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名叫嶽武,在一旁就是笑著看,也不說話。
嶽武早看出來了,單論拳法招式的靈活上,李雲志還要略強一籌,但是嶽雷的力量要比李雲志大很多。
嶽雷目的只有一個--找機會抓住李雲志。
畢竟是拳腳功夫,拳打腳踢幾個回個,不可避免地就被抓住了,然後二人開始角力……
嶽雷的底盤是真的穩,而且嶽雷在角力方面的天賦莫名的高,於是就形成了碾壓。
“你等著,我已經想到對付你的辦法了。”
最終,李雲志被嶽雷拽開,放倒躺在地上,但嘴裡卻不依不饒地叫囂。
“切。”
嶽雷表示很不屑,就這句話,嶽雷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李雲志依舊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嶽雷則在一邊扶著腰連吸冷氣。
剛才被李雲志抽冷子一肘打在腰間,雖然是臨時變招,力道不足,可畢竟是肘擊,挨著也難受。
嶽武走向二人,呵呵直笑,跟孩子在一起時間久了,心態就變得很年輕,當然,小孩子得是正經孩子,不能是熊孩子。
快十年了,嶽武有些恍惚,《嶽家拳》、《嶽家內功》、《八步趕驏》……
嶽家武功是不是有點太容易了?十年時間,讓兩個孩子學了大半,這放到別的孩子身上,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學到這種地步吧?
而且,最讓人覺得恐怖,是這兩個孩子的自覺程度……
嶽武組織了一下語言,對兩人開口。
“業精於勤,荒於嬉,想要在武學上取得一定成就,只有多練,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李雲志勾著嶽武的肩膀站起來,二人也深以為然的點頭應是。
“基礎的東西,你們二人算是入門了,之後靠的就是自己多打磨,多體驗,我能教的雖然有,但是未必就適合你們了。”
李雲志和嶽雷對視一眼,滿臉疑惑,自己明明還差得遠啊……見二人不解,嶽武繼續解釋。
“剩下便是‘磨’,更熟練的用力方式,更快、更穩地出拳,以及更多應對的經驗。”
“真正的生死鬥,容不下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對手一拳打來,下一刻,你就要格擋下來,而不是思考要用什麽招式去格擋,這就是經驗,只能靠自己,教是教不會的。”
“達到這般程度,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二流的水平了,你們倆還差得遠。”
“再往上,一流的宗師,便要有自己的體悟,自己的道,自己的招式了,這離你們就更遠了,不必放在心上。”
“外公,那我師父在江湖上算幾流?”李雲志開口詢問。
李雲志的師父叫嶽雲,是李雲志的大舅,嶽雷的親爹,嶽武的大兒子。
“算是個一流吧。”嶽武想了想開口。
至於為什麽是老爺子嶽武,而不是嶽雲在教這小哥倆,那是因為嶽雲正在邊疆領兵。
嶽武老爺子如今已是年過古稀了。
他曾是天朝大將軍,十年前邊疆戰事稍歇,老將軍便辭官回家,頤養天年。
那時李雲志和嶽雷五六歲,正是習武的年紀,就親自教二人習武,一教就是十年。
而李雲志的師傅嶽雲就是個便宜師傅,師徒二人一共也沒見過多少次,一直都是嶽武親自教的小哥倆。
拜嶽雲為師也是為一個名分,不然,即使李雲志是嶽武的外孫,想學嶽家武功也是不行的。
“接下來,
該教兵刃了。”嶽武看向小哥倆。 小哥倆明顯一怔,馬上露出激動的神情,終於能學兵刃了。
“嶽家的功夫是戰場上磨礪的功夫,去除繁雜的擒拿、借力招式,將常用的搏殺招式發揮到極限,這便是嶽家武功的內核。”
“小雲志的兵刃選擇的是劍吧?”嶽武很是感慨,十年了,他明白李雲志對劍的感情有多深。
“是的,外公。”李雲志如實回答。
“嶽家從來就沒有劍術!”嶽武說出了實情“也不是說劍就不好,不適合戰場罷了。”
“劍,可攻可守,可近可遠,可剛可柔,走的是中庸之道,是君子之道,可戰場不需要君子。”
李雲志懵了片刻,隨即緩過神來,他知道外公不會不管自己,所以,還算淡定。
嶽武見李雲志並未慌張,隻覺得是個能穩住氣的孩子,這點很好。
“我也可以教你些基礎的‘鉤、掛、點、挑、刺、撩、劈’,不過那沒什麽意義。”
“原打算把你拜托給一武林中的好友,人在滄州,他的劍術也是一流,不過嘛……前兩年,我才發現,上京城中竟也有一劍術高手,嘿嘿。”嶽武想到這件事嘿嘿直笑,仿佛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比我那好友隻高不低,藏的可真夠深的。”
“說起來還是你們李家的人。”嶽武頓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雲志。“是國子監司業(副校長),李太白,跟你父親李忠關系親密,經常一同飲酒。”
李雲志完全驚呆了,李太白他當然知道,李忠時常叫上三五知己去城外別院遊玩、飲酒。
每回都有這個李太白,特別貪酒,來了興致還偶爾舞劍助興,確實好看,問題是……這劍實用嗎?
見到李雲志懷疑的眼神,嶽武呵呵笑道。
“他在藏拙,哈哈,去年年節,皇上宴請京中眾臣子齊聚西郊‘天和園’,這小子看見好酒,竟有些貪杯,結果喝多了,請求舞劍助興,皇上最喜歡灑脫之人,便應允了。”
“那劍法,當真是靈動,看似隨意揮劍,竟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當時隻當是花架子,可老夫回府後回味數日,依然猜不透他的路數……才意識到走了眼,呵呵。現在的年輕人……”
“當然,至於他肯不肯傳你劍法,現在還未可知,畢竟,這種高明的武功,是不輕傳的。”
嶽武揉了揉李雲志的頭,“哈哈,考驗你父親交情的時間到了。不成也沒事,不過是離京幾年,我那好友,穩的。”隨後嶽武看向嶽雷。
“小雷子想學什麽?”
“我想學棍法和錘法。”嶽雷興致勃勃,他喜歡棍法,夠瘋狂,他也喜歡錘法,夠直接。
“你倒是貪,棍法我便可以教你,錘法過幾年去找你爹。不過也不急。”
忽地,李雲志意識到了一件事,聲音有些發顫。
“外公,我……”
隨即,便沉默了下來。
“呵呵,怎麽?舍不得走?”嶽武嘴上這樣說,眼中卻也是舍不得,感覺就像自己養大的孩子,就非要往外送。
嶽雷也反映了過來,猛地扭頭看向李雲志。
李雲志的眼眶已經紅了,正眨著眼企圖回收眼淚。
“李子!”
下一刻,李雲志便被一雙緊實的臂膀牢牢抱住,他的眼淚終究沒忍住,兩個兄弟哭作一團。
饒是久經沙場的嶽武,眼中也是微微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