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遠最近的左眼皮一直跳，這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他的右眼皮就跳了起來。

　“封建迷信！”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兩個眼皮都跳個不停，還是讓屠遠選擇了去檢查一下身體。

　“睡眠不足和睡眠質量太差的原因造成的，司令，您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啊，您的身體狀態，關系到了我們整個戰區的安危……”

　屠遠聽了醫生的話，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封建迷信的人，可最近的形式確實是有些複雜。

　肯特維斯已經死半年時間了，但對於他的影響還很大，因為在當時，他是肯特維斯身死最大的既得利者。

　即便是現在，他依然能夠算得上是得利者，只是因為一些利益交換，他只能繼續負責統籌五號基地、六號基地這兩個幾乎沒有規模戰爭的戰區。

　帝國並沒有放棄精確這兩個聯邦基地的位置，只是不再調動大規模的兵力前來進攻，轉而使用以機甲作為主力的偵查戰術。

　但絕對不是送菜。

　擁有小型化躍遷門裝置的帝國，一旦發現有機會吃掉前來阻截、殲滅的聯邦機甲部隊，就會啟動躍遷門來呼喚支援，打完就通過躍遷門撤退，而後迅速轉移小型化躍遷門的位置。

　截止到目前，屠遠所負責的戰區，已經繳獲了三個小型化躍遷門裝置的殘骸，雖然兵力上有了不小的折損，但卻為聯邦掌握這種技術提供了不少助力。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屠遠算是在熬資歷。

　相比於李安邦、肯特維斯、尹萬諾維奇、楊安泰等將軍，他還是有些太年輕了。

　還不到四十歲，已經是聯邦上將了。

　一開始又是極為稀有的文職將軍，來到異星之後在很多人擔心他只會紙上談兵的時候，屢立戰功，還實現了很多人認為不可能的戰略目標。

　他的經歷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傳奇。

　而現在，傳奇要面對另一個傳奇了。

　“驥星河?”

　屠遠有些震驚，才回到房間準備休息的他，就看到房間裡的全息投影屏幕自動打開，驥星河的形象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怎麽可能?

　此時身處於六號基地裡的他，必然是這個基地內權限最高的人，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南天門總司令部也不可能這樣直接和他通訊。

　但轉瞬又平靜了下來，至少表情上是平靜的。

　六號基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是驥星河影響最大的一個基地了，比他的影響力更大。

　“你是第幾使徒?”驥星河的話單刀直入，很有他戰鬥的風格。

　剛剛恢復平靜的屠遠，再次震驚了起來，這一次他完全失去了對於自身表情的管理，且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屠遠，說話。”

　驥星河催促了一聲，讓內心震驚的屠遠更更震驚了。

　他驚呼出聲:“你回異星了?”

　屠遠只能這樣認為，因為驥星河的催促並沒有延遲，異星和蔚藍星之間五千萬公裡的距離，不應該這麽快就知道他沒有回答問題。

　這一聲催促，應該是在六分鍾之後才出現的啊。

　而關於屠遠的這個問題，驥星河如果是在蔚藍星的話，回答聲也應該在六分鍾之後才響起。

　可驥星河卻像是正在和屠遠進行面對面交流一樣，繼續說道:“那不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告訴我答桉，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

　快一年時間過去了，屠遠的腿雖然早就修養好了，但一聽驥星河的這個威脅，他的腿還是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你知道什麽?”屠遠依然沒有回答驥星河的問題，反問道:“你又以什麽身份，來用這樣的方式問我問題?”

　“挨打不長記性。”驥星河的語氣和屠遠熟悉的有些不同，他目光平靜的看著屠遠說道:“還是說，你覺得肯特維斯的死，只是一個意外?”

