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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斷劍走天涯》第28章:初覽前山
  拜入青玉派後,翊棠和曹金在值殿道人的帶領下,各自收拾好行裝,準備搬入新的屋舍。這次,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走過石橋,進入後山另一側,二人內心無比激動。親傳弟子和入門弟子不同,不在集體宿舍,而是要住在師傅院內,七人院子不在一處,所以二人相互道別,就分開了。這次分別沒有傷感,反而多了幾分興奮和期待。

  進了院舍,值殿道人行禮離開,新屋子很是寬敞,進門是廳堂,左右分別是臥室和書房,雖然面積不大,但比原來的集體宿舍相比,還是大了許多。這麽大的屋子,只有自己住,翊棠心裡還有點犯嘀咕。收拾好行李,便探頭探腦的來到庭院。

  蘭世師傅並不在院內,屋舍隔壁,門匾上寫著“青別”,再往前一間,寫著“青訣”,想必是兩位師兄的房間。看到“青訣”二字,格外親切,也就不再陌生。本想進屋看看,但喚了幾聲,沒人應答,不敢擅入。又在院子裡轉了轉,才回房。夜深之後,院內不比後山熱鬧,沒有絲毫動靜,靜的有些淒涼。翊棠躺在床上,漸漸睡去。

  次日鼓響,急忙起床,準備背上竹簍采藥,但看著偌大房間,才想起昨日之事,已是青玉弟子,不用勞作,想到弟子身份心中還有一些竊喜。

  “你在笑什麽?”門口傳來冷冷的聲音。

  翊棠這才醒過神,急忙過去行禮:“青訣道……哦不,青訣師兄。”

  “今日儀式,穿的正式些。”青訣看似還是那般冷漠,丟下一句,就到院子裡練功了。

  翊棠也已習慣他的態度,站在門口,看他練功的身影,幻想著那是自己。

  早飯過後,值殿道人帶翊棠到神殿前的“說法台”,穿著洗得乾淨“青衣”的他與青訣正面站在台前。橫在他們和說法台之間的,是十位值殿道人,分兩側對向站立,台上也有兩名值殿道人站於兩側。

  靠近說法台一側的大殿緊閉後門,殿內傳出陣陣朗讀之聲,此刻的翊棠,還聽不懂他們讀的是什麽。

  片刻之後,蘭世師傅從側面上台,從一側值殿道人手中接過斷劍,雙手舉在空中,聲音洪亮的說道:“此劍原為本派莊主武劍天尊所用,所向披靡,無堅不摧。卻在比武中被西域武者所斷,天尊雖勝,然劍毀。後常將此斷劍展於本門弟子,意在告誡:世間之物,相生相克,相輔相成,學成之時,切勿驕橫。應秉持正義,行俠仗義,以謙卑之心,授道解惑。若有滋生禍事破壞門風之人,即可廢去武功,逐出師門。”說到這兒,翊棠隨眾弟子齊聲應好,蘭世放下斷劍,繼續說道:“你既入我門下,更名‘青歌’,長於‘止’輩,為‘三青’之末,也是我蘭世閉門弟子,日後要勤加修煉,切莫懶惰,他日學成之時,壯我門派,立威武林。”翊棠滿腔熱血,大聲應答。

  儀式在值殿道長宣布下結束,眾人稍有放松,紛紛離場,回到各自崗位。翊棠站在原地,內心澎湃,久久不能平複,青訣轉身面向他:“師傅不喜人多,繁瑣,莫怪。”

  翊棠抬頭看去,青訣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迎著陽光,格外英俊。心中生有幾分歡喜,漏出燦爛笑容:“不會的。”隨後左右探望,不見蘭楚和曹金身影,心中推測:想必昨日之事,兩位師傅之間還有間隙,故意錯開。

  蘭世從遠處走來,用手摸了摸翊棠頭髮,介紹身後素人:“青歌,這位是止息。”二位相互行禮,“如今你雖是我閉門弟子,但未有武功基礎,

日後應與其他入門弟子共同學習,從頭開始,多聽止息的話,服從安排,切莫驕縱。”  “是,師傅,弟子定當謹記於心,虛心受教。”翊棠抱拳向師傅行禮。

  “一定要遵守本門門規,否則為師也無法保全你。”蘭世又叮囑幾句,並教導止息多輔佐引導他,得到應允後,示意止息將手中折疊整齊的白色道袍及佩劍遞上,並對翊棠說:“好了,你與止息先熟悉一下山莊環境,我與青訣下山去辦其他事,回來再教導你。”

  一行人走到山門,與師傅、師兄拜別後,翊棠向身旁止息行禮:“止息師兄,有什麽要安排我做的嗎?”

