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是什麽嗎?”黑爪嚴峻的臉色已經變成死灰,似乎不願意相信,開口向長老詢問,希望能得到另外的理由。
“還能是什麽?你帶著勇士們爬山跑吧,也許能跑回去幾個…”長老臉上的憂色比黑爪更強烈,讓黑爪心中湧出極度不甘。
“難道我也不能對付麽?”黑爪身為庇護者,自然有庇護者的傲氣,但是長老苦笑著搖頭。
“被恐怖死神毀滅的部落不在少數,每一個部落都有庇護者,甚至有顯鋒伽羅……。”大長老的意思讓黑爪不由地喪氣,顯鋒伽羅和庇護伽羅是兩個概念,夜魔就是半步顯鋒,能打的他狼狽逃竄,顯鋒伽羅就更不用說了,他不知道,荒野之中,有什麽人能殺死顯鋒。
“如果真的是恐怖死神,就算我們全都死在這裡,也不能逃,那東西是不死不休的,要是帶回到部落,恐怕…”黑爪的利刃猛地握在一起,形成鋒利的拳刺,這種姿勢只有他在極度糾結中才會有。
“願祖先保佑吧,如果可能,還是逃,最好引向地犰部落吧…”長老沒有將死之時的恐懼與慌亂,有些坦然的眯著眼睛,仿佛死在享受死前的最後的空氣。
“那就這麽定了,我帶一部分人到地犰部落,希望能活下來幾個…”黑爪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意味著,這裡的人口和牧畜將會全部丟棄,而他也會成為魚餌。
“三爪又在做什麽?”長老眯起的眼睛驟然睜大,看著正將絕色肥妞兒一腳踹下土蜥的高峰驚訝道。
“鬼才知道他想做什麽…”黑爪看到正將各種物資踹下土蜥的高峰惱怒的說道,這個兒子實在太不讓人省心。
“難道他想一個人跑?有魄力啊,連絕色佳人都毫不猶豫的扔掉,如果他不死的話,一定有一番作為…”長老望著高峰的背影微笑起來。這才是荒野男人,哪怕部族毀滅,只要他還在,就能重新建立起新的部族。
“如果想跑的話?他幹嘛要把土蜥塗成白的?”黑爪有些無力的低下頭,他懷疑,被長老大為讚賞的高峰是不是瘋了,此刻高峰沒有想要逃跑,反倒將沙棗麵粉均勻的撒在土蜥身上,誰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三爪,你整啥啦?”豁牙終於看不下去了,抱著被踹下來的肥妞兒,裝出大無畏精神,向高峰發出疑問。
“照看好你老婆,別管我的事兒,哪兒熱哪兒呆著去…”忙碌的高峰沒有多說什麽,他不像黑爪和長老,明知道是什麽東西襲擊,也沒有辦法可想。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製造條件也要上,既然那東西不顯形,他就逼那東西出來。
“三爪是個有本事的人,別煩他,先顧著你自己吧,要是別人回過神來,知道你抱了這個女人,說不定要將你爪子砍掉…”杆子幸災樂禍的對豁牙說道,嚇得豁牙猛地將女人推了出去。
“嚇唬你的,沒看到一個個都嚇得半死?”杆子望著依舊在承受屠殺的隊伍低聲說道,此刻山谷的殺戮陷入最瘋狂的時刻,已經有了近百人被撕裂成了碎屍。
“喝…”高峰拽著土蜥的韁繩,使勁的拉扯,想要改變土蜥的方向,卻如拉著萬噸的郵輪,絲毫不見動靜兒。
“靠,到底怎麽搞?”高峰著急了,現在形勢很不對勁兒,雖然人口的總體損失不大,但一旦因為恐懼而崩潰,在荒漠中被這東西追殺,他一個人也扛不住,現在只能想辦法將那東西逼出來,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一起動手。
“你到底在幹什麽…”身後猛地多出一個人大喝,讓高峰嚇了一跳,轉身就看到臉色陰沉的黑爪,
