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月明不見風,浮雲卻過山千重,樓外竹青淋薄雨,夜修化氣霧晨濃。
今日又是一夜未眠了,秦容淺正在庭院當中,端坐於蒲團之上,五心朝天,獨自打坐。
她並非是在做什麽古怪之事,而是借助正午灼陽,漆夜月華,沉五髒之濁氣,升內軀之清氣。
借助天地自然灼陽月華,引靈氣於周身引動。
今日天氣是極好的,外頭月色清明,似流水一般傾瀉人間,透過那繁茂的紫藤花枝,流入了庭院之中。
或許是因為此處的靈氣聚散,這一棵紫藤樹的模樣也生得極為不凡,除去那淡紫色的簇簇藤花,還有那恍若是玉質一般的藤葉。
明月籠罩,映出一番庭前玉樹月中天,疏影斑駁尤幽絕的風景。
那枝頭上的紫藤花開的纏綿叵測,不時有晚風掠過,吹散幾瓣淺淺碎紫,點在了她的發梢衣袂。
隱約有些許若有似無的白氣,縈繞於她周身,絲絲縷縷似合天地之韻律,可窺其不凡。
是的,她如今,就是在進行修仙,千般日月流轉不曾停卻,暴雨霜雪未阻修行,如今,她就是在習修仙之法,願得築那萬壽無疆之軀。
家族之中,每當有孩童足三歲起,便由族中長老或執事,以自身靈氣匯聚於孩童之丹田之中。
由丹田循環經脈,引得這些孩童記牢記靈氣運行之軌道,隨後這些年紀小小的孩童,便分布在了各個院落當中。
於皓日當空,千頃明月之下,飲清氣,降濁氣,以期自己在6歲時檢測靈根的仙緣大典上,可以得到好的靈根。
畢竟孩童的靈根,並非是在出生時便就此注定的,而是會在出生後的歲月當,中經歷各種環境的適應,成就的性格,而造就自身靈根的屬性。
秦家,這一個小型家族中,就是如此,秦家之中,主家出生的孩童,每當其達到三歲時,便會由父母送至仙緣堂中,開始修習引靈法。
以天地自然之灼華清月,蕩淨自身濁息。
這一過程,會一直從3歲,持續到6歲,直到6歲時,這個孩童在仙緣大典之上,並未檢測出靈根,才會被放歸到家中。
而在此之前,每一個孩童都有一個固定的小院子,這個院子十分的小,除去衣食住行外,是連散步都不夠的。
只有一個小的庭院,布置著令著庭院清明安靜的陣法,一座共用的聚靈法陣。
然後所有的孩童,就要在這枯燥又漫長的時光中,修習引靈法,讀書,修煉,洗淨自身濁氣,以期自己獲得更好的靈根。
而她,便是其中一名,只是與其它孩童不同的,便是她較其它孩童,擁有一份宿世之慧!
這令她在第一次接觸到引靈之法時,便對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似其它孩童一般哭鬧,掙扎著不願修煉。
從接觸引靈法的第一日起,她便是風雨無阻,不論是怎樣的惡劣天氣,都無法阻止她修行這引靈之法。
因為,這就是她夢寐以求,且難以置信的仙法!著令人迷醉的長生之法!
每當灼華浩月臨世,天地聚清氣於此刻,凡人便有機會可引灼華清月至體,潤養骨骼經脈,洗淨體內之濁息。
待到明月退去,一雙恍若是墨玉點漆的眼瞳就此顯露,她不舍的睜開了雙眼,目送著明月離去,她知道,今日的引靈法,修煉結束了。
只有天地日月最是強烈之時,才能竊取灼華清月存於自身,每日相存相引後,
兩種截然不同的靈氣之源在體內碰撞消散,順帶洗去些許的濁氣。 這才算完成了一次的引靈法,而這種粗糙的法決,也令許多時候,修煉是為無用功,若是明日天陰,不見太陽升起,陰雨連綿,不見明月之光。
那一日的修煉就結束了,幾乎所有孩童都會注意天氣的變化而選擇是否今日進行修煉,而秦容淺則不同。
那怕是雲層後的一縷天光,陰雨中的些許殘月,她都要爭!都要搶!要比任何人都努力!然後多修煉成功一次引靈決!較所有人都要少一絲濁氣!
那是在前世,六年前,那時的她,十分不幸的遇上了一場意外,而後就此香消玉殞。
可是一番混沌之後,她卻發覺自己並未輪回轉世,沒有奈何橋,沒有忘川水,也未喝上一口孟婆湯,卻直接到了個十分不俗的世界。
修仙界!
天上點點繁星已是退去, 一輪皓月也就此隱匿了行蹤,原本歇在那紫藤樹上的夜鶯也就此停了歌喉。
周遭生長的鈴蘭花被夜露浸染,打濕了地面,令空氣中都帶上了一絲涼氣,令她感覺到了些許濕潤寒涼,好在,她早就習慣了。
此刻已經是臨近清晨了,而今日,便是秦家一年一度舉行仙緣大典的時刻,她,也該下去準備了。
秦容淺踏入裡屋,屋中沒有什麽多余的東西,除去些許家具外,就是一個插著野花的瓷瓶,沒有什麽東西,是屬於她的。
除去幾身換洗的衣服,是家族俸祿外,她沒有任何的財產,按道理來說,她每個月理應還有一顆靈珠,一兩碎銀才是。
可,她除了一日一頓的靈谷外,就沒見過那一顆靈珠了,只有那一兩碎銀有時候會到她手上,是的,有時候。
明明,應該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的,可是想起今日的仙緣大典,她卻還是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些許的緊張。
秦家乃是附近的修仙大族之一,家中乃是在凌霄派,有一位金丹長老的存在,而家主也都是築基期的修為,
按道理來說,她能同其他嫡支的子弟一般,在這主家的仙緣堂當中修煉引靈法,而不是和那些聚在鎮子當中的凡人,或者旁家的修士一樣。
沒有專門的給孩童修煉引靈法的地方,大多時候只能在家裡頭時有時無的修煉,也沒有諸多的修煉典籍可查看,她的身份,應該是極高的才對。
可,實則,卻並非如此。
她只是秦家一個,最不起眼的,庶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