  止息年長翊棠幾歲,卻慌亂的擺手:“不不不,您是大師傅的親傳弟子,論輩分高於我,我應叫您師兄才對。”

  翊棠也顯得有些慌亂:“啊?怎麽能這樣呢,您比我年長,入門時間也比我長,怎能叫我師兄呢。”

  止息指了指他手中的白衣:“您是白衣,我為素衣,且您是‘青’字輩,我是‘止’字輩,所以您資歷高於我,切不能亂叫,不然我是要受門規責罰的。”

  二人爭論數句,但既入山門,應以門規為準,也避免惹得他人遭受處罰,翊棠隻得不好意思的應允下來:“好吧,不過您比我年長,平日若沒人,不必約束。”

  止息長出口氣,避免繼續爭論,遂指向山門外石階介紹:“青玉派萬劍山莊位於雲亭山中,從山腰到山門的這段石階,名為‘知足路’,共一萬零八百階,象征世間萬八煩惱。‘知足’一意為懂得足下之路,腳踏實地才能登頂,另一意引自《道德經》:‘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所有的煩惱與災禍都源於‘不知足’。所以只有知足者才能走過這萬八煩惱,增添智慧,消除煩惱,逢凶化吉,一生平順。”

  翊棠聽得入神,想起先前經歷諸多事情,濮州城勞作、與趙師師出逃、包括昨日“越界”闖過石橋,諸多禍端都因自己的不知足,頓時領悟頗多。

  見他聽的認真,止息又指著面前山門繼續介紹,原來,這些看似沒有生命的建築,都被賦予特殊使命。相傳山莊建於晉代,屋頂鎏金青瓦,建築整體青灰色,大門刷著紅漆格外顯眼。山門莊嚴肅穆,重疊飛簷。龍、虎、鶴、龜等形象雕飾鑲嵌在飛簷壁柱上,仔細看去,造型無不雕刻細致、典雅,門前匾額寫著“萬劍山莊”四個大字。山門左側塑有青龍、朱雀兩座神像;右側塑有玄武、朱雀;靠近山體懸崖處,鑄有一座雙龍盤繞石碑,不過石碑被傾斜斬斷,上面的字體也已模糊不清,應該是晚唐“佞佛”後的“傑作”;靠近崖壁一側,山體上清晰的刻著“青玉派”門派十規:

  一、尊師重道,潛心學習,不可欺師滅祖,破壞門風;

  二、立身立國,行俠仗義,不可淫亂妄殺,欺辱弱小;

  三、舉止端正,言行如一,不可肆意放縱,戲弄他人;

  四、尊卑有序,門派和諧,不可目無法紀,無視尊長;

  五、不驕不躁,勤奮練功,不可自高自大,唯我獨尊;

  六、心懷正義,不計得失,不可心懷鬼胎,背叛師門;

  七、嫉惡如仇,弘揚道義,不可輕顯武功,惹禍上身;

  八、潔身自好,秉性忠直,不可偷盜搶劫,作惡行凶;

  九、安分守己,嚴明法度,不可擅自越界,偷學武功;

  十、志慮忠純,堅貞不二,不可擅拜他門,擅自收徒。

  旁邊還有一行寫著違規懲戒:

  一、不尊師訓,固執己見者,鞭撻二十,屢教不改者,逐出師門,告知天下;

  二、違反門規,持有不恭之心者,廢去武功,永不再傳;

  三、離經背道,墜入淫邪之道者,挖眼割耳,公布罪行;

  四、擅自越界,偷學武功者,斬斷雙腿,轟趕出山。

  另外還有一些細則,如收徒要求、祭祀禮儀、青衣職責等,用密密麻麻的小子刻在山體石壁上。據止息介紹,這些都是武劍天尊用劍所刻,看來,這位武莊主不僅劍術了得,書法也頗為精妙。

