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中央的舞台上燈光閃爍,把波浪卷發染成酒紅色的女郎“n”抱著電吉他邊彈邊唱。
一旁的電子琴手a和貝斯手d時不時將目光朝處在中央c位的n望去。
余哲森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歌的原唱版本,但卻從rando樂隊成員們的身上感受到了原唱靈魂燃燒樂隊那種衝上天國一般的癲狂。
味道對了。
“孤獨漆黑的土壤,盛開永不凋零之花。”
“摘下它緊握於手,做我們相遇的橋梁。”
這兩句歌詞聽起來有些奇怪,沈雲秋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花朵怎麽能作為橋梁呢?”
余哲森搖了搖頭,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歌曲的曲調節奏上, 沒有太在意歌詞的細節。
也許歌詞取的是某種意象,花不是花,橋也不是橋。
他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首十五年前被創作出來的曲子——靈魂燃燒樂隊解散已經10年了,而這是樂隊五周年紀念時推出的單曲。
網絡百科上給出的公認答案是“《永不凋零的夢境花朵》是靈魂燃燒樂隊推出的一首電子搖滾樂,歌曲的背景故事是一位來自聖紐曼市的心理醫生弗洛伊德為了尋找治療夢迷症病人的方法而不惜親自染上這種病症,最終他找到了幫助病人們回到現實的方法,但自己卻永遠地留在了夢境之中。”
余哲森屏住了呼吸, 直到看到底下標注的“虛構故事”才喘上了一口氣。
同樣,歌曲背景故事中的“夢迷症”也是一種虛構出來的病症,被描述成一種會導致人在睡著做夢之後前往異空間的怪病。
“那個貝斯手小姐姐的顏值好高啊,哇塞。”沈雲秋關注的點已經從音樂本身轉移到了樂隊成員身上。
余哲森朝沈雲秋所說的那個女貝斯手認真地看了幾眼,蜂腰長腿前凸後翹,不禁深以為然地點頭:“確實……不過那是仿生義體啊。”
“我不在乎。”沈雲秋笑道,“好看就是好看……對了,安小姐也挺好看的!”
余哲森警惕地瞥了他一眼:“兄弟你不對勁,我們之間是父子關系,可不能亂了輩分。”
“哈哈哈你緊張什麽?”沈雲秋樂了,“我只是陳述事實,又不是說要當你姐夫。”
“強調一下啊,我們不是姐弟。”余哲森一本正經地說道,“至少從我離開那個家戶口遷到七島開始就不是了。”
“要我說你還相什麽親啊?”沈雲秋拿起酒杯靠在沙發上一臉羨慕地說道,“安小姐人那麽好,看得出來對你也很用心,何況你們還有這麽多年一起相處的感情基礎……什麽時候請哥們兒喝喜酒啊?”
“老沈你這會兒隨得起份子錢嘛,就想喝喜酒?”余哲森奚落道。
“隨不起也得隨,咬咬牙唄, 都特麽哥們兒。再說以後你也得還禮,數額肯定比我大,我怎麽都不虧啊。”沈雲秋大概也有點醉了。
兩人勾肩搭背地碰了個杯,各自仰頭一飲而盡。
舞台上的樂隊換了一支新的曲子,酒吧內的氣氛已經完全炒熱了,不少人圍在舞台周圍跟隨著鼓點舉起手蹦跳。
呂浩光給他們拿來了新的酒和炸雞塊,一臉樂呵地揶揄道:“兩個大老爺們縮在角落裡喝悶酒?你倆不會是基佬吧?”
“酒保,舞台上那個樂隊班子你認識不?”余哲森臉頰上帶著酒醉的酡紅,對呂浩光招手問道。
“不算熟,不過說得上話,怎麽了?”
“老沈看上那個胸口上有d字母的貝斯手了,
幫忙加個微聊唄。”余哲森說著伸手從沈雲秋口袋裡掏出了他的手機。 呂浩光知道他現在醉了,配合地答應道:“等演出結束我幫你們問問。”
“勞駕。”余哲森抱拳。
今晚的雞尾酒度數實在有些高,他這會兒腦袋已經是暈乎乎的了。
沈雲秋同樣沒有什麽喝酒的經驗,整點兒啤酒還勉強湊合,現在一杯龍舌蘭下肚也意識模糊了。
兩人沒過多久就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余哲森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卻沒能掙脫。
但對方似乎除了抓住他的手臂之外也沒有做什麽。
醉酒的睡夢中,他有種自己正在墜落的奇怪感覺, 更神奇的是隨著不斷墜落他的意識也在越來越清醒。
最後,他在夢中“醒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條漫長的公路隧道之中。
身後幾百米外隱約有一個發光的出口,頭頂是隧道內微弱的照明燈,腳下有劃分左右對向車道的黃色實線,但遠近並無車輛行駛。
“時心?你在嗎?”
