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白家弟子終於抬起了頭,臉色難以控制的難看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童。
不過是練氣一階,可吐出的話語,卻猶如是利爪一樣,死死的扼住了它們的喉嚨。
令人怒火中燒,又不敢言語,好似被那尖銳的爪子抵著,不敢生出反抗之意。
一入門就拜入掌門座下,還是從聚落山來,也就是說,此子除去天資不凡,身後還有著秦家勢力。
在想通這一切的那一瞬,他忽的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一名剛剛引靈入體的女童,隨後苦笑一聲。
笑聲之中帶著幾分苦澀,和一絲對自己的嘲諷,他們剛剛,就是那樣威脅警告那名女童,如今,它們的境地卻這樣輕而易舉的反了過來。
原本還以為只是個五靈根的雜碎,雖然是引靈入體快了些,可竟然來了這白家子弟聚集處,還搶白家的任務,那就自然不可能會是秦家人。
秦家弟子大都是統一會在那凌霄宗內的北山峰處居住。
結果,他這是倒了血霉了,只是和平時一樣,隨意告誡那些不長眼的修士,卻警告到了秦家人的頭上了。
早說她是秦家人呢,難道他還會跟她這般威脅麽?
可這些話語,自然只能在心中吐露一番,而此刻,他是萬萬不敢言語的。
他威脅在前,動手在後,無論如何也無法去執法堂。
眼前這名練氣一階,漂亮的不像話的女童,包括她身旁那隻二階的靈鶴,無不是在提醒他,不能反抗。
他是白家一個邊緣弟子,家族不會為他出頭,甚至會因此更加嚴重的教訓他一頓。
所以,他只能聽話。
想到這兒,那領頭的白家弟子低下了頭,將手中的儲物袋拿出,直接將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把所有靈石靈珠都取了出來。
滿臉恭敬的將靈石堆至秦容淺的身前,而秦容淺看著腳下十幾塊靈石,只是輕輕的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又將目光放到了另外兩名白家弟子身上。
秦如意看著眼前的庶妹,眉眼之中有些許的恍惚,這個拒絕了大家的食物水源,背著一個凡界弟子登頂天階的人,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是,因為她......想到這,秦如意低下了頭,咬著嘴唇,眼眶不禁又紅了一些。
一旁還站立著的白家弟子看到了領頭的練氣三階的白家弟子都這副模樣,臉色也白,也扯出了自己的儲物袋,將儲物袋之中的東西全都傾倒而出。
不敢有絲毫的保留,也掏出了五六塊靈石,和一大堆零碎的靈珠。
那名躺在地上的白家弟子也起了身,滿臉不甘的取出了儲物袋,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只是他修為最低,儲物袋裡不過兩塊靈石,和一大把靈珠罷了。
原來還以為找了個四靈根的同族師兄當背景,可以去警告個低階弟子,順帶刮一點油水,結果卻......
三人恭敬的分揀出了靈石堆成一堆,隨後才撿起了儲物袋與那些零碎雜物,一臉卑躬屈膝的後退,遠離了此處。
秦容淺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秦如意,令她低著頭,根本不敢對視。
可秦容淺卻注意到了秦如意頭上,一根熟悉的發簪,那一根發簪由白銀之精鑄就枝丫,金精鑄就花蕊,幾瓣紅精煉製成的梅花花瓣。
秦如意如今入了宗門,頭飾已經沒有以前那樣那麽繁瑣,只是一根簡單的發簪而已,卻引去了秦容淺的注意。
這根發簪,
可真叫她眼熟呢。 這是那一夜,同陰陽匯靈環放在一起的那根發簪,是父親給她的選擇之一。
也是,她曾經的選擇。
那年,一直住在仙緣堂,從未有人給她梳過發的庶女,得到了父親賞賜給她的禮物,一根和她嫡姐發間的,一樣好看的發簪。
而秦容淺看見了發簪,又看著低下頭不言不語的秦如意。
則想到,即使女主沒有成為雜役,也沒有去秦家弟子聚集地,去了別處,經受了多年的羞辱欺凌,可依舊保持著這一身傲骨,努力向前。
這就是女主吧,這樣的欺凌,想來也是經常發生,女主想變強,就要對每一點資源去爭,去搶,去奪,才能踩著所有人向上爬。
於是她又一次開了口:“你給人添麻煩了。”
這句話,對秦如意說的。
可秦如意站在不遠處,卻倔強的撇過了頭:“我自己可以解決。”
秦容淺笑了笑,不願意接受家族的好處,執意要自己向上麽?
“你說的解決,就是被人欺辱,道歉,毆打,讓對方出了一口氣,就不再追究嗎?”
秦如意聽著,頓時又是眼眶一紅,她不想被人知道的,她可以被罵,被打,可是她不想被家族之中看見的。
她,不想的。
而秦容淺已經轉過了身:“我不想理會你的, 可是我來宗門之前,父親讓我好好照顧你。”
那一刻,秦如意止住的淚水終於又沒忍住,溢出了眼眶,那些洶湧的情緒,在心間翻湧。
她抬起了頭,看著遠去的庶妹,模糊了目光,淚流滿面。
而秦容淺已經乘著白鶴遠去了,隻留下漸行漸遠的身影。
靈石留了一地,秦如意走上前去,一塊塊撿了起來,眼淚滴在了靈石上,卻讓她心頭更加的堅韌。
她不可以放過任何一點資源,她要變強,她再也不要經受今日的威脅。
她,不要讓父親失望!
而秦容淺面無表情的前往任務堂,眼眸之中的,還是那一雙好似雲淡風輕的桃花琉璃瞳。
對她來說,可以利用的就繼續利用,能借勢的就去借勢。
傲骨,能值幾個錢?
哦,也可能是,那些年在後院,在仙緣堂。
被人踩在腳底下,扯著頭髮,喊著凡女生的小賤種的人。
不配?
可在秦容淺遠去時,卻未見到一處樹梢上,一道青衫現了身形,那人踏葉而立,一雙眼睛柔和的好似春日裡從天而降的甘露落下的一汪清水。
溫潤至極,令人難以生出厭惡之意。
那人原本匿於樹梢之上,本是無意路過此處,卻聽到了那小小年紀的孩童,口中那一番威脅的言論。
他看著那遠去的白鶴,思索了許久,眼眸之中逸散出一絲不喜。
這個小師妹,好似不是個好相處的。
要不要,告訴大師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