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吳小洺打斷的手指還在飆血,章聞川有些狼狽地變化出一卷繃帶暫時裹住傷口。
他有點後悔沒有從韓經虎那裡複製一點治療輔助型的異能過來,多少還是有些托大了。
那個粉毛丫頭就像瘋狗一樣不停地利用微型空間轉移裂縫從詭異的角度傳送子彈過來攻擊自己,這太不合理了。
她的手槍彈匣早該清空十回八回了,可子彈還是源源不斷地射出。
章聞川在心中罵罵咧咧。
這就是在夢境中作戰的壞處,一旦對手同樣理解了對夢境的利用,戰鬥就會變得極其離譜。
余哲森和吳小洺從兩個方向壓迫著他的走位,兩人配合默契得就像多年的搭檔。
章聞川終於意識到自己完全低估了吳小洺的戰鬥潛力,她不僅可以造出能夠讓子彈從詭異角度出現的微型空間轉移裂縫,還能一次造出多個。
經過多次空間轉移的子彈軌跡已經讓章聞川完全看不懂,他只能盡可能把防護風牆貼近自己的身體保護更大面積的部位來減輕躲避的壓力。
然而這依然不足以應付吳小洺的攻擊,她依靠精準的控制力把那些黑色旋渦壓縮到了只有硬幣大小,見縫插針地放置在各種刁鑽的位置。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章聞川隻好施展出從韓經虎那裡得到的新異能“岩膚”,將自己渾身硬化成石塊。
如此一來,余哲森和吳小洺的子彈打在他身上就像刮痧一樣不痛不癢,但相應的他身體活動的靈敏度也有所下降。
“這家夥怎麽會這麽多種異能?”吳小洺一步跳到余哲森身邊,停止了無價值的射擊。
“他和七海一樣是夢境異能者,能夠複製在夢境中被他擊殺的異能者的能力。”
“怪不得他剛才說要收下你的異能,原來是這麽回事……”吳小洺倒吸一口冷氣。
“上回和他交手他還沒那麽多花裡胡哨的東西。”余哲森擰著眉頭,“看來在韓經虎的幫助下他變強了不少。”
渾身呈現出岩石狀態的章聞川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兩人,粗著嗓子發出聲音:“韓老板簡直太慷慨了,他的收藏讓我大開眼界。”
吳小洺冷哼一聲:“所以你就甘願當他的走狗?你的逼格都掉光了。”
“這家夥本來就沒什麽逼格,小醜罷了。”余哲森搖頭,“我不懂他之前哪來的自信追求七海。”
吳小洺愣了一下,繼而露出一副“真有意思”的輕蔑笑容,斜睨著章聞川說:“他之前追求過魘小姐啊?然後就被你和魘小姐聯手送進了收容中心是吧?那確實挺小醜的。”
他們的對話瞬間讓章聞川破防了,他面部的岩石皮膚出現細密的裂紋片片剝落,眼睛冒火地怒吼道:“閉嘴!你們懂個屁啊!”
砰!吳小洺手中的槍發出巨響。
一發子彈從驟然出現在章聞川面前的黑色旋渦中穿射而出,擊中了他岩石部分剝落的額頭,留下大約0.5厘米深的孔洞。
被激怒的章聞川渾身上下忽然湧現出無數暗紫色的異光,霎時間以他為中心的空間似乎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扭曲。
余哲森和吳小洺沒有進行移動,但兩人卻發現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整座天馬賭場在被撕裂,地面被拉長、變形,仿佛地殼運動一般形成了深不見底的鴻溝天塹。
吳小洺利用空間轉移跳躍到余哲森這一側,拽住他再度打開轉移裂縫:“這家夥好邪門,我們先避一避!”
