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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韭菜從陽神開始》第20章心與理
  堂堂大乾宰相專人邀請,自然不是因為平安樂善好施,而是要把魏立人的事情影響消除到最小。

  李嚴不是道德先生,在談學術之前,首先是一名權傾朝野的巨擘,便是武溫侯也要被他當面斥責,禮部尚書姬常月也要被他趕走。

  魏立人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公開了講就是文官集團對於武力的介入,將自身的影響力投入到武官派系之中。

  在這樣關鍵的鬥爭時刻,任何把柄都不能落在敵人手上,因此李嚴的動作比任何人都要快,當平安進京以後,便邀請到了相府,把一切的姿態都做足了。

  如果平安喜歡名聲,那宰相自會虛懷若谷,讓你揚名立萬,互相成就,演出一曲老前輩提攜後進的美好故事,傳出去以後,立刻轟動京城。

  如果平安需要正義,那麽李嚴會告訴他關於文官的正義,不能讓武夫當國,那會是天下大亂。

  如果平安需要利益,那麽天心學院對他敞開大門,幫助他成為這一次科舉的大贏家,因為考官是他們的人。

  但千算萬算,李嚴萬萬沒有料到,這位新晉的大乾舉人,竟然信奉理學,難道他不知道如今的朝廷是心學當道嗎?

  大乾皇帝為了推行文風,在這二十年裡考官年年都是心學派系的人,武溫侯這位理學大家,雖然名聲不小,但從來沒有機會主考過科舉,理學只在民間有影響力,在官方面前頂多能做舉人,進士除非你自身過硬,否則難如登天。

  強如武溫侯這樣的理學大家也只能當探花,休想奢望狀元。

  讀書人都是聰明的,也是最現實的,上你的學院不是為了聽真理,而是為了當官。

  沒有官做,誰聽你的學說?

  心學的考官絕不會錄取有理學傾向的考生,對他們執行趕盡殺絕,滿門抄斬的政策。

  要麽改換門庭,要麽別想做官。

  如果不是地方世家還出了一些理學考官,如果不是還有武溫侯在強撐著理學的臉面,恐怕大乾早就沒有理學存在的土壤。

  所以李嚴沒有料到平安會在自己面前,說出他崇尚唯物的論調。

  這分明是給自己的科舉考試判處死刑!

  不,他認為自己強到可以改變規則!

  就是心學主考官,也不敢罷黜他的文章。

  好一個傲慢之徒,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幾分真才實學。

  “聖人出,皇河清,這皇河為何而清?為民意而清,為聖人而清,這是自古的道理。”

  皇河乃大乾南方的命脈,灌溉十州之土地,但泥沙極多,河水呈黃,又因上古聖皇盤的賜名,故名為皇河。

  歷代讀書人都以皇河清代表天下大治。

  “我等心學之人,為何要教化萬民,便是要讓民意釀成,海晏河清,重現上古皇朝之治。”

  “心誠則意達,世間再無難事,何用禮教束縛人心?”

  李嚴侃侃而談,便是依雲,柔然公主都暗自點頭,認為極有道理,更不要說李知行,連忙拿起書卷,連忙記載。

  “李嚴先生此言謬矣。”平安精通地球歷史,也精通大乾歷史,這樣的辯論難不倒他。

  “要讓皇河清,需熟知水性,後築堤壩,再掏泥沙,與聖人無關。”

  “無論出不出聖人,皇河都在那裡。”

  果然是死硬派的理學傳人,這股萬物之理與心無關的調調,李嚴不知在多少理學大家那裡聽到了,武溫侯洪玄機便是其中之一。

  這些都是奸邪小人。

  洪玄機鼓吹理學,主張人性本惡,要用禮教束縛人心,打磨意志,方可成就完人,真人,善人。

  但他的學說最危險的就是這點。

  如果人性本惡,那麽君王的一切作為都是合理的,根本不用害怕民意反噬。

  只要君王能運用好理,能有效進行鎮壓,那江山自然永固。

  而李嚴鼓吹心學,主張人性本善,要用認知和教化,恢復本性的善,讓心意通達,從而聖人降世,改變世界。

  在這一套理論下君王也要受到道德的製約,不可肆意妄為,以免遭到天譴。

  除開唯物與唯心,何者為第一性這樣的學術問題外,兩人的政治目標也是完全的死敵。

  “平安先生大錯特錯,心誠則意達,此等壯舉,史書記載不絕於筆。”

