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方由通體純白的玉石,所搭建而成的玉台,有雲霧繚繞於周遭,一道蜿蜒的清澈溪流,環繞於這一方白玉台的邊緣。
這就是秦家聚落山山頂上的模樣了,也是仙緣大典舉行之處,除去秦家這三十多個六七歲的,統一身穿天水青藍葉紋衣袍的六七歲的孩童外。
秦容淺還看到不遠處,有一大群衣著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跟它們同樣年歲的孩童站在一起,似乎也要是一起來測試靈根的。
那大概就是秦家在凡人地界,所帶上來測試靈根的孩童吧。
秦容淺這樣想著,卻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她是在書中見過秦家關於仙緣大典的介紹的。
屆時秦家所有六到七歲的孩童,都會聚集在一起。
不論是本家的,還是旁支的,還是凡人界的,都會來到這聚落山頂上,也算得上是一年一次的盛會了。
若是這些凡人地界的孩童,僥幸測出了靈根,那便是雞犬升天,一家人都會被接到聚落山的山下城鎮生活。
只是,她並不知曉,這靈根到底是要如何測試的,書中並未詳細寫出,這就令她十分的好奇了。
待到秦家旁家的子嗣也上山後,這一塊地界上,便是聚集了接近三百多個孩童。
而秦家族長秦極,便在白玉台上站立著,等到旁家的子嗣也來到之後,便是起了身。
開口道:“仙緣大典,啟!”
話語剛落,白玉台上站立著的秦極,便是騰空而起,浮於白玉台之上。
而這白玉台上的玉磚,卻是一塊又一塊的下降,合攏,逐漸顯現出了這白玉台底下,一汪碧藍色的清泉。
原本這合攏著的白玉台,在這一層層的玉磚抬起收回之後,秦容淺的耳旁邊便是傳來了泉水叮咚的聲音。
一道青藍色的泉水,在那白玉台上迸發,有清澈的水流濺到了那玉台之上。
而在這泉水顯現的那一刻,一道清晰可見的淡青色的靈霧,便是刹那間的擴散在了周遭。
秦容淺踩在草地上,竟感覺布鞋之下有些許發癢。
她低頭看去,才發覺腳底踩著的青草,正在抽枝長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嫩芽,而許多花苞也就在此刻綻放。
這令周遭許多孩童,不由得發出了驚呼,而即便是她在此處看著,也感到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便是修仙之力嗎?
待族長秦極開啟了白玉台之後,便是飛至了一旁的紅亭之中,那兒由幾位長老正在烹茶。
而一名秦家的女修則是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似乎是領著旁支子弟來的那一位女修。
那揭開的白玉台上,剛好在此時抬起了台階,組合成了一道長長的白玉長橋。
秦容淺站的遠了些,看不清那台階之下的泉水是何物,只是看到一道又一道晃眼的流光,在泉水之中湧動,似乎是某一種靈魚。
而女修站在玉台旁,則對一旁上百個凡間來的孩童開口道:“列隊逐次進入這台階之上,走過玉橋,若有靈根則過橋,若無靈根,便就此遣返。”
秦容淺在一旁看著,眼中充滿了好奇。
秦家本家的孩童,自小修煉引靈訣,於是肉身在這般靈氣濃鬱的環境,對於它們來說算得上是一種極好的滋養。
然而這些來自凡間,大多數都並未修煉過引靈決的秦家子嗣,可就不同了。
濃鬱的靈氣確實可以令它們一時之間滋潤身體,然而時間久了,身體卻會經受不住這般濃鬱靈氣的滋養,
而受到損傷。 於是先由凡界來的孩童測試靈根,待到它們之後,才到秦家旁家與本家的子嗣,上前測試。
畢竟這聚落山的山頂,一年也隻開啟一次,平日裡只有族長和老祖能在此處修煉。
待到秦家女修發號施令之後,一名身著較為華貴的凡界來的秦家子弟,便是走上了這白玉台上的狹窄玉橋。
秦容淺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好奇這白橋到底是如何看出,這一位秦家子嗣是否擁有靈根的。
而在這一名衣著較為華貴的凡界來的秦家子弟,踏上狹窄白橋時,那白玉台下清澈的原本已經歸於平靜的泉水,便是泛起了些許的波瀾。
令一旁的秦家女修不禁勾起了嘴角。
等到這名秦家子弟,走到白橋中間時,這平靜的泉水之中,也是有了些許浪花。
而一旁看著的秦家女修見到這番場景,便開口說道:“有靈根過。”