  穿過山門,第一座大殿名為“無極殿”,是萬劍山莊中最大的殿堂,建築方正,威嚴氣派,在重要會議及接待重要外賓時使用。殿前兩座青銅石牛伏在門口,左側銅牛面目猙獰,怒目相對,右側石牛憨態可掬,咧嘴大笑;殿外牆面刻有陽明貪狼星君、**巨門星君、真人祿存星君、玄冥文曲星君、丹元廉貞星君、北極武曲星君、天關破軍星君七位神像,栩栩如生。一副貼金對聯“福地臥牛江湖遠如水,洞天駕鶴天涯近若空”掛在門口。

  殿前地面印有“七星”,據說是根據中天北鬥七星布局,稱為“七星陣”。介紹到此,止息小聲伏在翊棠耳邊,輕聲而神秘說著:“據說當初武劍天尊收‘青玉七君’為徒時,就是根據這‘七星陣’指引,而‘七君’所帶佩劍也是以此命名。”翊棠猛的回想,昨日蘭世師傅與蘭楚師叔所用佩劍,劍身處確刻有“北鬥星宿”圖案。

  殿前左側陳有一銅鍾,名為“醒垢鍾”,鍾響去垢穢;右側配有一鼓,名為“清濁鼓”,鼓響濁氣散。殿內大柱共有二十八根,代表天上二十八星宿;殿內當中設有一座“劍王座”,相傳為武劍天尊所敗劍客俠士等武林中人所用兵器鑄造而成,鐵座龐大威嚴,隱隱透露出一鼓寒氣,但座上卻有許多尖刺倒鉤,看上去並不是很舒服,止息解釋道:“這是天尊為了警戒自己,不得松懈所用。”殿內還設有七座實木椅,其中一座位於“劍王座”側前方,其余六座分列兩旁,為“青玉七君”坐席。與劍王座相比,木椅顯得相對矮小。每座木椅上都雕刻著不同圖案,仔細看去,確是七君所用佩劍,並刻有它們名字,分別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統稱為“七星劍”。除了與劍王座並列的座椅外,其余六座木椅後都設有三個坐席,是七君親傳弟子席位。在往後直至門口附近,設有常規藤椅,為賓客所用。

  穿過“無極殿”,是一座“八卦台”,石台按照八卦陣築造,長17米,高3米,以青磚為料,台頂地面刻有陰陽魚,台上供著一尊巨石。據傳,昔日武劍天尊與西域人比武,雖勝卻劍斷,為此惋惜。但打擊更大的則是武戰天師,武戰為武劍之弟,自詡天下第一鑄劍大師,曾鑄劍無數,無堅不摧, 卻被西域人兵器所斷,後從胡商那偶得精鐵,鑄成“勝邪”贈予天尊,天尊於後山揮劍砍石,瀑布斷流,徑直斬入大石半截,劍刃未損,驚煞眾人,自此,武戰天師如獲新生,一心尋找精鐵出處,離開山莊,至今未歸。天尊念其弟,將此石供奉於此,取名“試劍石”。翊棠遠遠看去,當日揮劍之處依舊清晰可見,不免讚歎。後來每次天尊授課授業都在這八卦台上,不過天尊外出尋弟之後,便杳無音信,如今八卦台已經許久未用了,聽到這兒,翊棠又不免感到有些惋惜。

  八卦台後是學堂,為每日早課、晚課學習心法時所用。

  穿過學堂則是“三尊殿”,三尊殿是山上最高建築,建在巨石之上,巨石兩側鑿有石階,石階窄而高,十分不好走。三尊殿左側是“說法台”,為七君收徒所用;右側是“德行台”,是值殿道人獎懲本門弟子所用。

  “三尊殿”前設有三足巨大銅製香爐,供奉香火;殿內立有三尊神像,分前後排列:前面一座是黑玉關公像,關公手持青龍偃月刀,刀尖朝上直立,站於堂前。在其身後,是“武劍天尊”、“武戰天師”雕像,武劍天尊青玉金身,手持利劍立於左側,武戰天師石相銀身,手握大錘微微曲身位於右側。

  止息向翊棠介紹完,衝殿內值殿道人抱拳行禮,請示之後,得以跪拜請香插在殿外香爐內,翊棠也跪拜請香跟隨其後,此刻,鍾聲響起,止息聞聲衝他說道:“青歌師兄,請回舍更衣,齋飯後我再帶你去看後山。”翊棠握著手中白衣,興奮的向自己屋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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