  “上古之時,有神農氏嘗百草,為民尋藥,身中百毒,百姓聽聞,禱告上天,有麒麟出,獻秘寶,至此百毒解,黎庶興。”

  “此非聖人之心而達天聽乎。”

  李嚴同樣手法老道,辯論要講案例,既然平安說治理皇河與聖人無關,那他就舉出種種聖人改變世間的例子。

  學術要講證據,要講案例。

  讀史書就是為了找證據,講案例。

  普通人聽到這裡,舉不出例子就會被他成功辯駁。

  但平安是誰,當年在年輕的時候,就與各路學術高手論戰,這種反駁完全是小場面。

  “上古之事,誰知真假?自古以來偽書不絕,豈是真憑實據?”平安直接指出,你的例子含金量存疑,不能作為例子。

  “史家之筆,碧血丹心,豈容他人質疑!”李嚴聞之色變,這等直接指責史書不可信的話,實在超出了他的預料,不管是心學也好,理學也好,大家辯論的時候都是去找上古聖人的話填充門面,所以打架的時候雙方的彈藥都很充足,左一個聖人,又一個賢達。

  可像平安這樣直接拆家,那簡直就是邪魔外道啊。

  他不是理學傳人,他比理學傳人還可恨!

  但邪魔還在張牙舞爪。

  “若民意真為天意。”

  “不知有何等天意,降下大雪,致青州數萬百姓凍斃於房屋之中。”

  上古之事,大家都可以胡扯,但現在平安舉出來的例子,卻是現實剛剛發生的案例,證據性要遠高於上古聖皇。

  畢竟上古聖皇是什麽樣的,大家都沒有見過,但是現實發生的事情,百姓心知肚明。

  李嚴的學術類似天人感應學說,乃是地球漢朝董仲舒的理論。

  雖然李嚴還沒有把它發展到用來控制君王的程度,但內核是相似的,弱點自然也是一模一樣的。

  既然你說民意是天意,天意是民意,那天地之間發生了大災,是為了什麽?

  老百姓渴望自己死掉?

  依雲與柔然公主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不愧是少主,就連大乾的宰相也沒有辦法說過他。

  這位男孩,也許真能像他所說的那樣,幫助柔然戰勝雲蒙。

  兩位少女思想各異,而宰相李嚴的臉色變得一陣鐵青,他當然知道要怎麽給這套理論打補丁。

  自然是朝廷上有奸臣或者昏君。

  因為奸臣當道或者君主失德,於是上天降下了懲罰,出現了大雪。

  這也是儒家用來控制君王的手段之一,用上天來懲罰來恐嚇君王,以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是其他人可以這樣打補丁,唯獨李嚴不行。

  因為他是當朝宰相,執政將近二十年,權傾朝野的巨擘,他說朝廷上有奸臣或者君主失德,那不是在罵自己嗎?

  “荒唐!”

  “雲蒙興兵勢,不興仁德,兵主凶殺,以武橫行,故天意降大雪,懲罰凶兵……”

  李知行不愧是天心學院的傑出弟子,看到老師身份問題不能回答,連忙上來,一個鍋直接扣在軍隊頭上。

  “那南州的水災,恆州的蝗災,都是兵勢凶險嘍。”平安笑了笑,這李知行雖然聰慧,懂得甩鍋出去,卻忘了這套理論問題的根本點。

  天人感應學說會在歷史上破產,其根本原因,你沒法讓老天爺聽命於你,想下雪就下雪,想下雨就下雨。

  於是就用奸臣當道,君主失德才導致上天懲罰的來解釋。

  可如果遇到了災害頻發的年代,就完全沒有辦法糊弄下去了。

  天人感應的學說也因此破產。

  大乾雖然是盛世,但自然災害絕對不少,隨便拉出一個都能暴打李知行,讓他啞口無言。

  “民意混沌,則天意無形,民意清澈,便上聽於天!”