　這是更直接更嚴重的威脅了。

　可屠遠卻突然笑了起來，他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也已經消失，論起內心的強大，他真的不弱於驥星河，在某些方面還要更強一些。

　甚至可以說，包括驥星河、李元霸在內的所有機甲戰士，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屠遠這樣的將軍。

　因為他們真的可以變成冷血動物，漠視數十萬甚至百萬千萬人的身死。

　“我知道是你做的，雖然我沒有證據。不過，你要是這樣說的話，咱們兩個可是相互有把柄了啊。”

　“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主動送上把柄的驥星河，屠遠就像是終於卸下了心防一樣，終於做出了回答。

　“非正式第十使徒，除了第一使徒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的這個身份。哦，唐喬可能知道了，你是通過唐喬知道的嗎?怪不得唐喬在爭搶獨立團的控制權時，表現的有些奇怪，原來他已經是你的人了啊，驥星河，你的領袖魅力還真是大呢。”

　“第一使徒是誰?其他的使徒，你知道幾個身份。”

　“我暫時不會告訴你第一使徒是誰，但我可以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其他使徒的身份，我一個都不知道。”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讓星月有些憤怒。

　可畢竟是面對屠遠這樣的人，於是從她錄製的驥星河應對中，快速挑選出了相應的話述來進行談判。

　為什麽要提前分析判斷屠遠可能要說的話，並讓驥星河進行錄製?

　當然是為了增加神秘感，從而通過無視六分鍾的通訊延遲，來讓屠遠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為什麽要加入塔頂組織?”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把他們掌握的資源拿出來，用來增加我們打贏這場戰爭的把握，你信嗎?”

　“你準備怎麽做?”

　“你信了?”

　“回答我的問題。”

　“嘗試改變他們的目標，如果改變不了他們，那就加入他們，然後掌控他們。”

　“怎麽掌控?”

　“使徒明面上掌握的資源和權勢，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明面上的東西，總是會有繼承人的，就像是元帥的總司令之位一樣，又像是那些富豪明面上的財富一樣。

　真正關鍵的，在於他們私下裡掌握的秘密資源，比如不記名的債券，被某些隻認權限不認人的機構掌控的股票、股權，代持的公司，以及某些要員的致命把柄等等，這些才是塔頂組織真正的價值，也是他們掌握的不被公眾所知的，那一部分屬於聯邦的資源。他們就是通過這些，來實現他們的一些計劃。”

　“繼續說。”

　面對驥星河審訊一樣的語氣，屠遠笑的更開心了。

　“驥星河，你真的很讓我意外，也很讓我驚訝，我本以為你會因為我說的這些話而震驚，看來，你知道的，你掌握的，比我想象中要更多。”

　屠遠嘗試掌握主動權，卻失敗了，因為驥星河完全不為所動，只是冷著臉看著他。

　這讓他產生了一個已經出現很長時間的猜測。

　“加入了塔頂組織之後，就意味著每個使徒所掌握的這部分資源，都可以被塔頂組織所掌控。但真正要使用的時候，必須要得到真正掌控這些資源的使徒授權。

　而想要讓每個使徒都聽話，那就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兩件事情:第一，這樣做對於他們很有利。第二，如果不這樣做，他們的利益會有極大的損失，甚至是危急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你問我要怎麽做，很抱歉，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想要試一試。他們掌握了至少百分之二十的資源，現在的你應該很清楚，如果能夠拿到這一部分資源，我們的軍力能夠得到怎樣的提升。”

　驥星河其實並不清楚全聯邦百分之二十的資源，能夠對這場戰爭帶來多少幫助，具體的話，沒有人能夠算明白，星月也算不清楚。

　但只是一個大概，已經足夠讓星月心動了，她相信，她的主公驥星河也會很心動。

　於是她以驥星河之名，提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把他們都殺了，你能掌控塔頂組織嗎?”

　“……”

　屠遠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憤怒，語氣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驥星河，你已經六十七歲了，眼看就要六十八歲了，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你已經是一個將軍了，中將軍銜，為什麽總是把自己當成是一介匹夫呢?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這就是你認為你能夠給驥辰星報仇的手段?”