他不能確定這究竟是自己在做夢還是意識進入了某個虛擬空間,所以想要向時心確認一下。
腦海中傳來了少女帶著些許瘋瘋癲癲的聲音,又哭又笑。
“在啊……一直在。嗚嗚嗚……這白開水怎麽沒味道呢?哈哈哈……換大碗!”
余哲森抬手捂臉,這實在太沙雕了。
他隱約明白了一些東西——時心似乎代替他承受了酒精的效果,所以現在他的頭腦很清醒。
“余哲森……嘿嘿嘿……我們要去哪兒啊……”
“去找點能醒酒的東西。”余哲森隨口回答道,“你喝醉了。”
“胡說,我沒醉,我還能喝……再給我來一杯瑪格麗特……”
余哲森沿著隧道往光亮處行走,雖然時心現在滿口胡言亂語,但在這種光線陰暗、空無一人的詭異場所下有個人說說話還挺壯膽的。
他一邊朝隧道的出口前進,一邊回應著時心的撒酒瘋,心情也漸漸從一開始的疑惑緊張變為平靜泰然。
這應該是自己做的夢,余哲森心想。
在和時心的交流中,他想起了自己現實中正在虹雨酒吧和沈雲秋喝酒,也想起了這個夢境場景的起源。
這條隧道是他童年記憶的某個瞬間。
是10歲的暑假?還是11歲?他有些記不清小時候的事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安志天在暑假裡抽空駕車帶著他和安何前往星舟市某個開拓區附近的山林露營。
抵達目的地之前,他們要穿過一個很長的隧道,安志天駕車在隧道中足足開了5分鍾。
余哲森記得中間有一小段路,隧道頂上的照明燈出故障了,一閃一閃的特別有恐怖片的氣氛。
要命的是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他剛剛和安何一同在家看了一部驚悚題材的公路片,影片中也有隧道閃燈的情節。
“小森,你說前面會不會也有一輛冒煙的大卡車朝我們衝過來啊?”
坐在副駕駛的安何回過頭來,故意拿影片中的橋段來嚇唬他。
余哲森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是故作驚恐地伸手指向前方:“大卡車……”
這反倒把安何嚇了一跳,慌不擇路地從副駕駛爬到了後座和他呆在一起。
回憶起這些童年的趣事,獨自行走在隧道中的余哲森忍不住笑了出來。
“叭叭——叭叭——”
後方突然傳來了鳴笛聲。
余哲森心中一怔,本能地往旁邊避讓,卻在腦海中拚命回憶這熟悉的汽車喇叭聲。
這是安志天曾經常開的座駕所特有的喇叭聲。
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從他面前疾馳而過,車身尾部有著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蜘蛛機器人車貼。
透過疾馳而過的車窗,他看到了後座上少年時期的自己,和同樣少年時期的安何。
余哲森情不自禁地追著遠去的銀灰色小轎車奔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追那輛車,只是在心裡覺得要這麽做。
跑著跑著,銀閃外骨骼裝甲自然而然地穿到了他身上。
c級武技瞬時加速啟動,裝甲強大的動力幫助他跑出了超過60碼的時速。
這條隧道限速60碼,所以他的速度已經比安志天的行車駕駛速度快了,他和小轎車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在即將追上小轎車的那一刻,余哲森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要追著車跑。
他的視野中出現了正在同一條車道上逆向行駛的冒煙的大卡車。
這大卡車不是他記憶中現實存在的東西,只是驚悚公路片中的恐怖元素。
小轎車的尾燈閃紅,安志天踩下了急刹車,但冒煙的大卡車卻以加速的姿態衝撞過來。
余哲森翻身起跳,從銀灰色小轎車上方一躍而過。
他落在小轎車前方十米的地面上,張開雙臂準備攔停衝過來的大卡車。
身後傳來了男人和兩個孩子擔心的喊聲,余哲森沒有回頭,藏在面甲下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即便我知道是在夢裡,我也要保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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