話音未落,章聞川身上的暗紫光線凝聚成長鞭般的觸手,朝著兩人狠狠抽打過來。
余哲森和吳小洺跳進了空間轉移裂縫,但那觸手也追了進來,頓時將空間扭曲崩潰的異象也帶到了吳小洺的瞬間轉移隧道之中。
“余哲森!”混亂之中吳小洺一下沒抓住余哲森的手,那可惡的暗紫色觸手也在兩人中間攪動作梗,形成一股紫色的旋風。
眼看吳小洺的手離自己越來越遠,余哲森眼瞳深處隱隱有金光一閃,從不知何處的黑暗角落中聚集而來的光粒子在他身上化作了外骨骼裝甲白金時代X。
裝甲正面的金色能源線交匯形成的X光芒閃爍,異能屏蔽效果發動,向四周蕩漾開的淡金色球型氣場瞬間將觸手風暴掃蕩清除。
借助裝甲的力量,余哲森趕在隧道崩潰之前重新抓住了吳小洺拚命伸過來的手,隨後兩人一同被擠出了轉移隧道。
“我的異能突然不起作用了!”吳小洺在高速墜落感中驚呼。
“別擔心,這具外骨骼裝甲會屏蔽附近所有的異能。”余哲森啟動了白金時代X自帶的輔助浮翼,減緩了兩人下墜的趨勢。
幾秒之後,他抱著吳小洺落在了馬路中央。
迎面而來的私家車一個急刹車停在他們面前,司機暴躁地連續按壓喇叭。
“趕著上墳呢您!”知道現在是在夢境中,吳小洺越發肆無忌憚。
司機的回罵聲被半空中的轟然巨響蓋住,無數磚石碎塊和水泥屑從天空中如雨落下,四面八方傳來人們詫異的驚呼聲。
余哲森和吳小洺抬頭仰望,驚愕地看到一艘廣告飛艇撞在了百余層高的大樓上,爆炸產生了耀眼的火球和濃厚的黑色煙霧。
“那不是……水星大廈嗎?”吳小洺喃喃說道,“哎,今天是什麽日子來著?”
“不用想了,是鐵穹紀元52年,10月30日。”余哲森沉聲說道。
“你記得可真準。”吳小洺佩服道,“我還得稍微在腦子裡回想一下。”
鐵穹紀元52年,10月30日。以一艘飛艇撞擊水星大廈為開端,歸臨教派對星舟市發動了一場蓄謀已久的恐怖襲擊。
吳小洺調查過余哲森的背景,也知道他的父母是在這一場動亂中犧牲的安全局專員。
雖然隔著白金時代X的裝甲她看不到余哲森此時的表情,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十分沉重的。
“當初發生的事對你來說一定很是意難平吧。”她同情地說道。
“那時候我太小,沒有留下太清晰的記憶。”余哲森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這個夢境是以誰的記憶為基礎構建的?”
吳小洺並不理解他的謹慎和憂慮,抱著不留遺憾的想法提議道:“來都來了,既然是夢境,我們要不要試試大鬧一場?”
“大鬧一場?要做什麽?”余哲森不太理解她的想法。
“跟二十年前的敵人乾一架啊。”
吳小洺說著掏出了手槍,扭頭朝持續輸出喇叭噪音的私家車開了一槍,崩掉了駕駛室一側的後視鏡。
被她嚇了一跳的司機終於慫了,但恐怖襲擊引起的交通混亂導致四面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依舊不得清淨。
“這個夢境好像越來越偏離金國正了。”余哲森憂心忡忡地說道,“是夜梟在搞鬼嗎?這樣下去我們沒法和七海匯合的。”
“我覺得你應該相信魘小姐。”吳小洺用手掌貼著他胸前的裝甲安慰道,“她在沒有你保護的情況下一個人頂住了整班列車的壓力,她在夢境中的力量不一定比你弱。”
她的這份樂觀是從何而來的?余哲森暗暗驚訝。
現實中的刺殺已然失敗,她和金見深也許和自己一樣也被抓住,她應該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剛才那個人說我們倆是死棋對吧?”吳小洺抬頭凝視著余哲森。
“所以對我來說,這個夢也許是最後的自由了,我想盡量做能讓自己開心的事。”
吳小洺說完自嘲一笑,不給余哲森思考和拒絕的時間,連連催促道:“走吧走吧!我們去找你的父母,去見證這個時代的英雄。”
光粒子在她身上凝聚成了暗夜流火裝甲,和白金時代X形成了鮮明的色彩反差。
“開光學迷彩。”余哲森叮囑道,“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這兩具裝甲同樣。”
“知道啦,光學迷彩加友軍信號串聯,這樣只有我們能看得見彼此了。”吳小洺輕車熟路地完成了上述操作。
余哲森又補充了一條:“看到安全局的外骨骼裝甲一律視為敵人。”
“這是為什麽?”
“歸臨教派滲透了管理局,這場襲擊發動的時候所有的專員都失去了裝甲的使用權限,只有潛伏在安全局內部的邪教徒們能夠召喚裝甲。”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吳小洺憤慨道。
你死我活的鬥爭,從來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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