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狠了,這番話明顯就是要讓蜀王自己了斷,而且還要抄了蜀王全家,這簡直就是要把蜀王一系直接滅掉的節奏。
這是真的不怕天下宗室造反嗎?
事實上,經過去年一年對宗室的整頓,大部分的宗室都已經完成了改革,成為了能夠自給自足, 不再需要依靠朝廷生活的獨立個體。
而少部分留下來的,朱由檢就是希望他們可以造反,因為那樣就有理由全部將其家產抄沒,一點都不留的那種。
這些叔叔伯伯之類的存在,全都是大明的蛀蟲,好事兒一件沒乾過, 只是知道搜刮民脂民膏, 挖大明的牆根。
前有福王, 後面就是這個蜀王了。
這一次叛軍出現,正好有了一個理由,直接擼乾淨了。
朱由檢也不裝了,沒有絲毫的掩飾,就是要把蜀王一系給滅掉。
“還請陛下三思,蜀王罪在不赦,然鎮守川蜀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直接抄家奪爵,其心中恐有不忿,萬一生變,於國不利!”吏部尚書王永光走上前說道。
其他人也是紛紛上奏。
朱由檢則是已經“憤怒至極”,絲毫不聽他們的勸諫,直言道:“難道他還敢造反不成!?朕意已決,就這麽辦!王承恩,即刻去把朕的旨意傳達下去!”
說完,朱由檢拂袖而去, 看樣子是被氣得不行。
朱至澍的確沒有膽子敢造反, 他談錢,愛財,而且是屬於那種愛財不要命的那種。
歷史記載之中,張獻忠圍攻成都,他到最後都不肯拿出一些銀子來獎勵士卒,以至於沒有人願意賣命,最後被張獻忠抓住殺掉。
現在雖然說朱由檢要奪了他的家產,但真正的造反,他自己恐怕還沒有那個膽子。
這不要緊,因為會有人幫助他造反的。
朱由檢的命令快速傳到了蜀王府,朱至澍大怒道:“好啊!早就聽說當今陛下對宗室刻薄寡恩,如今竟然要直接抄了本王的家!太祖若是泉下有知,豈會安心?如此逼迫宗室,當今以為孤王等都是好欺負的不成!?”
“王爺,要不然咱們真的反了吧?”蜀王府長史黃元良聞言,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
見朱至澍似乎有所意動,他繼續說道:“成都府守備松懈,上下官員多少都和咱們有些關聯, 咱們王府護衛有千人之多,突然出動,定然可以一舉拿下成都。
然後咱們開倉放糧,招募流民百姓從軍,用不了多久便能召集數萬軍隊。而後再取重慶府,控制整個川蜀也輕而易舉。
川蜀之地易守難攻,只需要幾萬士兵保守出入口,就可以阻止朝廷大軍。待過個三五年,我們積蓄足夠的實力,然後出動大軍北上,說不定能一舉攻下京師定鼎河山!”
黃元良的話讓朱至澍眼前一亮,不得不說,這一番說辭計劃周密,說不得還真的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但是他隨即便回過神來,根本沒有這個膽子,怒罵道:“你在說什麽胡話?莫非是真想把本王送到鳳陽大牢中不成?”
舉兵造反?朱至澍剛才確實有想法,但隨便一想,根本就沒有一丁點成功的可能。
朱至澍並不愚蠢,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當今皇帝已經除掉了福王,秦王這樣的老牌藩王,而後又接連對宗室動刀子割肉,還不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
大家都清楚,皇帝如今手握強軍,先滅蒙古,又殺建虜,眼看著遼東之地都快要讓他給收復了。
區區一個藩王,他能夠掀起什麽風浪?
造反就是找死,朱至澍覺得就算皇帝再怎麽絕情,自己也不一定會死,至少後半輩子榮華富貴總不能沒有了。
而且,他覺得一切還有緩和的余地而已,只要自己幫助四川巡撫把那個什麽“血衣軍”給平了,蜀地恢復到以前那種“祥和”的氛圍,他就可以繼續做蜀王了。
“王爺息怒,臣也只是慌急口無遮攔。”黃元良連忙認錯。
“不過腦子的話以後不要再亂說,你也在王府任職十多年,還是想想怎麽幫本王度過此劫吧。”朱至澍沒好氣地瞪了黃元良一眼,不耐煩地道。
黃元良思考了片刻,開口道:“王爺,眼下咱們只有一個辦法,便是要做出一番功績,讓朝廷看到王爺對蜀地的貢獻。眼前的要緊事,就是要出資集合軍隊,幫助巡撫去征討血衣軍叛賊。
還有就是要把王府的產業收斂一些,盡可能消除一些隱患,同時讓百姓讚頌王爺的功德,讓朝廷知道蜀地無法離開王爺。”
朱至澍點了點頭,說道:“好,孤便把這件事交給你了,你去支取一千兩銀子,幫助巡撫去募集軍隊,剿滅叛賊吧。”
作為藩王,不管是朱至澍還是他的兒子,甚至他所有直系親屬,都不能輕易出成都城。事關蜀王府安危,這種事情只能由心腹出面,而諾大的蜀王府,能勝任此事者也只有黃元良了。
對黃元良的能力和忠心,朱至澍還是很放心的。
黃元良走後,朱至澍在殿內來回踱步,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終於想到自己應該對得力手下好一些, 讓人賣命總得給人家些好處才是。
於是咬了咬牙,吩咐道:“來人,取一百兩銀子和五十匹布,送到黃長史到家,就說是本王慰問黃長史家人的。”
五個月前,黃元良的老母親說是想老家了,於是去了重慶府。
兩個多月前,黃元良說是在重慶府老家的老母親生病,於是就把妻兒家卷都送過去陪護。
所以朱至澍才會說是慰問黃元良的家人。
此時想起了,朱至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黃元良的家人似乎沒有打算回來的意思,兩個多月了,那老人家的病還是不見好。
不過,想了想之後,朱至澍也沒有再思考有什麽問題,畢竟黃元良的母親是在五個月前就離開的,和現在這情況怎麽看也不像有聯系的。
而此時的黃元良則是帶著一千兩銀票出了成都城,而後出現在城北之外一個小村落的某座宅院之中。
宅院周邊站著四五個人警戒,黃元良坐在屋內,在他的面前,坐著一個身穿普通百姓破布麻衣的中年漢子。
“這是你妻子給你的信,看完就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