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長青！明天就是元日啦！永寧城又會有好看的焰火看啦！去年說好的一起去城裡看煙火的。你倒好，一個人溜了，明天你也就成年了，就是大人了！大人不能說話不算數的！今年你可不準逃了！”說話的少女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看著正在賣力地打著鐵的少年。

　　說來也巧，少年也正是在元日的那一天出生的。

　　少年名為柳長青，少女名為洛幽幽，二人是打小的青梅竹馬，共同在這永寧城外的定遠村長大。

　　少年的父親柳石是村中的鐵匠，上面還有一個大哥喚作柳意。母親病逝不久，大哥不願意接過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個鐵匠，和父親辭了別，說是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想要外出闖蕩。那一別，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年之久。

　　本來少年本不願意從事鐵匠的工作，而他的母親在為他取名時就希望他將來能去上學，考取個功名，去到那傳說中的青都做大官，見識見識那青都城外的十裡常青柳。

　　怎奈何世事難料，大哥的離去讓柳常青只能代替他接過父親的工作。

　　從那以後，定遠的鐵匠鋪只有長青和他父親兩人共同維持，為村中的鄉親們打打農具，維持維持生活。只有在閑暇時分，才能去那村中的私塾，在窗邊聽一聽私塾先生的授課。

　　私塾先生是一個極善的人，從來都沒有因為窗邊多了個學生，而沒有多筆學費而煩惱。

　　相反，即使村中願意送孩子來學習的人家不多，先生過得很拮據，也沒有去驅離那個窗外的學生。

　　而少年做多了鐵匠的夥計，手上力道沉穩，也在這些個年歲裡練得了一手好字。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會去的。”少年的聲音在手上的捶打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無力。

　　“你老是這樣！再逃，你就是小狗！！”言罷，洛幽幽便離開了。

　　柳長青也知道明天是他成年的日子，到了明天，他就是一個大人了。

　　但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想法，隻想著快點做完手上的工作，去聽聽私塾先生的授課。

　　·········································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貞······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大家早些歸家吧。”私塾先生放下了手中書卷，宣告著今日課業的結束。

　　一陣雀躍後，堂內隻留下了先生一人。

　　他望了望窗邊，今日沒有看到那個鐵匠男孩呢。他笑著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瞟到窗外多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哈哈哈哈。。。”先生好像是賭對了什麽似的，開始放生大笑。

　　“先生....今天的課這麽早就授完了嗎?還有，先生您何故大笑啊...”柳長青不解的問道。

　　“我笑，那是因為你啊。村中孩子都急忙出去嬉戲，也只有你心裡還想著我的課咯。”先生笑道。

　　“對了，從明日起，你以後就來堂內聽課，自己尋個座位。”先生的話讓柳長青感到欣喜，但他的臉色很快又垮了下去。

　　“可是先生，我家中並不是很富裕，而且我的父親需要我幫他打鐵，我恐怕不能答應。”柳長青回答道。

　　“傻小子，我叫你來尋個座位，你便來。我來村中也不止一年半載了，你家中什麽個情形，我哪裡不清楚。怎麽可能會收你學雜費呢。

”先生笑罵道。　　柳長青聽完後，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但他轉念一想。

　　“先生，長青恐還是不能從命。村中其他少年，皆給予先生學費，從而留在堂中聽課學習，而我不耗一錢，卻又能與他們同座。先生若願，可長青，心中難安。”柳長青回答道。

　　先生用略帶些吃驚的目光看著他。

　　不過很快，先生也釋然了，又開始放聲大笑。

　　“好好好！都依你所言，既然你不願來堂中聽課。那麽你晚上來找我，我贈你一個表字，再教你一點其他東西。”先生說道。

　　“多謝先生！”

　　“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再來尋我。”

　　·········································

　　下午申時

　　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在鐵匠鋪裡尋了半天，看似並沒有尋到他要尋得東西。歎了口氣，便坐到了鐵匠鋪外的馬劄上。

　　柳長青此時正在回到鐵匠鋪的路上，他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好像心有所感似的，也抬頭看向了他。

　　“臭小子，給我過來。別想著跑。有種晚上別回家！”男人惡狠狠地說道。

　　柳長青無奈，隻得來到了男人的身邊。

　　那個男人正是柳長青的父親柳石。

　　“又去聽課了?”