這名原本有些緊張的,衣著華貴的凡界秦家子弟,聽聞這一句話,頓時興高采烈的過了白橋。
而這第一名上前測試,便擁有靈根的孩童,也令周遭圍觀的秦家人感到十分的高興。
一直在紅亭當中觀察著的族長,也不禁撫了撫長須,眉眼之間帶上了些許柔和笑意。
“今年應該能多幾個有靈根的苗子了。”
“是啊,看這氣運,應當不錯。”幾名紅亭中的長老,都在眉梢上帶上了些許笑意。
族長秦極也不禁點了點頭,確實,往年連續測了一百多個孩童都不出靈根的也有過,今年是開門紅,很不錯了。
這三百多名孩童當中,若是往年,也就最多出個四五十名有靈根的孩童罷了,這還要加上旁家和本家的。
而這第一名上前測試的,便是擁有靈根,想來今年的運氣,會格外的好一些。
秦容淺還在一旁看著,只是當這一名衣著華貴的凡界來的秦家子弟過了橋之後,往後再上來的孩童,便再未讓這水面泛起波瀾了。
這泉水便一直處於平靜狀態,等走過了六十多名孩童之後。
一名身材消瘦至極,衣衫襤褸的秦家子弟在踏上石橋時,才又讓這平靜的水面掀起了波瀾。
而秦容淺注意到,這次的波瀾比剛剛過去的那一名衣著華貴的秦家子弟,還要大得多,甚至有些許的水浪,濺到了白橋上頭。
一旁的秦家女修看著,也不由得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輕聲開口說道:“有靈根,過。”
這名衣衫襤褸的秦家子弟,低著頭過了石橋,而一直緊緊注意著這一番場景的秦容淺,卻莫名的感到了那人身上濃鬱至極的悲痛。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那人只是那般低著頭,走過了石橋,她卻在那人感受到了令人難過的寂寥。
秦誡走過了石橋,頭髮披散著,渾身上下充滿了汙垢,無人願意靠近他。
另一名同樣過了白橋的秦家子弟,也不願看他一眼,甚至在臉上寫滿了厭惡。
在秦誡路過他身旁時,才低聲說了那麽一句:“沒想到就你這個小雜種,也配有靈根。”
秦誡握緊了拳頭,並未言語,默默的站到了這名衣著華貴的秦家子弟的身後。
然後暗暗的,將手放在了胸膛,在這肮髒的衣料後,有著一塊陳舊的玉環,那是他娘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
阿娘一直對他說,只要他有靈根,他就能成為修仙者,以後就能吃飽,穿暖,再也沒有人欺負它們了。
可娘親,卻沒有等到他被測出擁有靈根的那一天,就在前幾日,娘親便因為一場風寒,就此去了。
他沒有銀錢購買棺槨,也沒有人願意幫他,只有他一個人,拖著阿娘的屍體,去了後山,用雙手將娘親埋葬。
等到秦家來人搜尋孩童測試靈根時,他這個擁有秦家血脈的私生子,才被帶到了這山頂上。
因為,無人會反抗本家,即使他的母親連名分都沒有,可,只要有秦家血脈,就必須去測試靈根,沒有例外。
因為主家規定了,誰家若是令流有秦家血脈的孩童遺漏,沒有去參加仙緣大典。
那麽,違令者,斬!
他身前這一名衣著華貴的秦家子弟,便是他的嫡兄,而他自己,不過是秦老爺酒後同一個妓子一夜歡情,所誕出的產物罷了。
秦誡攥緊了玉石,低著頭,不論面前的兄長如何言語,都未發出絲毫的言語。
因為他很清楚,他只是擁有靈根,卻並不知曉未來如何。
他曾經反抗過不止一次,迎來的卻不過是一頓又一頓的毒打,還有連累母親一起受到傷害。
如今的他已經清楚的明白了,只有手上真正的掌握力量,才能擁有反擊的底氣。
擁有靈根,僅僅是第一步而已,他還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才能讓自己,活得像個人一樣。
秦家其它的子嗣,原本也有許多興致勃勃的看著的。
只是久了,發覺檢測靈根只是看著白玉台的水面上,是否泛起波瀾,而後便是失去了興致,感覺並沒有什麽意思。
只有秦容淺還在一直看著,如今走過白橋的,讓一旁的女修口中發出有靈根的,無一不是令這平靜的水面上泛起波瀾的人。
泛不起波瀾的,就並表示這個人沒有靈根。
而這些人走過石橋時,泛起的波瀾,有大有小,其中泛起波浪最大的,便是那第二名走過白橋的男童。
那男童雖看著衣著襤褸,而令水面泛起的波瀾,卻已是濺上了白橋,而大部分的孩童,只是令水面上泛起了些許波痕,連水浪都未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