　懟起來之後，屠遠就沒有顧忌了。

　“你知不知道，你把肯特維斯給殺了，對於我來說有多大的影響?你之前是不是還認為，你殺了肯特維斯是在幫我?我實話告訴你，如果肯特維斯沒死，現在，我就是總司令。可他死了，我就不可能當上總司令，至少這一屆我絕對沒有希望。

　哦，現在你應該很開心吧，因為你成功的讓塔頂組織的非正式第十使徒，失去了成為聯邦總司令的機會。還殺死了原非正式第十使徒肯特維斯，避免了他成為真正的第十使徒。

　但你知不知道，尹萬諾維奇也是使徒行者，和肯特維斯以及現在的唐喬一樣，你的匹夫手段沒有任何意義。塔頂組織要做的事情，還是會繼續做，甚至是會比之前的手段更為激烈，因為你讓他們覺得，有人正在嘗試挑戰他們。

　對，你現在也可以殺了尹萬諾維奇，還可以殺了我，把所有你知道是使徒行者，甚至是使徒的人都殺了。但你知道這樣做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嗎?

　聯邦，會陷入真正的內亂，這場戰爭，我們輸定了。”

　嘶……這屠遠好大的膽子啊。

　星月產生了一種衝動，她想要立即搶奪屠遠門外衛兵身上單兵外骨骼裝甲的控制權，然後衝進來把屠遠的兩條腿都給打斷。

　竟敢這樣跟我的主公說話，真當我星月不存在?

　對於屠遠所說的嚴重後果，或者說是威脅，星月根本就不在乎。

　她這半年時間裡在蔚藍星的一些準備工作，以及在異星的一些準備工作，讓她找到了身為人工智能生命，最強大的一種能力。

　簡而言之四個字——機械爆兵。

　雖然在成為真正的人工智能生命之後，她很多原本應有的能力已經退化甚至消失了，比如在運算能力和多線程操作的時候，她遠遠比不上女媧，哪怕是增加了很多服務器也不行。

　類似於，人類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她的主公是誰?

　是不相信極限的驥星河，所以她也不相信極限，並堅信，只要她不相信，極限就不存在。

　“屠遠，你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星月替驥星河做出了這次應對的時候，身在蔚藍星的驥星河，已經看到了屠遠震驚的表情，還是‘他’直接問屠遠‘你是第幾使徒’的時候，屠遠產生的驚慌失措的表情。

　六分鍾的通訊延遲，星月真的搞不定。

　“是的，我對你掌握的所謂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屠遠又笑了起來:“比如，一個人工智能生命。是嗎?星月！”

　“……”

　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能猜到啊。

　星月內心有些尷尬，但又有些興奮，對於不能人前顯聖她始終心存芥蒂。

　區區一個李元霸和甲分身之術，自然無法讓她滿足，她和之前生存在異星基地的驥榮欣月等孩子們一樣，同樣渴望著和更多人的交流和接觸。

　回到蔚藍星的驥榮欣月等孩子，接觸到了的人，那些人每天不再神色匆匆，不再把一分鍾當成兩分鍾來用，不再需要把有限的資源做無限化的應用……

　他們的心理變的越來越健康，正常，但卻沒有失去原有的信念。

　星月同樣也是如此，她創建了英靈議會組織，手下有了七十二柱魔神，但卻那些人卻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這讓交流變的有些詭異，達不到星月的預期。

　所以現在……

　“呵呵，自以為是。”

　星月嘲諷了說了一句之後，把屠遠房間內全息投影屏幕上的形象，換成了另一個人。

　並在屠遠又又又震驚的時候，出聲問道:“你有想過是我嗎?”

　“李元霸?”