  李嚴借著弟子爭取而來的寶貴時間,連忙給自家的理論打上了補丁。

  說是民意沒有被開啟,所以天意自然也就隨便亂放,只有等到民意清澈了,那天意也就隨之而動。

  “宰相大人,不知民意何時清,我等從何得知?”平安一陣好笑,沒想到李嚴在這個時候,還能給理論加上流氓補丁。

  因為這說穿了很流氓,就是自己掌握解釋權。

  民意何時清,他說了算。

  這次的天意能不能代表民意,也是他說了算。

  李嚴學術造詣自然極高,見了平安的笑容,自然知道他在譏諷自己耍流氓,但天心學院發展至今,豈能因為一個鬼仙的質疑而前功盡棄。

  這個補丁雖然流氓,卻能夠讓他掌握相應的解釋權,只要解釋權在手,他也不怕被平安用具體例子來推翻《心學》理論。

  李知行總算松了一口氣,方才他差點走火入魔,平安用實際存在的例子,就像是一門門大炮轟擊著他心靈的城牆,讓他難以自拔,差點去相信理學的理論。

  因為理學對於災難的解釋並不像心學這樣複雜。

  “自是奸臣阻擾,讓民意不得伸張,唯有除邪魔,正清風,天意與民意方可相通。”李嚴漸漸回過了神來,將方才的想法進一步地拓寬了。

  “敢問宰相大人,是哪位奸臣得罪了上天,讓天意降下懲罰。”平安繼續問道

  “這就不是一個學子應該知道的事情了。”李嚴不再維持慈祥的老人模樣,像極了大乾的普通官員,那刻在骨子裡面的官威又回來了。

  “身為學子少一些高談闊論,多一些務實文章,才能與國有益。”

  一旦官員在辯論上落了下風,最常見的手段便是以勢壓人,沒想到這大乾著名的賢相也不能免俗。

  平安倒也不介意,畢竟從今天開始,雙方的政治路線就成為了死敵,一旦有機會落井下石,天心學院絕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宰相大人說的是,平安受教了。”

  平安喝了口茶,起身,準備告辭,而依雲與柔然公主兩人連忙跟著起來,要向外走去。

  “若是你改了主意,願意潛修心學, 老夫願意把你當做入室弟子,同李神光那般。”李嚴終究還是心軟了一下,哪怕他認定平安是鬼仙轉世,這樣的本領才能成為學術上的後繼者,若是對方放棄唯物的想法,轉向唯心,他也願意接納。

  這是大乾宰相的氣度和器量,除非認定是死敵,否則他也有容人之量。

  那李神光是天心學院的後繼者,若是李嚴辭官歸隱後,他便是心學的領導人,這次的籌碼開得比什麽都大。

  但兩人明白,道理上的爭辯是不能用利益來衡量的。

  “宰相大人的愛才之心,我已知曉。”

  “今日能與大人暢談,實乃三生有幸。”

  “可惜已經太遲了。”

  太遲了?李嚴心中猛地一跳,他明明已經派人在武溫侯府監視,並無發現盧元龍的蹤跡,何為太遲?

  不好!

  李嚴猛地站起來,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蒼龍,宰相的威嚴顯露無疑,依雲和柔然公主一瞬間,甚至手腳都有些不利索。

  “那魏立人的事情,我便不相瞞。”

  “自從進了玉京以來,我也深知李大人的官聲,名聲,便讓盧元龍去了李府,拜見李神光大人。”

  “身為禦史大夫的他,想必會秉公辦理。”

  你!

  李嚴的手在顫抖,他沒想到平安會如此地惡毒,哪怕他交給洪玄機,這位當朝宰相也能做好準備,可他偏偏讓盧元龍去找李神光的告狀。

  好惡毒的手段!

  “聖人之言向來不錯,我今天倒要看看李大人是否真的學會了聖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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