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得不夠疼怎地,快別說了,萬一再來一下,你就要吐血了……。”
一直不敢說話的豁牙終於說話,雖然明面上責怪高峰,實際上是維護,讓二長老不由地點頭,這個缺了門牙的小崽子還是很懂顏色滴。
“有什麽不能說的?看著幾千婦孺死在眼前,我是不願的,要麽現在殺了我得了,反正黑爪部落要亡了,他想怎麽樣怎麽樣……。”
高峰的這句話戳中黑爪的心頭,已經捏的劈啪作響的指骨也微微松動,眼神中的怒火逐漸平淡。
“那如果你是黑爪部落的首領,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勇士白死麽?荒野人講究以恩報恩,以仇還仇,做不到這些,你怎麽服眾……。”
黑爪的怒吼在房子裡回蕩,震落無數的塵埃,高峰嘴角譏諷冷笑。
“全名公投好了,你讓他們自己選擇,是讓女人孩子活下去,還是帶著仇恨去死……。”
“看這話說的,下面那幫子棒槌怎麽能……。”二長老看出不對勁兒,趕緊插嘴,首領的權威不容冒犯,這是部落的鐵律,
“有什麽不能,他們信任你們,才將命交給你,但你不能辜負這份信任,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最危險的時候他們也對你不棄不離,情願自己死也要去救你,是他們相信你能帶著他們的女人孩子活下來……。”
黑爪還沒爆發,高峰倒先爆發了,讓二長老和豁牙一起掉了下巴,他們認不出來眼前這個銳氣如刀的少年,這還是以前的三爪麽?
“你們都出去,三爪留下來……。”黑爪突然熄滅了心中的怒火,他想起在荒人部落,一個個部落勇士的衝到他身邊,死在他身邊,只為了他能衝出去;‘部落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這句話在剛才是多麽可笑,他差點就因為自己的自私將這份信任拋棄。
這是高峰和黑爪第一次平等的坐在一起,沒有寶座,沒有台階,沒有高低俯視,一起眼對眼的坐在一起。
“你有什麽辦法?”沉默了半晌,黑爪率先來了口,眼睛卻沒有注視高峰,只是盯著自己劃動的利爪。
“派人去地犰部落,告訴他們荒人的消息,並向周圍的部落通風報信,組建部落聯軍……。”
高峰說的第一句話便讓黑爪皺起了眉頭,不去報仇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憑什麽要告訴地犰部落?
“讓荒人滅掉地犰部落不好麽?你這麽做,將黑爪部落放在什麽位置?”
即使黑爪是庇護者,是部落的首領,眼光依然局限,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的反駁讓高峰沉思。
“每個人都有私心,每個部落同樣有私心,就算他們知道荒人的規模,也不會盡出全力,各自會有各自的打算,因為他們不相信別人……。”
高峰的解釋黑爪罕見的耐心傾聽,至少,高峰的話說到他心裡了,如果大長老沒有私心,就不會藏下那麽多的糧食,如果部落沒有私心,就不會相互打生打死,說到底,都是私心。
“這就需要我們來出頭,我們是最先發現荒人部落的,為了整個西部荒野的安危,我們消滅了荒人部落的前鋒……。”
“等等……。”黑爪猛地抬手止住了高峰的話頭,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荒人部落不是地犰部落的陷阱麽?怎麽扯到荒人部落遷移上了?要是地犰部落說出實話……。”
“換做是你,你會向整個西部荒野的首領承認自己勾結荒人麽?”高峰的反問讓黑爪再次啞然,顯然,他跟不上高峰的思維節奏。
見黑爪深思,高峰也懶得去等他想明白,繼續說道:
“我們黑爪部落為了整個荒野的安危,
主動攻擊強大的荒人部落,損失慘重,千人出擊,只剩兩百人而還,但是地犰部落竟然趁我們不備,在後方襲擊我們,造成留守的部落勇士和親奴全數陣亡……。”“哼,都是地犰那頭畜生,我饒不了他……。”說起地犰部落,黑爪又炸了,讓高峰恨不得一拳頭敲過去,讓黑爪老實一些,但黑爪似乎領會到一些東西,微微俯下身子,向高峰這邊湊過來,神秘的說道:
“你該不會想讓其他部落對地球部落動手吧?你太壞了,我喜歡……。”這個時候的黑爪第一次露出威嚴以外的神情,變得猥瑣,高峰都不知道額頭冒出第幾根黑線了,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中的不耐,緩緩地搖頭。
“雖然地犰部落差點毀滅黑爪部落,但為了整個西部荒野,黑爪部落決定放棄私仇,寬恕地犰部落,願意和地犰部落一起面對荒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麽能寬恕他們,那群沙鼠養的東西……。”黑爪腦門跳筋,猛地站起身憤怒的嘶吼,讓高峰真想低頭一腦袋撞到案幾上,撞死自己,這個黑爪腦袋是不是被驢踩過,怎麽就說不通呢?
