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謁把門輕輕的拉開一條縫,向外張望著。
門外安全,許謁輕手輕腳的走出來,樓下小區裡時有時無的嘶吼聲,讓人有一種掉頭回屋的衝動。這種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最是折磨人心。許檸在他身後,把門大開著,拿了一個花盆,把門給抵住了。她看許謁一臉不解,悄聲說:“我帶鑰匙了,但是我怕我們倆跑回來來不及開門,而且,放個東西在門口,有別的東西進屋,我們事先可以發現。”
妹妹的細心,也多少衝淡了一些的恐懼。許謁給自己打氣:我要活下去,帶許檸回家。
讚許地拍拍許檸的腦袋,比了個大拇指。然後指指安全通道,示意許檸觀察樓梯和電梯的情況,自己則走到了這層樓的對面一戶,趴在門上聽屋裡的動靜。
屋裡沒聲音,許謁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慢慢的把門的把手往下壓。
“哢——”
門開了。
許謁感覺自己心跳的快要蹦了出來,門怎麽能不鎖呢?副本裡都不鎖門的嗎?這要是出來個啥啥啥,我我我……
這一點都不科學!
開鎖器呢!鑰匙呢!
媽的,不管了!許謁一狠心,一把把門拉開,伸了一條腿進去,另一條腿在外面,手拉著門,隨時準備關門逃跑。
呃,客廳沒人,什麽都沒有。許謁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血液一下子又從心臟回流到了四肢,心跳的更加厲害,好歹手腳有些力氣了。許謁握住錘子,緩步走過客廳,他要確認一下所有的屋子裡都沒有東西才能放心,包括床底下和大衣櫃。
我要保護妹妹,我不能慫。
我有肌肉,管它是什麽,我就一錘子下去……
許謁一邊碎碎念給自己打氣,一邊一步三張望的往屋裡挪。
廚房安全。許謁順手把水果刀放進口袋裡,操起一把菜刀,頓時心裡有了點底。愛誰誰,左刀右錘,武器雙持,來了就是一頓砍。
衛生間安全,陽台安全,北屋客房安全。許謁退回了門口,招呼許檸來門口守著。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屋子裡,有股說不上來的味道,說是食物,又不像。許謁安慰自己,一定是臘肉,臘雞,臘鴨……
南面主臥安全,床下安全,大衣櫃,狠狠心一把打開,也是虛驚一場,安全。剛松了口氣,就聽見一聲尖叫,叫到一半,又突然斷了。
許謁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那是妹妹的聲音,妹妹出事了!
還沒出臥室,一個身影就帶著一陣香風撲了過來,許謁趕緊把手舉高,深怕菜刀劃著許檸,同時眼睛緊緊盯著門口,低聲問到:“怎麽了?”
“血,一屋子都是血。”
許檸臉色慘白,緊緊捂住嘴巴,已經嚇得淚水打轉了。只是沒忘記答應過自己,這次出來不叫了,還在努力克制著。
“你在這裡等我,不要過來。”許謁說完,快步走到主臥門口,向外張望。
客廳沒動靜,門口沒動靜,那麽,是南面的次臥了。
真的是一屋子血!
許謁玩過電玩城裡的打僵屍遊戲,也進過公園的鬼屋。但是真的面對兩具屍體的時候,許謁還是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毛骨悚然。
強忍著嘔吐感,許謁站在門口打量著這間臥室。
這是一間兒童房,災難來臨的時候,這家的夫妻應該是正在照顧孩子,那邊還有個嬰兒床,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兩口的血能弄的屋子裡到處都是。
許謁一邊小心翼翼避開血,深怕搞髒鞋子,一邊往屋裡走,想檢查一下屋裡。 許謁強迫著自己,看著那兩具在床後的屍體大腿鍛煉膽量,腦子裡在想這家人已經死了多久了。沒敢看臉,生怕有個死不瞑目之類的把自己也嚇得嗷一嗓子,引來了樓下樓上的喪屍。
“哥,我怕,我們走吧。”
許檸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許謁回過頭,想給妹妹一個安慰的笑容,卻怎麽也擠不出來。
“你也過來看看,鍛煉一下膽量,以後這樣的事,我們每天都會遇見。不走,有哥在,一會我們去看看這家人有什麽,能搬的,全部拿走。”許謁努力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哥哥樣子,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有點啞了。
“哥,你看到這家的孩子了嗎?”
“沒啊。”等等,孩子?許謁感覺自己的尾椎一下子炸開了,一股涼氣順著脊柱往上竄。這麽點大的嬰兒,能去哪裡了?這個屋裡,只有兩具大人的屍體啊。
“哥,你那邊有聲音……”
是有聲音,很輕微。
許謁又仔細聽了聽,剛才就聽到了一些,沒注意,以為是樓下小區的,畢竟長那麽大第一次面對屍體,誰都沒有那個心思再去關注小細節了。這會聽妹妹一說,這個聲音……
就像是——
在汆丸子
不對,這是在吃東西!
許謁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兩個跨步繞過了床尾。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呈現在了他面前。頭已經沒有了,一個人的上半身也支離破碎,一地都是。另一個人,肚子被掏出一個大洞,一個喪屍嬰兒,正吃的有滋有味。
許謁知道這一屋子血是從哪裡來的了,都是眼前這個喪屍小嬰兒在地上滿地亂爬,爬出來的。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個人類的嬰兒,它已經是喪屍了。
許謁被嚇壞了,本想給那個喪屍嬰兒來那麽一下,結果卻把手裡的菜刀,無意識的脫手飛出,砸了過去。
喪屍嬰兒也被嚇了一跳,可能是吃著太專注,突然一個東西飛過來,砸在它的窩裡,立刻就抬起頭,往許謁這邊看了過來。然後張嘴嘶叫著,手足並用,就想從這家女人的肚子裡拱出來。
許謁這會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心想電影裡喪屍都速度賊快,這要是讓它出來了,今個自己和妹妹都得死在這兒。上前一步,對著剛露頭的嬰兒喪屍就是一腳跺了下去,然後舉起右手的錘子,沒頭沒腦的就是一頓亂砸。
約摸三四十下錘子下去,許謁右手也累的抬不起來了。他看了看被自己砸的模糊的小喪屍,又看了看呆立一旁的妹妹,想了想,氣喘籲籲的扶著牆站起來,對準嬰兒喪屍的腦袋,又是一腳用盡全力踩了下去。
誰都沒有發現,許謁手腕上的那個紅色的紋身,緩緩的亮了起來,忽明忽暗閃爍了幾下,又暗了下去。
許檸這會才緩過勁來。趕緊跑過來,也顧不得髒了,抱著許謁的手臂,咧嘴就要哭。嚇得許謁一拍她腦袋:“閉嘴!”
然後把腿拔出來,剛說了句:你哥那麽大的人,還打不過這麽個小東西。隨即就一轉頭,對著牆,許謁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乾乾淨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