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眼前頓生變故。
“徐大哥,救我!”
慘呼聲響起,紀安登時被數柄刀斧加身,鮮血飛濺。
“艸!敢傷我弟兄,死來!”
哪還顧得了許多,徐業用盡全身力氣朝那群山匪狠狠劈去。
勁力灌注,刀勢驚人,按理說血肉之軀萬不可當。
偏偏刀尖卻好似斬再在了棉花上,根本無從受力。
不論挨了多少刀,那些匪類依舊無動於衷,隻一心砍向紀安。
徐業察覺不對,當即後撤幾步。
伸手虛握,降魔杵尋主而至。
“萬難不避,無物不破,殺!”
青光化電,疾射而出。
整條小巷頃刻間便似琉璃般片片破碎。
再一轉眼。
徐業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
“呼——”
大口喘息,額頭上滿是汗珠。
用冷水洗了把臉,心緒才慢慢平複。
“原來是場噩夢,哎……”
輕輕一歎。
去歲秋收,偃師鎮遭山匪劫掠,徐業奉命帶一眾下屬前往追剿。
不料那群匪賊之中,竟藏著一隻精通幻術的老狽。
眾人被困幻境,險象環生。
愣頭愣腦卻頗有膽色的紀安,就是那時候為救徐業而死的。
最後只聽說有高人一指滅了老狽,才成功剿滅山匪。
可是死了的人卻救不回來。
爾今回憶起來,仍是心如刀割。
“咚咚”,敲門聲響起。
徐業感知一番,未現異常,便將門打開。
卻是一位中年僧人。
僧人微笑道:“雨夜風寒,擔心施主受了涼,這才送來被褥。”
“多謝大師,夜路難行,大師回去時腳下留心。”
外面漆黑一片,兩燈寺的輪廓已無從分辨。
倒是辛苦那位僧人摸黑前來。
和上門,鋪上新被褥,一時間沒了睡意。
想到智明大師後日將至,介時如何施為還需籌謀,便打算繼續開啟模擬。
敲門聲又響。
“莫不是大師還有囑咐?”
徐業笑著開門。
表情卻瞬間凍住。
眼前哪有什麽中年僧人,分明是紀安渾身是血站在門邊上。
“你……”
徐業話音未落。
紀安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恐懼。
語帶焦急催促道:“徐大哥,快跑!它要殺你!”
還未等徐業追問,紀安忽地面現痛苦,渾身顫抖跪倒在地。
“砰”
轉眼間,竟炸做一團血霧。
“多嘴多舌,想壞我大事?”
陰冷刺耳的話語從身後傳來。
徐業轉頭,就見半具渾身潰爛、面容模糊的詭異屍體立在半空,死氣與屍氣一灰一黑,濃得如水一般在它周身翻湧。
恐怖的壓迫感仿佛針尖似的刺得人遍體生疼。
那種致命邪性與發簪上的血汙如出一轍。
“邪屍?”
它怎麽找上門了?
徐業大驚失色,忙催動念頭,欲招來降魔杵。
“尋主”的念卻似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要糟!
想不到這詭物竟敢強闖佛門清淨地,難道它不怕寺中供奉的禪宗真經嗎?
邪屍居高臨下,用僅剩的眼珠注視著徐業。
“天地無德,人道無望,三壽七常,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你命數獨特,
注定為我增補損益,卻為何要反抗,不肯乖乖應命?” 說話間嘴角膿血不斷滴落。
“應你大爺!”
徐業聽它一番謬論,怒而喝罵。
合著老子生下來是給你當乾糧的?扯淡!
怕嗎?
怕得要死。
只聽聞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可沒說君子不害怕啊!
沒有克制邪祟的降魔杵傍身,搏出一線生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心中為周通報仇的執念支撐,雙腿早就軟得站不住了。
邪屍俯視徐業,並未在意“食物”的不敬。
“我蛻去凡身尚需時日,是以你本還有數日可活,只是最近你的命數屢屢生變,倒是讓我心血來潮。”
徐業禮貌回應:“哦,潮你大爺!”
心下卻無比凜然。
自己憑借模擬器規避死局,使得命數變動,想不到竟然被這詭物感知到了。
漆黑的天幕忽地撕開一條口子,灑下一縷金色光芒。
邪屍看向天空。
“哼,不過見地境修為,妄想破我界域?”
身上死氣化作液體,不斷滲入地面。
金光似是無力抵抗,逐漸消逝。
天上的裂縫緩緩彌合,一切重歸於暗。
隨後,邪屍似乎失去了耐心。
“罷了,我且問你,可願主動奉上血肉?作為回報,你將在我的界域中永生。”
“不願。”
“無所謂,我自取之。”
屍氣化作巨爪,朝著徐業抓來。
生死之際,驚雷聲平地而起。
“休傷我大哥!”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越過徐業,高舉長刀狠狠劈向邪屍。
“紀安!……周通!”
雖然面容可怖,徐業卻瞬間就認出兩人。
“哼哼,倒是有一副忠肝義膽,可既已被煉成屍傀,又怎能背叛主人呢?”
邪屍桀桀冷笑。
“快回來!”
徐業急忙伸手阻止,卻遲了一步。
邪屍隻隨手一抓,兩人紛紛炸做血霧。
可一眨眼,便又再次聚於徐業身前!
身形不再凝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卻仍舉著刀,義無反顧衝向邪屍。
徐業隻覺渾身血液燙得似火,滿腔恨意不吐不快。
“艸!”
“兩個王八蛋,打架怎能少得了我?”
沒有武器又如何?
老子還有一身血肉筋骨!
“氣與勁走,意與心合,念與神隨,萬難不避,無物不破!”
徐業以身作刀,勁力灌注四肢百骸,瘋狂運轉暗器法門。
刹那間白光乍起,化作一道流星,以同樣義無反顧之勢撞向邪屍。
“哼,困獸猶鬥,便讓你這井底之蛙……”
“不對!這股念不似人道所有!”
刀芒迫近時,邪屍察覺到不對勁,想逃卻已來不及。
“必中”的意念早已將它牢牢鎖定,不死不休!
“咚——”
一聲沉悶巨響。
白光褪去,徐業顯出身形,到處都是裂口,滋滋往外冒血。
一骨碌癱在地上,全身勁力被榨得一滴不剩,連動動手指都是妄想。
再看那邪屍,早已化作一地碎肉,濺得到處都是。
“贏了?”
“贏了!”
本已生死相隔,此刻卻再次重聚,共同對敵並戰而勝之,實乃無上之大幸事也!
紀安和周通面面相覷,隨後激動地抱在一處。
“贏了!徐大哥帶我們打贏的第三十一場架!”
“不對,算上泗水鎮抓飛賊那次,是三十四場,你死的早錯過了好幾次。”
“周通你嘚瑟啥,死得比我還醜……不過這麽帥氣的武功,大哥你上哪淘換來的?”
“怎不說話呢?別光動眼睛啊。”
“可能是扭到嘴了。”
“啊?王寡婦不是遠嫁他鄉了嗎?怎麽大哥還能扭到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徐業氣得直翻白眼。
心裡罵道:要不是你倆已經死了,我非得砍死你倆。
可平靜不過半刻,邪屍創造的界域驟生波瀾。
一時間山崩地裂,天地翻覆。
一聲怒吼響徹天際——
“竟敢毀我軀殼,我定要將你們的三魂抽出來製成燈芯,受萬年烈火焚身之痛!”
“不好,那詭物還沒死。”
“那怎麽辦?咱們扛著徐大哥趕緊逃命吧。”
“逃個球,有大哥在,不過是再打一架罷了。”
徐業傻眼:這還打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