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巫姐妹殞命,塞班切斷偵查術式的時候。
那些岩石巨人也都紛紛解體,就像是某種維持他們運動的核心被瞬間抽離了一般。
而在凱撒城另一側的幽暗密林中,一棵看上去平平無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樹,在沒有任何外部因素干擾的情況下,自行溶解成了一灘爛泥,隨後,一道人影從爛泥中“長”了出來。
最初,“他”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但在略微停頓之後,少年忽然化作爛泥沉了下去,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個面相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剛開始的時候,中年人的神色還很木訥,似乎連做出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很困難,但沒過多久,他就適應了這具新的身體。
在捏完臉後,他又調整了一番聲音,通體給人一種精神幹練的感覺,然後又捏了身行頭,打扮成過往冒險者的模樣,才邁步離開幽暗密林。
一邊走,他一邊輕語:
“害我死了這麽多兄弟姐妹,塞班……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
……
此時此刻,白銀城中,朗姆正在來回踱步,顯得異常不安。
事情的發展完全不按劇本來!
兩次了……兩次!
連著兩次執行中途出岔子,導致計劃流產。
當初他從暗部領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還覺得賺到了,這種刷功績的好事竟然能被自己這個小角色撈著。
可現在看來,凱撒城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蛋糕陷阱!
表面上看無比誘人,恨不得立馬咬一口,可等真下嘴了才發現,上面到處都是刺!
朗姆簡直要瘋。
想當初自己拍著胸脯說兩個月內拿下凱撒城,這眼瞅著已經時間過半了,卻連凱撒城的城門都沒摸著。
要是不能在限定時間內完成任務,以陛下的性子,自己怕是想留個全屍都難。
“傲慢之罪怎麽會出現在這裡?”朗姆咬牙切齒。
塞班倒是還很鎮定:“你該關心的應該是那個突然出現的魔導師少女,她才是真正棘手的人,那個惡魔只是在找什麽東西,恰好路過。”
“少TM站著說話不腰疼!”朗姆看著塞班淡定的模樣,非常不爽,心裡本就慌亂的他再也不顧紳士風度,直接吼了出來:“你別以為主要責任有我扛著你就沒事了,我告訴你,如果完成不了任務,你一定會死在我前面!”
“你太激動了……算了。”
塞班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直接來到了住所外面。
他可以確定坎達明的到來是個意外,傲慢之罪沒有幫助凱撒城的動機。
反倒是凱琳引起了他的注意。
寒冰女巫的淒慘死狀一直浮現在他的腦海。
說實話,這是他生平僅見的手段。
不得不誇一句神乎其技。
“不太好估測她的實力……”
除雪國之外,很少有將冰雪當做主要元素修習的魔導師,而即便是雪國的冰系魔導師,也鮮有人能操控寒冰到這一步。
塞班手中缺乏模板也缺乏資料,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
“如果她只是控冰術厲害或者與寒冰之間有著某種與生俱來的特別聯系,那只能說明她天賦不錯,寒冰女巫撞槍口上了,死得有點冤。”
“可要是她靠的不是天賦,而是實力……”想到這裡,塞班都不由得搖頭輕笑:“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嗎?雪國的那位大魔導師辛德恐怕也不行吧?”
當然,除了凱琳,塞班還注意到了那身穿碳鋼盔甲的身影。
從其身後跟著的那穿著西裝,卻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管家以及那控冰少女的稱呼來看,
這位無疑才是本次事件所有登場人物中最重磅的一個。即便已經通過凱撒城民眾的描述和前段時間的探查,提前知曉了他的存在,可當其真的映入眼簾的時候,塞班仍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簡單來說——看不透。
各種意義上的看不透。
無法用術式探測,無法通過面部表情分析,甚至無法獲得他的面貌長相,高矮胖瘦等基礎信息。
自己看見他了,但跟沒看見也沒什麽區別……
塞班最不想遇到的,就是這種謎一樣的人。
因為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也正是因為未知,讓塞班重新制定了計劃,轉換了目標。
朗姆還在抱怨傲慢之罪出現壞了他的好事,然而,塞班卻已經由此看見了曲線自救的希望。
“連著兩次的失敗,足以說明凱撒城遠沒有看上去那麽不堪一擊。”
無論是前期情報,還是後續的安排,都出了大問題!
