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通明。
這是來到洞府附近的秦家築基修士,口中吐露的詞語。
秦誡並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卻深深地被當日漫天席卷而來的靈氣所震撼。
那奇異靈氣覆蓋的范圍極大,甚至令只是站在洞府邊緣的他,都被那玄之又玄的靈韻裹挾。
他站在那,隻覺得那一刻所有困惑,皆茅塞頓開,心思通透異常,於是秦誡直接就地打坐,感受那玄靈之韻。
除去他以外,還有不少修士趕到了附近,雖不敢靠近洞府,卻也在洞府邊緣處就地打坐,感受那清靈透徹的靈韻。
那清靈透徹的靈韻持續了小半日才散去,而後柳青又交代了他同秦清水一樣事,那就是自家小姐又要開始閉關了。
而這次閉關,秦容淺就沒交代要持續多長的時間了。
那一日的靈韻感悟,令秦誡收獲甚大,不過花了一個月,修為便是達到了練氣二階。
而改變最大的人,其實是秦清水,原本似她這般年紀的孩童,總是難以抑製自己的玩樂之心,貪於享樂。
可如今她,卻開始任務洞府兩頭跑,除去修煉,做任務以外,便甚少再如以往那般生出懈怠的心思了。
只是遇見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還是會記下來,說著等她修為高了就帶著他和淺淺去。
現在淺淺閉關,她也要努力修煉,好東西要和朋友分享,她要是隻帶秦誡去,回頭淺淺還不知道要怎麽在背地裡傷心哭鼻子呢。
這話說得言之鑿鑿,十分有理的模樣。
秦誡想不出淺淺哭起來是什麽模樣,但是看著秦清水終於收了心思努力修煉,終歸是件好事情。
這世上的人如此之多,成就大能者卻寥寥無幾,修行路上除去艱難險阻,還有數不清的誘惑,襲擾人的心智,耽擱人的光陰。
等到多年後才醒悟,那怕就是要追悔莫及了,於是趁著好年華,持之以恆者,才會在後來大浪淘沙時,成為砂礫之中的璀璨金沙,引人矚目。
而秦清水的想法,則是要簡單的多。
她一直知道好友擁有常人難以比擬的靈根,修為進階極快。
但是她在當日漫天席卷的靈氣之中,被那濃鬱的靈氣衝刷身體,感受著體內修為的松動,一絲自卑之感湧上心頭。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這才是她們之間的差距,猶如溝壑一般,那樣的差距,根本不是一句勤加修煉就可以達到的。
一邊是蜿蜒曲折的小溪,一邊是奔流不止的河流。
如果她一直懈怠下去,那最後就會連站在好友身旁的資格都沒有。
而正在閉關的秦容淺,身體雖說在自動吸收靈氣,開啟修煉,可她的意識,卻陷入了沉眠之中。
在意識空間裡,那一片灰暗之中,有一名衣著華麗,身飄披帛,頭頂珠翠,行走之間懷佩相扣,流蘇垂風的眉目迷離的成年女子。
她就在那站著,滿身華貴之氣,便令此地映襯得耀耀生輝。
而意識空間裡的另一個人,卻是嬌小的,稚嫩的,穿著素雅簡單,眉宇之間還帶著天真平和,那瞳孔之中,卻顯得有些波瀾不驚。
可相同的是,她們都有一雙好似奪了那天地之造化的,桃花似的琉璃瞳。
她看著眼前這披金戴銀,富貴逼人的女子,忽的嫣然一笑:“你是,秦容淺?”
那珠翠環身,流金腰懸的女子嗔怪的掃了一眼身前稚嫩的孩童,沒好氣的開口道:“怎麽,
難道你不是?” 秦容淺看著眼前那個珠圍翠擁的女子,思索了一番,是了,她如今,也是秦容淺了。
“所以,你是前世的,秦容淺?”
那珠光寶氣的女子,手中拿這本書,朝著她渡了幾步,那腰間墜著的夜明珠耀耀生輝,亮得她不禁別過了臉。
那女子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頓時冷笑了一聲:“你放心,等再過幾年你身子骨開始長大了,我這一身,也同樣會帶在你身上!”
說著說著,那滿身繡著華麗紋樣的女子,又垂下了眼眸:“你是天靈根,老祖會更加喜愛於你,肯定會給你煉製更多的法寶。”
秦容淺看著她,開口問道:“你一直在這具身體之中嗎?”
“是的,我一直在。”女子說著,伸出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撥了撥頭上的金釵。
眼前這名女子,滿身華貴之氣,也只是襯得那人面容更是嬌美如花,一顰一笑,勾人射魄,引人心弦。
可秦容淺看著女子撥弄僅拆時,手上露出來的六七個手鐲,卻是心頭一頓,深深抽了口氣,老祖當真是恐怖如斯。
女子卻顯然很是喜歡這些好看的法寶,她看著手上的玉環, 笑顏如花,晃動著玉臂,令上頭的鐲子相扣,發出悅耳的清音。
而秦容淺抿了抿唇,目光深沉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開口問道:“你既然一直在,那,沒有想過出去嗎?”
女子停下了晃動玉環的手,那桃花似的琉璃瞳中,閃過一絲迷茫:“我以前想出去,現在,不想了。”
她轉身看著眼前幼小的女童,剩下的言語卻並未吐露,你做的挺好的,至少,比她做的好得多。
她看著眼前翠玉生輝的女子,開口道:“你這次找我,就只是為了和我說上這件事?”
“我一直都在,可我沒有找你,這次,是你來找我的。”
秦容淺第一次,感到了些許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些什麽。
而女子看著她,只是笑著說道:“你已經想清楚了,所以,如果重來一次結局卻不曾改變,那麽,你一定會幫我,幫你自己,殺了它們的,對吧。”
她抬起頭,同那一雙桃花琉璃瞳對視,也勾起了嘴角:“是,我想清楚了,我會殺了它們的。”
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這些年來,早就心意相通,只是還保留著少許不同的意識而已。
那原本有些低落的華貴女子,終於在此刻暢快的笑出了聲,那灰暗的空間之中,猶如玉珠扣動,泉水墜岩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而秦容淺轉過身去,卻不禁想起了女子滿頭珠翠,沉重的流蘇,手上七八個手環。
然後滿是忌憚的皺起了眉頭。
殺人的事,暫且先放一放,當務之急的,是她得和老祖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