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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斷劍走天涯》第76章:做個了斷
  青玉派法場上,到處都是廝打,禦拳館三門自相殘殺,屍橫遍野;亞父被青玉七君及其弟子圍攻,招架吃力,加上年歲已大,精力大不如前,慢慢的,體力不支,被他們抓住時機,連番進攻,傷勢頗重;蘭世與蘭傲、青別與青初相互交手,然而蘭傲與青初所用招式更為精妙,逐漸佔了上風;青訣帶著柳鶯兒安全撤離,唯獨不見慕容雪與青首的身影;武林其他門派都在下面看台,看的熱鬧,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這一切,翊棠站在屋頂上,看得一清二楚,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青始,又看到亞父身受重傷的樣子,內心慚愧不已,於是縱身躍下,橫劍於頸,叫住眾人!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我青歌作為青玉派弟子,破壞門派和睦,已犯門規!至此,江湖恩怨,希望也能因我而止!”說著,滿是牽掛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琴鳶,又看了看已經重傷倒地的亞父,眼中滿是淚水,繼續說道:“我青歌屢屢觸犯門規,禍害武林,已是罪孽深重,十惡不赦,今日,便以死謝罪,望眾位能夠放過那些無辜之人,繞我亞父性命,不要再讓更多人因我而死了!”說罷,最後看了一眼向自己奔來的琴鳶,舉劍自刎。

  “慢著!”蘭楚突然揮劍製止,看著琴鳶依然飽含愛意,他緊握拳頭,又怎能讓他如此輕易就死掉呢。

  翊棠手中鏽劍剛剛斬斷青始佩劍時,已經有了豁口,此刻在蘭楚瑤光劍下,更是“不堪一擊”,一個揮劍,就被斬斷,哐啷一聲掉在地上。鏽劍斬斷,劍刃上一直隱隱散發的黑氣,此刻也都消失不見,真就如“廢劍”一般,失去生機。

  翊棠也因此“得救”,眼中滿含淚水,詫異問道:“師叔可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你已然罪孽深重,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怎能妄自決斷,是生是死由不得你,理應按照門規處置。”蘭楚“大言不慚”,滿臉“正義”,一步步走到翊棠面前,將奔向他的琴鳶攔至身後,繼續說道,“你欺師滅祖,目無尊長,私下勾引我夫人琴鳶,實在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今日,不管其他,先算一算你我之間的舊帳!”

  原來是因為這樣,翊棠生無可戀的看看眾人,大家都怔怔的看著自己,沒有動靜,呼吸之聲都能聽得十分清楚。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亞父,緩緩說道:“好,不過,能否放過我亞父,他年歲已高,早就無心參與江湖之事,理應頤享天年。”

  蘭楚回頭看了看地上滿臉是血的老者,漏出不屑的表情,卻還是故作正義的說:“那是自然,我青玉派乃名門正派之首,又怎會為難一個老者呢。放心吧,你走之後,我定會好生醫治他,不會為難他的。”

  “還望七君不要食言。”翊棠恭敬的衝他行了一禮。

  “後面之事,乃我與你之間的私仇,與其他無關。”蘭楚看不上他,沒有回禮,回身看了看身後的琴鳶,發現她所有目光都在翊棠身上,惱羞成怒衝翊棠說道,“今日,你我之間,決個勝負,贏者可得到琴鳶,輸著自行離去,當然,我也不會欺負你!”說罷,將手中瑤光扔到一旁,“你手中無劍,我們就比拳頭,不過拳頭無眼,若傷了誰的性命,事後另一方都絕不追究,你可清楚?”