如果這時候上頭硬來,只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這塊難啃的骨頭還是交給其他更有實力的人來啃吧,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準備好功績,能在被那個蠢貨牽連的時候保全自己。”
塞班的思路非常清晰——那碳鋼盔甲下的人,像謎團一樣難以揣度,但傲慢之罪,卻是自己的老朋友了。
畢竟……塞班當初之所以能夠上位,就是借這位惡魔的手除掉了他的所有競爭對手。
他很清楚坎達明的強大,但同時……也知曉他的弱點!
“用過的手套,也到了該丟的時候了。”
……
凱撒城中,又一次擊退強敵振奮了所有人的心。
大家在街上唱歌跳舞,讚頌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
尤其是通過那些親臨現場的人將發展經過口口相傳之後,蘇源的熱度再次被推上了頂峰。
所有人都難以想象,單單是他的下屬竟然就能輕而易舉地滅殺女巫!
那可是女巫!
讓人聞風喪膽的女巫!
相比之下,雪國軍隊數量雖然多,但尚且處於人的階段,沒有親眼目睹那場大戰的人很難想象蘇源等人的強大。
只知道他們拯救了凱撒城。
可當聽見女巫被瞬秒的消息之後,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被折服了。
這就像是“有人能放倒幾十個壯漢”,大家只會覺得這人很牛,是個狼滅。
但如果“有人能一拳打爆巡航導彈”,那還不得納頭便拜——這是什麽神仙?
現在,“英雄”這兩個字都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
凱撒城的民眾開始真正的將他視為“神”。
庇護凱撒城的神明!
吟遊詩人即興創作,報社記者連夜趕稿,一首首頌歌被譜寫而出,一篇篇讚譽躍然紙上。
而在舉著酒杯相互碰撞的人群邊緣,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個叼著煙鬥的老漢,他微笑著看著這一切,然後從懷中掏出紙筆,開始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用古神語!
今夜過後,凱撒城的無上主宰將被永世銘記在歷史長河之中!
……
皮爾斯莊園之中。蘇源根本沒去管外面的喧囂,哪怕讚譽的歌聲已經飄揚得滿城都是,他也還是著眼於自己最初的目的。
不過皮爾斯給他帶來的卻是壞消息——城中沒有能加工熒光石的工匠。
加工熒光石是技術含量非常高的工作,至少需要擁有與之對應的三階生活職業模板和極高的技能熟練度才能勝任。
“城內唯一有這門手藝的喬瑟夫不久前去了白銀城,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皮爾斯解釋著:“不過他每周都有給家人寄信——郵差是商會管事的兒子,我們不久前共進晚餐的時候有提到這事。”
“能通過他家人了解到他目前的情況嗎?”
“主宰大人放心,交給我吧。”
皮爾斯去安排了,而蘇源則開始回顧不久前發生在巨鹿平原上的戰鬥。
他從四周的那些冒險者口中聽到了幾個關鍵字——幽暗密林、腐爛母樹、暗影教會!
“再加上隱藏於暗中的斯卡蒂亞暗部。”
這小小凱撒城何德何能,竟能同時集齊這麽多關注buff?
等等!
隱藏於暗中……
蘇源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歷史文獻——斯卡蒂亞暗部非常擅於暗中做局,他們很少髒自己的手,卻總能通過一雙雙“手套”達成目的。
“或許……這些勢力之間並不是相互獨立的關系。”
可惜,自己手中的歷史文獻還是太少,也缺乏獲取渠道,無法更進一步了解這些勢力的構成和底細。
不過……倒也不是毫無方向。
斯卡蒂亞暗部和暗影教會,自己暫時還找不到切入點,且先放在一邊,但這幽暗密林……不就在凱撒城隔壁嗎?
從之前冒險者們的談論來看,女巫姐妹倆已經算是幽暗密林的頂級戰力了,如此說來,這地方對自己應該造不成多大威脅。
蘇源想到這裡,敞開著的窗口驀地飛過去一根笤帚。
凱琳換了一身更加清涼冰爽的裝束,此時正按著頭頂的魔法帽,在莊園中試飛……
她好久都沒騎乘掃把了,一時沒忍住,玩了個盡興。
“有法杖為什麽不用法杖?”
