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齜牙咧嘴的雨水拍在地上,直接涼涼。
撐傘的段更認真觀察著雨中情景,剛殺過人的青蛙在雨中奔跑,吃人的瘸腿野狗在奮力嚎叫。
樹上披頭散發的吊死鬼拿著打結的繩子擺動,不經意間套住了樹乾,又把自己吊了起來,長舌頭憋不住地從嘴裡滾出。
被車撞成血肉模糊的半個人雙手撐地,艱難前行,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夢裡,就是這麽多姿多彩!
不遠處的段更看著這怪誕一幕,心中卻一絲的惡心、膽怯都沒有。
現實中的他雖然畢竟冷靜,但也不至於看到這樣的情況,還能保持冷漠,一點正常人的心理反應都沒有。
段更注視著血色的環境,“因為知道是夢,所以一點都不害怕嘛。”
“我跟你說,我家貓把我送給一個活人哎,看起來傻不垃圾的,真想嚇嚇他。”
“汪汪汪!”
“你問我為什麽不把他吃了?修勾,人有什麽好吃的,肉酸的厲害,還不如貓好吃呢,改天我帶你去吃貓,那味道嘖嘖嘖……”
“汪汪汪!”
“人的肉怎麽可能好吃,你在胡言亂語,你只是太愛你的主人了,所以感覺你主人的味道非常的爽口,還有你為什麽不去追那個青蛙,他跟你可是有殺主之仇啊!”
“汪汪汪!”
“哦,原來你的主人是個虐狗的變態,我家貓一樣變態,喜歡用魚磨牙,多嚇魚啊!”
這種親密的談話,吸引了段更的注意,他側頭一看,好家夥!
一條魚頭人身的鹹魚正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和剛剛那吃人的野狗勾肩搭背,談笑風生。
“鹹……魚?!”
雖然畫面的衝擊感非常強烈,但段更還是認出來了,這鹹魚,他家的。
所以剛剛它說的傻不拉幾的活人,就是我咯?
鹹魚還沒有發現段更的接近,摟著野狗的脖子,揮斥方遒道:“修勾啊,我跟你說啊,加入我們吧,咱們一起奴隸人類,聖火昭昭,聖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喵?汪!”
野狗的目光瞬間變得警惕起來,這鹹魚竟然背叛了組織,不,背叛了魚類,反而去信仰天敵的喵喵教。
鹹魚嘎嘎道:“你別這麽看著我嘛,時代在變化,狗咂,這就相當於人類世界的飛天面條教,信仰自由嘛,你可不能搞歧視。”
“嗚嗚……”
野狗背上的毛髮根根豎起,嘴中露出獠牙,發出低吼。
養過狗的都知道,這種情況下的狗是真的很恐怖的。
可那鹹魚卻沒有察覺到一丁點都不對勁,依舊在野狗的耳邊噴吐口水,宣揚著聖火喵喵教的教義。
野狗張大嘴巴。
“啊嗚!”
正在小心靠近的段更不禁微微一愣,看著被野狗咬住半個腦袋的鹹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鹹魚屹然不動,抬手拍了拍狗頭:“你咬不動的,我堂堂鹹魚大王,你那可怕的貓都咬不動我,就憑你這條狗?呵~”
“嗚!”
野狗撕扯著鹹魚,嘴裡的口水忍不住的往下滴,嘴巴越張越大,如同蟒蛇一般。
“需幫忙嗎?”
段更走上前來。
因為眼睛被狗嘴包裹住了,所以鹹魚也不知道說話的人是段更,它喊道:“不用。”
說話間,它感覺自己的兩條腿被拽了起來,它道:“我都說了,
我不用了,不用幫忙。” 野狗以為段更是來和他搶食的,四肢用力,準備和段更進行拉力賽。
“這一整條鹹魚,你肯定一次吞不下,整條魚的精華就在那魚頭上,咱們倆都用點力,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的脖子咬下來。”
段更惡魔般的言語進了鹹魚的耳,鹹魚頓時大喊大叫起來。
“臥槽!這的本土風情就這麽離譜嗎?當街殺魚?還有沒有王法啦!還有沒有人管了?”
“就命啊,殺魚了!”
……
呼救聲引來一片人。
那片人道:“殺魚呢?這我懂啊,我來幫忙片魚,保證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分布均勻。”
段更向後拉扯著鹹魚雙腿,笑著道:“不用了,也就一個魚頭能吃,不需要片。”
“那是真可惜了!”那片人看了眼鹹魚的人身,咽了咽口水,“算了,這做魚本來沒有料,我這有新鮮做出來的醬,味道好得很,就送你一罐了。”
段更:“那就謝謝了。”
“沒事,這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呀。”
那片人從自己皮薄如蟬翼的身體裡掏出一罐黑色醬料,放在段更身邊,臨走前還瞅了眼鹹魚頭:“可惜被狗啃了,真是糟蹋了。”
那片人隨風而去。
一人一狗拽了半天,累得要死,這鹹魚就是分不開,咬不動。
“呸!”
鹹魚抹去臉上的口水,吐了口痰。
“寫書的!你也太過分了吧,怎麽說現在我也是你家的魚,你就這麽對我?還想把我喂給這不信教的狗吃?”
段更端詳著這送來的醬, 隨口說道:“傻不拉幾的活人?鹹魚啊,你要記住,你的作用只是磨牙而已。”
“嘿,你膽子可真不小,在這種地方,你一個活人竟然敢這麽和我說話,那我就……”
“你就怎麽樣?”
段更抬頭,身後晴天霹靂。
“這裡只是我的夢而已,在我的夢裡,你想怎麽樣?”
轟!
無形的壓力將鹹魚鎮壓。
單純被壓,邦硬的鹹魚一點也不在乎,不過它剛剛沒聽錯吧?這只是寫書人的夢?
開什麽國際玩笑?
聖火喵喵教也沒有這麽可怕吧!
叮鈴鈴!
“鬧鍾響了。”
段更摸了摸狗頭,“下次見。”
砰!
夢境破碎。
…………
簡單洗漱後,段更穿好衣服出去買菜,絲毫沒有注意到那鹹魚額頭上留下豆大的口水,以及小心翼翼轉動的魚眼。
菜市場裡。
段更:“李嬸,來斤豆芽。”
“好嘞。”
段更注意到李嬸攤位旁邊的空位,詢問道:“李嬸,賣野味的大爺呢?”
李嬸愣了愣,左右環顧一圈,確認沒什麽生人,向段更招了招手。
段更湊過去。
李嬸輕聲說道:“聽說是死了,還是被自家養的瘸腿狗咬死的,那家裡……哎,真是造孽啊。”
死人,瘸腿狗!
段更的身子猛然僵在原地。
那殺人的青蛙呢?!
轟!
雷聲過去,這天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