
所以理智與情感有時就是對立的,老伍爹已經想明白初一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抉擇是無奈,卻也是標準的答案。但是,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這時,他寧可女兒別這麽理性。
“她不就是個做自來水的嗎?”張濤哪裡知道老伍爹此時的千回百轉,他只是想不通,抬頭看著老伍爹。
“是啊,她就是個做自來水的,但是,現在就好像只有她會做自來水。”老伍爹苦笑了一下,“現在,只能她留下。”
“所以這回沒事,下回有事,她還是只能留下?”張濤瞪著老伍爹。
“是!一直到,她有一天, 她的地位再無人能撼動時,就可不用了。”老伍爹抿著嘴。
“那這回她回來,你打斷她的腿吧?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她。”背後一個森森的聲音。
老伍爹和張濤一塊回頭,老吳同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在他們身後了。
老伍爹放下了斧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只能回去扶住了妻子。他能怎麽辦,他現在又不能飛到初一邊上,把她拎回來。等沒事了,她能安全回了,她就又是伍教授了,誰又允許他們打了。
“你讓她回來啊!”老吳同志扯著老伍爹前襟,似乎就要崩潰了。
“不行!”老伍爹輕輕的搖頭,這時,初一等於在打仗,而作為家人,怎麽能亂她軍心。
“出事怎麽辦?”老吳同志一下子淚湧了出來。
“出事就是烈士,但回來就是逃兵。”老伍爹說得斬釘截鐵。但牙關咬得緊緊的,兩頰的小軟肉因為咬得太緊,而輕輕的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