不由地說道:“我要把那東西逼出來,不然早晚被殺光…”“你知道怎麽逼出來?”黑爪猛地上前,習慣性的舉起爪刃去抓高峰的脖子。
“叮…”一聲脆響,早有防備的高峰抽出軍刺擋住了爪刃,讓黑爪的臉色更加難看,高峰有些愣住,他竟然擋住了黑爪,竟然沒有向以前那樣被黑爪製住?是黑爪變弱了?還是他變強了,在黑爪憤怒的眼神中,高峰清醒過來。
“那東西喜涼怕熱,不吃人肉,只要鮮血,讓那邊的人全都過來,我們過去…”
高峰三言兩語交代出他的打算,卻是準備自投羅網。
“你找死…”黑爪氣極反笑,他沒有欣慰,氣高峰不知道天高地厚,身為高峰身體的父親,他習慣用自己的思維方式來看待事物,對於三爪這種初生牛犢的莽撞,他深惡痛絕,特別是曾打算將三爪立為繼承人,一個繼承人是不能有這種冒險思想的,那會把整個部落拖入深淵。
“不想辦法,遲早都是死,一旦等到紅雲落下,我們再沒安全之地…”高峰毫不猶豫的反駁,擋下黑爪的利刃,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懼黑爪。
身下的土蜥不安分的扭動,高峰灑落的麵粉有一部分被它吸到了鼻孔裡,讓它很難受,豁牙和杆子一起望著站在土蜥的兩人,這時豁牙才搞清楚高峰為什麽不讓他上土蜥,心中慚愧,湧起一股豪氣,就算死了又能怎麽樣?最危險的戰場他走下來了,最漂亮的女人他也抱了,既然高峰看不起他,他就做點讓高峰高看一眼的大事。
“哼,別以為運氣好殺了夜魔就以為無敵了,你還嫩的很,這裡沒有你什麽事兒,跟我走…”
黑爪不容三爪辯解,心中也認定三爪只是小孩子的玩鬧,伸手就想拿住三爪,決議要帶三爪活下去,成為黑爪部落未來的首領。
“我認為能辦到,就一定能辦到…”高峰怒瞪黑爪,不甘在心中嘶吼,他不相信黑爪能保護他活下去,與其將性命交給別人,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翅膀硬了?想要忤逆我?”黑爪猶如大多數固執的父親那樣,騰地生出怒火,大聲向高峰訓斥,他吹胡子瞪眼的架勢似要將高峰吃掉。
身體微微前撲的黑爪讓高峰下意識的向後仰身,隨後他又挺直了腰杆子,咬牙與狂躁的黑爪對持。
黑爪的不信任讓高峰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惱,這種羞惱源自他的自信,也源自記憶中三爪對黑爪的怨恨。
高峰的抵觸讓黑爪微微動容,他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從不關注的三子,桀驁不馴的眼神讓他反感,但那與他年輕是同樣英俊的臉頰讓他欣慰,還有那股百折不彎的銳氣都能讓他聯想到曾經的年少情況,一陣炙熱的氣流飛過,吹拂了漫天的雪色麵粉,也讓高峰和黑爪獅子鬢似的發絲舞動。
從高峰瞳孔倒影出自己,黑爪陡然發現,兩人是如此相似,甚至讓他有種二十年前照鏡子的感覺,不由地消磨了心中的憤怒。
“我看著你做,不管成不成功,你只有一次機會,之後你要跟我走…”黑爪罕有的退讓了一步,不是對讓自己的兒子,而是退讓曾經同樣倔強,同樣桀驁的自己。
高峰長出一口氣,抬手將軍刀插回腰間,再次拉起韁繩。
“哼,荒野人最需要的不是力氣,而是敏銳的眼睛,你在土蜥身上呆了這麽久,就沒發現是怎麽駕馭麽?”
黑爪的嘲諷在高峰耳中是如此刺耳,但他罕有的沒有辯駁,高峰的另外一個特質便是擅長學習,他通過豁牙,學會怎麽偽裝成荒野人,通過部落勇士,學會怎麽在肉搏戰中保全自己,所以他會看不起別人,但不會無謂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