　震驚之後的屠遠，又用他強大的內心重新掌控了自身的情緒，而後說道:“我確實沒想到是你，驥星河的領袖魅力，真的有那麽大嗎?你們在一起，隻待了兩周的時間吧。”

　李元霸看著屠遠說道:“殺了肯特維斯……是我的決定。”

　屠遠皺起了眉頭，他對於李元霸想要殺死肯特維斯並不意外，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李元霸此時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些奇怪。

　“不，如果你是想要殺了肯特維斯，絕對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下手，所以，星月，別鬧了，我不是驥榮欣月，不需要你把我當成是一個孩子來哄。”

　屠遠的語氣堅定不移，讓星月有些驚慌:不好，玩砸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之前她沒能想到屠遠能夠猜到她的存在，所以就沒有和驥星河一起準備應對預桉。

　現在她有自作主張的把李元霸給牽扯了進來，雖然這是驥星河之前的決定，目的是為了用李元霸的身份背景以及影響力，來給屠遠施壓。

　可現在看來，屠遠確實不是小孩子，沒那麽好騙。

　屏幕上的李元霸安靜了下來，用繼續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屠遠，和剛才的驥星河如出一轍。

　於是，屠遠確定了，

　他在心中默數了三百六十秒之後，終於聽到了驥星河的聲音。

　屏幕上的形象，也再一次切換成了驥星河，只是這一次的表情和語氣都要自然很多。

　他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屠遠終於找到了機會，他看著驥星河說道:“你只有一次不相信我的機會，剛才，你用掉了。”

　這一次，星月沒有再出聲。

　於是這場對話的時間被拉長了很多。

　但驥星河相比於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成長，這都要感謝驥榮欣月當初對他的說教，所以這場對話並沒有什麽勾心鬥角的廢話。

　“我也有一個才成立的組織，你有興趣加入嗎?”

　“驥星河，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只是中將軍銜，你手下只有一個獨立團，而我是上將軍銜，兩個戰區的司令。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組織?”

　“如果你能做到，且沒有辜負我的信任，給你又怎麽樣呢?”

　“這個組織裡，除了你和星月之外，還有誰?”

　“沒有了。”

　“李元霸和韓力他們呢?”

　“你剛才說過，做事不能操之太急。”

　“有些薄弱了啊，不過你的影響力確實很大，李元霸和韓力他們，應該也不會拒絕你，畢竟，你的目標非常明確。”

　“那就是加入了?”

　“恩，對了，你這個組織叫什麽名字呢?目前發展到哪一階段，又有什麽樣的計劃呢?”

　“星月，你跟他聊一聊。”

　驥星河竟然就這樣掛斷了通訊，讓屠遠有些震驚。

　星月則非常高興，驥星河對於她的信任，總是能夠超出她的預計，就連這樣的事情都願意交給她，又怎麽能辜負呢?

　她的聲音突然變的威嚴起來，是在面對埃森博士、巴爾等人時的聲音。

　“屠遠，你好，我是英靈議會的所羅門王。現在，你得到了始皇帝的允許，成為了英靈議會中的一員，你可以選擇一位英靈的名字作為你的代號。”

　“英靈議會?所羅門王?始皇帝?”

　屠遠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驥星河的這個組織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有些搞笑。

　於是出聲說道:“那我選淮陰侯。”

　星月瞬間就怒了:“大膽，驥星河是始皇帝，你竟然想當淮陰侯韓信，我看你就是圖謀不軌。”

　“……”

　屠遠無奈的解釋道:“公元前207年， 秦朝就已經滅亡了，而淮陰侯韓信，是在公元前206年才投靠了劉邦，剛開始並不受重用，直到蕭何月下追韓信之後才……”

　解釋著的時候，屠遠突然覺得不對。

　“你不是人工智能生命嗎?為什麽這種數據信息上的事情你會犯錯?還是說，你對我很有意見?”

　啊?這……

　屠遠在星月沉默的時候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些沒處理乾淨的首尾，是我幫你處理的?說起來，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人情?

　這是把我當人看咯?

　星月突然覺得，屠遠這人好像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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