“我沒放過他們,到時候我們就以損失慘重為名義,躲到後方籌備後勤,讓地犰部落衝到前面送死就行了……,要是實在不行,你在部落首領大會上找地犰決鬥,公義是公義,私仇是私仇,沒有人懷疑你膽怯……。”
高峰再次戳到了黑爪的要害,他想這想那,不就是害怕別人說他懦弱,不像個爺們兒有仇都不敢報麽?既然高峰給他提出了解決方案,他便不再說話。
“當然,能不決鬥,就不要決鬥,我相信你能殺掉地犰,可地犰部落一旦沒了庇護者,就有理由撤到後方,到時候所有算計可就落空了,再說,你殺了荒人部落最強大的庇護者夜魔,已經足夠證明勇猛了……。”
話題一轉,在黑爪沒有再次發出牢騷之前,高峰說出了他心中真正的打算,讓黑爪苦著臉猶豫不決,在這場談話中,一直都是高峰控制節奏,總能讓黑爪糾結。
糾結的黑爪罕見的露出了各種人性化的情緒,不在是那張威嚴而刻板的樣子,倒是讓人多了幾分親近。
“想多了,我怎麽可能和他親近?”高峰搖著頭,將那一點點感覺仍在腦外。
“可怎麽能證明荒人部落的夜魔勇士強大?”黑爪遮遮掩掩的問出這句話,臉成三十度側偏,只是用眼角看著高峰,算是默認佔據了高峰的功勞,本不該如此,但是當事人都說話了,他?還是從了吧。
“做為荒人部落侵略西部荒野的前鋒,三千人的大部落,擁有戰士兩千,首領怎麽能不強大?”高峰說出這話很平常,就像吃飯喝水一般,但黑爪卻感到燥的慌,貌似,三千人的大部落不假,首領強大也不假,但是荒人戰士可沒有這麽多,說謊的感覺……,很操蛋。
“再說,能殺死恐怖死神的庇護者都損失慘重,怎麽就不強大?如果不是庇護者不可能殺死顯鋒, 我就直接說夜魔是顯鋒了……。”
“恐怖死神是你殺死的,和我沒關系”黑爪再狂躁,野蠻,甚至不講情面,但有一點,人家誠實,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怎麽都不是,殺死夜魔還能沾點邊,怎麽也剁了一隻爪子不是?可恐怖死神可一點關系都沾不上,說是他殺的,真讓他羞愧。
“誰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讓其他人相信,恐怖死神就是你殺的,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足夠的威望,為黑爪部落爭取一個比較好的位置,讓那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勇士們活下來……”
“真不是我殺死的,你讓我怎麽說?”黑爪的脾氣上來了,甩了一個後腦杓,賭氣似的轉過身,他黑爪堂堂正正的一個庇護者,從來只在直中取的豪傑,怎麽做這種小人行徑?
“我說是我殺的,人家相信麽?你都辦不到,憑什麽我能辦到?”高峰也火了,黑爪這個榆木腦袋怎麽就聽不進去,這只是策略,一切都是策略,只要能達到保存部落的目標,殺人放火都做了,撒謊算個屁啊?
“你怎麽辦不到?你是自然伽羅眾……。”黑爪顯然將自然伽羅眾無限神話了,讓高峰重重地垂下頭,很無語,自然伽羅眾需要時間成長,他被地犰打下懸崖是不爭的事實,如果真的讓他出面,可能會出現反效果。
“那好吧,到時候你就給他們看恐怖死神的屍體,也不說是誰殺的,讓他們自己猜,千萬別說是我殺的,地犰都差點殺了我,你說了反倒認為你說謊……。”
高峰妥協了,黑爪點頭了,然後……,高峰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