當凱琳飛進大廳,在自己面前降落行禮的時候,蘇源問道。
凱琳卻歪了歪腦袋:“誒?童話裡都是掃把呀……”
蘇源:“……”
你抽布加爾的時候可一點都不童真!
“凱琳。”
“領主大人?”
“你知道腐爛母樹嗎?”
“知道呀,幽暗密林的化身嘛……我還沒進深淵的時候就聽說過。”
戰盔下的臉色一僵。
那豈不是說……這玩意兒至少已經活了一百二十多年?
不過對樹來說,達到這個年紀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關鍵問題是,如果一百二十年前,腐爛母樹就已經誕生了意識,那這一百二十年間……它能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何種程度?
“唔……說起來,那時候腐爛母樹的聲名就不太好,當時雪國還派遣了特別行動小隊和斯卡蒂亞的獵龍者奧萊凱恩一起進入幽暗密林對腐爛母樹展開了討伐。”
“最後的結果是幽暗密林幾乎完全消失,腐爛母樹也不見蹤影,而雪國的損失也很慘重,特別行動小隊幾乎全滅,只剩下了隊長穆代拉和斷了一條腿的大主教麥德勒。”
“這兩人都感染了非常嚴重的詛咒,穆代拉回到雪國後,就大病一場,沒能撐過三個月,聽說最後的死狀十分淒慘,麥德勒稍好一些,過了一年才去世,他在臨死前不斷囑咐當時的接班人,如果腐爛母樹重新現身,那麽……千萬別再去招惹它!”
“對了,還有那位獵龍者奧萊凱恩,他應該是活得最久的,不過回到斯卡蒂亞後聽說也得了重病,曾經能單槍匹馬與巨龍搏鬥的男人,連槍都拿不穩了……至於他最後有沒有幸存下來,我也不知道,反正他雖然病著,但直到我躍入深淵的時候,他仍舊頑強的活著。”
蘇源戰盔下的臉不由得一陣抽搐。
這……
特喵還是一百二十年前!
合著幽暗密林的頂級戰力不算上腐爛母樹是吧?
由於實在太過離譜,所以乾脆不計入?
“大意了。”
蘇源背後有微微的細汗冒出。
幸好凱琳及時提供了重要情報,否則要真是一頭莽進幽暗密林,結局還真不好說……
拿出那枚沒有物品名稱的能量珠,在【強製鎮定】的效果加持下,蘇源立刻歸於冷靜。
“我還需要更多腐爛母樹的情報……”
蘇源輕輕摩挲著下巴,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些白銀城領主的供詞中好像有提到過——在第二次深淵爆發當晚, 腐爛母樹從巨鹿平原上走過!
方向是……
白銀城!
恰在此時,皮爾斯也帶來了有關喬瑟夫的消息。
這位可憐的寶石工匠被白銀城的杜克公爵看中,被迫留在了那邊,為杜克公爵加工各類寶石。
據喬瑟夫的家人說,信中有喬瑟夫留下的暗號。
“咦?一個寶石工匠還會留暗號?什麽暗號?”凱琳立馬產生了興趣。
皮爾斯認真回復:“救救我!”
“啊?他不是在公爵家裡乾活嗎?人身安全應該有保障吧?”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暗號卻是貨真價實的,喬瑟夫的家人正在想盡一切辦法找人施救。”
“打算怎麽救?”這一次,是蘇源開的口。
“他們在酒吧發布了懸賞,一支由兩名黃金級冒險者,兩名白銀級冒險者組成的小隊接下了委托,他們會去白銀城與杜克公爵交涉,有冒險者協會做背書,至少能獲得談話的機會。”
蘇源思索了一下:“皮爾斯,你能弄到冒險者紋章嗎?”
“可以是可以,但……只能弄來白銀級的。”
“足夠了。”
蘇源瞬間褪去了月夜套裝。
皮爾斯連忙下跪低頭,他不敢直面無上存在的雙眼。
當戴上偽裝面具,改變了容貌之後,蘇源隨即轉身看向凱琳:“你還有其他妝容嗎?”
說起這個,凱琳可就不困了。
“有啊有啊,禦姐、蘿莉、又純又欲,領主大人,您想要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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