  翊棠點點頭:“來吧。”

  “好!爽快!”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蘭楚很是氣憤,揮起拳頭重重打在他的臉上,不成想,翊棠竟然不閃躲,重重吃下這一擊,

這下更惱火了,“怎麽?你是看不起我嗎?竟然躲都不躲!”  “青歌不敢造次。”翊棠擦了擦嘴角的血,繼續說道。

  見他如此“挑釁”,蘭楚又給了幾拳,全都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臉上,不一會,翊棠就變得跟豬頭一樣,鼻青臉腫,鮮血直流。蘭楚一邊叫喧著“還手啊。”一邊不間斷的輪番進攻,終於在第八個重拳下,將他打倒在地。

  “怎麽?是不敢還手嗎?就這點本事,也敢勾引我夫人!”蘭楚不屑的朝他身體吐了吐口水。

  翊棠也不答話,晃晃悠悠起身,仍然面衝著他。蘭楚看了看身邊眾人,受到如此“挑釁”,更是氣憤,揮起拳頭,又給他腦袋上重重來了一下,翊棠顯然也是站不住了,哐當一聲,又倒在地上。蘭楚似乎還不解氣,又朝他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

  本以為翊棠“怕死“,故意這樣,只是借此想得到喘息,畢竟如果他能活下來,被青玉派再次收留,蘭世一定會想盡辦法,為他開脫的,想到這兒,不免為他“貪生怕死”之心感到羞恥,繼續挑釁道:“這就完事了?起來啊,起來!”圍觀群眾顯然也是看的不過癮,紛紛高喊:“起來!起來!起來!”

  在一聲聲呼喊中,翊棠還真就站起來了,鼻子鮮血直流,他也不去擦,就直直站在他面前。蘭楚覺得不過癮,又是一拳,將他打到。就這樣如此反覆多次,翊棠每挨一拳就倒地一次,每次倒地又都強撐著站起來。觀眾也都從最初的看熱鬧心態,逐漸開始憐憫,見他如此狼狽,又堅持不懈的樣子,大受感動。

  起哄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在他又一次重擊倒地後,人們鴉群無聲,只是靜靜的看著。更甚者,覺得殘忍,甚至別過頭,不敢再看。

  “這是第四十六拳了,他還能起來嗎?”、“認輸吧!”、“這小子真有種。”、“別起來了,再起來肯定扛不住的。”、“還沒動靜,不會死了吧?”……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人群開始小聲議論。

  蘭楚用腳踢了踢,見他沒有反應,想來是已經死了,得意的轉身對琴鳶說:“這麽一個孬種,連還手都不敢!你究竟喜歡他什麽?”

  琴鳶驚詫的眼神中,蘭楚也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果然,他,又站起來了!

  只見他滿臉臃腫,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恐怕沒人能認出他是誰,鮮血呈漿狀掛在鼻子和嘴上,身體也已經站不穩,晃晃蕩蕩。

  蘭楚自然不會憐憫,歪著嘴又是一拳,就這樣,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直至五十拳!每次蘭楚都認為他再也不會站起來的時候,他都再次站起,雖然明顯已經站不穩身,卻仍然堅持,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的精神打動。

  “他還是個孩子啊!”、“饒了他吧,我們都不怪他了!”、“是個硬漢!”、“若能好好管教,將來一定是個好種!”、“我認得他,當年在鎮上,就是他救了普生寺眾人,殺鬼的‘弑鬼仙’!”、“對一個孩子下這麽重的手啊。”、“這七君一點君子氣概都沒有”……人們都開始為他說話,紛紛指責蘭楚。

  看到翊棠再次站起時,蘭楚都有些不忍心,況且打了這麽多下,拳頭也已經生疼,但聽到眾人指責自己的聲音,再看看琴鳶憂心忡忡的樣子,不可饒恕!就當蘭楚揉搓著生疼的拳頭準備再次揮打的時候,琴鳶突然出現在面前伸手阻攔。

