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跟幫我跟你大伯媽說,別發瘋。”張主任忙點頭。
初一笑了,所以張主任也挺好玩的,他一直知道重點在哪。他哪怕現在心亂無麻,可是首先顧念的,還是相依為命的老妻。所以在他的心裡,老妻其實是比張濤更重要的存在吧?
想想,又搖搖頭:“我家三個女兒,我奶奶都見不得我爸在我們身上花錢,覺得那錢是老伍家的,不能給女孩用。我們三個還是我爸親生的!所以想想大伯媽娘家人的想法,真的被人露出我哥不是您親生的,您的那些弟弟們只怕也不會舒服吧?”
張主任真的有一堆親侄子,比如說初一二姑的兩個兒子,從血緣上看,怎麽也比張濤更親近。所以有些事,對於張主任縱然不會多想,但旁人呢?古代話本小說裡,還要說女婿不如侄子的故事呢,更何況養子了。
“我爹媽早死了。”老頭毫不在意。
“大伯!”初一搖頭想想,“您撿到的是初生的嬰兒,這個和拐賣、棄嬰之類的,其實還有區別。我哥很健康,又是男孩,什麽理由讓一個初生的孩子扔到郊區的醫院?”
“你想說啥?”老頭瞪著初一,這個問題其實他也想過,不過每次一冒頭,就生生的壓下去,不許再想下去。隨著張濤越來越大,這種念頭也越來越淡,他慢慢的覺得這就是自己的親兒子。而現在平衡被打破了。他還是不想去想這個事,這回,就是真的害怕了。
“您想,我哥生在七九年,您剛說了,他就生在那個小衛生院,時間是半夜。您說,那會,這兒可就是農村,連郊區都不算。我們沒搬來之前,這邊連公交車都只有一條線,還要走兩站地才能到。那麽,一個初生的嬰兒,身上什麽都沒有,然後就放到了衛生院的門口,冬天,還活著,表示什麽?”初一認真的看著張主任,說著這個故事的不合理。
那麽就只有兩種可能,一,就是附近農家生的,抹了血,就扔了;二,有人開車送來的。若是附近,十裡八鄉的,說實話,十年發生的事都不算舊聞,風吹草動的,您能不知道?再說,這可是兒子,咱們這兒多重男輕女啊!
那麽,就只有第二種可能性了,有人開車無目標的找機會,大醫院人多,他們不敢,正好看到亮燈的小鄉村衛生院,於是扔門口。性子好一點的,看人抱進去,確定孩子好好的;不好的,只怕扔了就跑了,就怕沾上火星。
“你想說,也許人家真的找來了?”
“這個我不能確定,我只能告訴您,很多事都說不準的。但有一點,只要您一家三口咬死不松口,別人就拿你們沒輒。哪怕昨天那人幫您錄了音,也沒有用。偷偷錄的不合法,您完全可以說您喝醉了,是被人威脅錄下的。”初一搖搖頭。
她只是提出可能性,但歸根結底,她還是要告訴老頭,他們一家人不能亂。初一能想到的,就是賴了。只要對方沒有錄音,就不能把老爺子怎麽樣。當然,就算是有錄音其實也無所謂。只要老頭堅持說他喝醉了,不知道他那天說了什麽,一切都不可能算數。
“對哦,你說得對,我竟然一下子就不打自招了。我真是傻子!”老頭拍著自己的頭。
初一笑了,她抱了一下老頭。老頭是心亂了,寄於厚望的兒子,不,應該是付出了全部心力的兒子可能要被人搶走了,此時說得淡定,但昨天,他應該心亂如麻了。於是,根本就沒法像自己一樣,旁觀者清。其實初一沒敢說,她自己此時心也有點亂。
回到家,初一動動脖子,她現在真的覺得工作不累了,她都想回京城了,真太累心了。
“累吧,快點把羊奶粥吃了,我加了點燕窩。”張濤媽忙過來。
“不能吃,她放的那種人家送的瓶裝的,跟飲料一樣。”張濤忙製止把奶粥給了倩倩,重新拿了一碗什麽都沒加的,拿了些瓶瓶罐罐,自己拿了量匙一個個的按比例放進粥裡,然後跟著把雪白粥上撒上些烏七八糟的粉末,粥就透著詭異的樣子。然後隨便拌一下,就這麽放到初一的面前。
其實初一每天吃的各種食物裡都有這些,因為她是需要營養的,但現在從食物中攝取太慢了,她每天要吃各種的營養素,配在沒有味道的粉面湯粥裡,讓她看不見。現在張濤明顯的,心情不好,直接就這麽給了。
“大伯媽,這兒子扔了算了,止損還來得及。”初一看著粥,忙抬頭,憤然說道。
“嗯,我還有你。”張濤媽為剛剛張濤把自己給初一做的粥,直接給倩倩這個,她一點也沒想起來,剛剛自己做時,倒燕窩時,動作太快了,張濤沒攔住。
“必須的,您還有我。”初一點頭,把營養素調入溫熱的粥裡,認命的吃了一口,有夠難吃,又在內心裡感歎了一下人生,為了活著真難啊。吃了兩口,看大家都低頭吃飯,不敢說話,清了一下嗓子,“雖說現在人不齊,不過,我覺得我爸和我二姐也不太可能提太有用的建議,我們先商量一下吧!”
“什麽?”倩倩一臉的八卦。
“大伯媽,你要離婚嗎?離婚可以分我大伯一半的身家,我可以介紹律師給你, 我媽是大伯廠裡的會計,大伯絕對藏不了錢。所以你絕對可以放心大膽的離。”
“初一!”張主任和老吳同志一塊瞪大了眼睛。
“你們別說話,大伯媽,這是您應得的,您一輩子為他們父子做牛做馬的,這絕對是您應得的,您沒讓大伯補償,已經算是很厚道了,所以不用客氣。到時拿著錢,您娘家的侄子侄女們得把你供起來,只要您一直有錢,他們就得給您當孝子賢孫。”
“你不管我了?”張濤媽瞪著初一。
“等他們不管你了,我再來管。我不能讓人說我為了您的錢才來管您。放心,到時我給您養老送終、披麻戴孝,我保證。”初一忙舉手發著誓。
張濤媽‘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現在大家都不說話了,初一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離婚了拿了大把的錢,然後呢?為娘家做貢獻嗎?娘家的那些人,真的為她好?張濤媽自己都不信,她這六十年又不是白活的。
“好了,別哭,現在還有比離婚更嚴重的事。說說那個女人。”初一摟著張濤媽輕輕的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