　　長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怎麽?給先生趕出去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咱家沒錢，你老是去聽，又不給錢，被人家趕走是遲早的事。還不如跟我老老實實打鐵，早點掙個老婆本，把你那小青梅娶回家，給我生個白胖小子，早點讓我抱孫子！”柳石教訓道。

　　“不是的父親，是今天先生放課放的格外早，我去聽的時候先生已經在收拾東西了。”聽完父親的話，柳長青急忙解釋道。

　　“而且，先生本來想要請我以後也在學堂內聽課，並且不收我的學雜費。”

　　“還有這種好事?我怎麽不信。”柳石一臉質疑。

　　“是真的，父親。只不過我沒有答應。。”

　　“你小子怎麽這麽沒出息，還不是不是我柳石的崽。人家先生願意教你，你還不樂意了。”柳石那是恨鐵不成鋼啊。

　　“父親，我雖然沒有答應。但是先生說願意贈我一個表字，而且還願意傳授我其他沒有傳授給別人的東西。”

　　“贈你一個表字?那教書先生願意增你一個表字?！”柳石一臉不信地搖晃著柳長青的身體。

　　“是真的，父親。”柳長青被父親要得頭暈。

　　“好！太好了！你現在就去城裡買兩隻燒雞，要快！回來後記得到房梁上取兩壇酒下來！”柳石一改以往的作風，從袋裡大方的取了幾吊錢出來給了柳長青。

　　“今天晚上，我們去先生家吃飯！”

　　······················································

　　當晚

　　先生家門外

　　“先生，在不在啊！開開門啊！”

　　“何人敲門啊?”

　　“我！老柳啊！我帶我兒子過來吃飯，還帶了兩隻燒雞！兩壇美酒！”

　　不一會兒，門開了。

　　“進來吧。”

　　柳石嘿嘿一笑，大步跟在先生後頭。

　　柳長青也只能跟在父親後面

　　先生的房間極為整潔，與其他鄉人家中亂糟糟的模樣不同。

　　最引得柳長青注目的，還是那把掛在牆上的那把長劍。

　　那把劍很特別。

　　它的劍鞘上好像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條紋。

　　柳長青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現在他隻擔心先生會不會怪罪他把父親也帶了過來。

　　“不怪你，我要給你的，你父親也遲早會知道的。”先生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是什麽。

　　“先生，先吃飯吧。”柳石在旁邊一臉諂笑

　　“好了，我知道你柳石你也不容易，別難為自己了。”先生說道

　　“先生就是先生，看我一眼就知道我老柳在想什麽。”柳石也不造作。

　　“快，長青，給先生倒酒。”

　　“別了， 我身子骨弱，不適飲酒。”先生連忙擺了擺手。

　　“快，長青，給先生倒水。”

　　“行了，老柳。我還有事要問你兒子呢，別再折騰他了。”先生拉回了要去找水的柳長青。

　　“長青啊，你告訴先生。你的理想是什麽?”先生拉過長青問道

　　“我的理想?唔。。。我想要去青都”柳長青想了想回答道。

　　“青都?之後呢?”先生又問。

　　長青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當然是去青都做。。。不對，我要去青都看一看那十裡長柳！”柳長青說道。

　　“觀柳?真正去了青都，有些事情可是身不由己的。”先生笑著說道。

　　“我要去青都看柳！”他的語氣更加堅定。

　　柳石在一旁一邊不停地喝酒，一邊又盯著兒子，欲言又止。

　　“好！去青都看柳！”先生大笑，竟然拿過酒壇自己倒了一杯。

　　“在這關外永寧，你見不到青都的長柳，那你就去青都，讓青都的常青柳見到你！讓青都見到你！今日我贈你表字，青見。今後，你在學堂休課後，你來找我，我來教授你我不傳於他人的知識。”

　　“長青，快拜見先生。”柳石好像醒了一樣，拉著長青到一旁的地上，向著先生拜了又拜。

　　“長青到現在還不知道先生姓名，還請先生告知。”長青跪問道

　　“以後你會知道的。”先生擺了擺手

　　“那先生要傳授我兒何物。”這次是柳石在發問。

　　先生起身，背手望月。

　　“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