  “不要!”見他揮出的拳頭終於停下,這才放心的轉過身,為翊棠擦著滿臉血漬,“不要再打了,翊棠,你就認輸好不好!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翊棠想抬起手,但抬到半空卻再也沒有力氣支撐,就又落下,想說些什麽,但此刻也只能發出虛弱而模糊的“嗚嗚“聲,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對此,琴鳶更加心疼,將他抱在懷裡,趴在他肩膀上哭著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聽他們的,將你騙到這裡。是他們說,讓我配合騙你回來,我本不該同意的,但他們一再向我保證,說只是讓你回來,不會傷你性命,我真的是太想你了,太想見到你了,我不相信你五年前就死了!我不該同意他們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都震驚了,難道,青玉派說謊了?他們口中那個勾引七君夫人,私下勾結的事實,全是假的?這可是一個爆炸性消息!眾人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

  “胡言亂語!我看你是瘋了!”蘭傲突然飛身而下,氣衝衝的向他們走來,“蘭楚,將她帶走!別讓她再丟人現眼了!”蘭楚知道大師兄脾氣,急忙招呼其他素衣弟子將琴鳶強行拽開,拖走。

  強大的力氣,生生將二人分開,翊棠也是站不穩腳跟,被拽了一個跟頭,臉部重重著地,半天也沒有動靜。

  蘭傲走至跟前,雙手握著冒著赤光的天樞劍,高高舉起,直對翊棠後腦,說道:“我以青玉派七君名義,取你性命,以正門風!受死吧!”說完,迅速向下插去。

  眾人都閉眼不敢看,琴鳶也是哭的直接暈厥過去,蘭世急忙來救,卻也差了一步,只聽哐當一聲,天樞劍破開地面,直直插入,卻唯獨不見翊棠身影。

  原來,亞父用自己最後一點氣力,飛身將他救走。亞父輕功的本領,可是不必鬼軍差多少,不但從蘭傲手下將人救走,幾個大步就上了屋頂,眼看就要消失不見。

  蘭傲又怎能善罷甘休,命令眾人去追。七君紛紛起身,白衣、素衣弟子及武林眾人緊跟其後。

  起先,亞父速度還很快,但因為身受重傷,又帶著昏迷的翊棠,腳底步子也逐漸慢了下來,眾人越跟越緊,他四處穿梭,也失了方向。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懸崖邊,旁邊就是“攬勝亭”,亞父站在亭子向下望去,感歎道:“這‘攬勝亭’果然名不虛傳,風景甚好啊!”拍了拍昏迷的翊棠, 喃喃自語:“看來,這就是你我父子二人葬身之所,不過,能葬身此處,有如此風景相伴,也算自在!無憾,無憾啦!”

  正說著,身後追兵趕到,蘭傲向前一步喊話:“你們已無處可逃,不要在做無謂掙扎了!”

  “前輩,請與我一同回去,我定會拚盡全力,護你二人周全!”蘭世眼神堅定的看了一眼蘭傲,衝二人說道。

  “你就是這小子在這青玉派上的師父?”亞父緩緩回頭,仔細端詳了一下蘭世模樣,問道。

  “正是。”蘭世見他情緒緩和,急忙應道。

  “嗯,還算正直,這小子命還真不錯。”亞父對其讚歎有佳,一手扛著翊棠,一手捋著胡子,“不像某些人啊,偷學他派武功,縱容弟子為非作歹,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少在那陰陽怪氣,快把那孽徒交出來!我要替我師兄報仇!”青初雙眼冒火,怒目相對。

  “好啊,那你們就來找我吧!”說罷,亞父帶著翊棠縱深一躍,墜入那萬丈深淵之中。

  眾人急忙上前,趴在崖壁向下望去,厚厚的濃霧,很快就將二人吞沒,再也看不見身影。

  “快,派人下山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蘭傲急忙命令眾人,眾人領命後,連忙撤走。蘭傲看著山下白茫茫一片,低聲感慨道:“本想借此人之手,除掉普生寺,不成想,竟如此無能!看來,還要再重新謀劃才是。”

  說罷,才帶著眾人,風風火火離開,隻留下蘭世捶地痛哭,青別在一旁只能無聲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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