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住院部大樓800米的商廈B座頂層,巨型霓虹燈牌下架著一杆槍管粗長的反器材狙擊槍。
俯臥在地指扣扳機的狙擊手臉上纏滿髒兮兮的繃帶,若不是露出了一隻青藍色的眼睛,他看起來就像剛出土的木乃伊。
他的左側是半蹲著舉著激光測距望遠鏡的觀察員搭檔,一個留著藍色淬火莫西乾髮型穿著黑色勁裝身上掛滿鏈子的暴走族。
“那兩個人被壓在水泥房裡了,我是看錯了嗎?他們身上好像穿著黑色的裝甲,安全局在七島市哪有那麽多S級精英?”莫西乾頭一邊舉著望遠鏡觀察一邊說道。
“給我標記位置,我可以穿透牆體打中他們。”
“沒必要,我看到順著排水管道往上爬的‘冰川’已經快要抵達天台樓頂了。我們繼續保持壓製。”
莫西乾頭忽然放下望遠鏡,按下耳機的按鈕接收通訊:“這裡是‘折光’和‘擊針’的狙擊小組。”
耳機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折光,擊針,你們聽著,五分鍾後接應你們撤退的人員會抵達樓下,不要戀戰。”
“教長,我們撤退了那冰川那邊……”
“我對他另有安排。”
“黃雀計劃一切順利,現在是帶走‘鋼燃’的最好時機,為什麽突然要撤退了?”折光感到不解。
“因為對面的增援要到了。”
從遠空吹來的風中傳來了螺旋槳聲。
安全局的海風二號直升機正在從北面迅速接近。
“切,那不就是我們的活靶子嗎?給我觀察數據。”擊針冷笑一聲,調整了槍口的朝向。
折光重新端起望遠鏡:
“前方空域,密位1-58,目標直升機左前螺旋槳骨架。
“風速從右到左9.6公裡每小時,向右修正四分之一。
“開火!”
砰!
反器材狙擊槍擊發時產生了強大的後坐力,在兩人面前揚起一片浮塵。
安全局的海風二號直升機前方忽然閃過一道斜向下伸展的銀色細線。
與此同時,空氣中傳來一陣短促且刺耳的切割聲。
隨後直升機平穩地繼續前進,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沒命中?”擊針感到難以置信,繼而暴躁地低吼道:“給我新的數據!”
“前方空域,密位4-53,目標直升機左前螺旋槳骨架。
“風速從右到左9.6公裡每小時,向右修整四分之一。
“開火!”
砰!
第二槍擊發,穿甲彈直奔直升機的螺旋槳龍骨而去。
天空中再次閃過了一道銀色細線。
這一次折光從望遠鏡中看清楚了,那是一道無形的利刃,劈開了狙擊槍的子彈保護了安全局的直升機。
“不可能!怎麽會有這種事!”他失聲驚叫出來。
擊針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重新裝填子彈之後準備進行第三次射擊。
這時候兩人同時在耳機裡聽到了教長嚴厲的命令:“立即準備撤退!計劃之外的人出現,意味著我們的行動必須提前終止了!”
“教長是說直升機上的那個女人嗎……”
折光從望遠鏡中看到,海風二號直升機內除了兩名負責駕駛的機組人員,就只有一個綁著馬尾穿一襲黑色長風衣神情冷酷的女子。
她站立在艙門附近,右手提著一柄黑色的長刀,即便在顛簸的飛行中身姿也穩如勁松。
“隸屬於第九組別‘審判’的異能——裂域。
不可迎其鋒芒,”耳機中傳來了教長敬畏的聲音,“在那個人的領域范圍內,任何東西都會被她隨心所欲地切斷!” 折光聽到這番話立刻慌了神:“什麽?那怎麽辦……如果她接近我們的話……我們會瞬間被她斬殺的!”
“冷靜點兄弟,有你的異能在,沒有人可以發現我們的位置!”擊針的手掌按在了同伴發抖的肩膀上。
折光愣了一下,神色稍緩。
是啊,他的異能“狩獵迷彩”可以將自己和附近的人完全隱藏起來,即便是安全局的空天衛星也發現不了他們的位置。
“擊針折光!離開原位!立即撤離!”教長在耳機內急切地催促道。
話音未落,一道無形的氣刃已經破空而來,二人頭頂的霓虹燈廣告牌被從中切開,並且狙擊槍的槍管已經被削去了一半。
海風二號直升機艙內的安何右手拇指頂著刀鐔,冰冷的視線鎖定著B座商廈頂層被她從中切斷且的搖搖欲墜的廣告牌。
“小安,不要亂來,衛星沒有發現對方的位置。”克萊爾在耳機中向她提醒道。
“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狙擊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安何肯定地說道,“而且剛才那一斬,我確定自己不止砍到了廣告牌!”
“別忘了你的任務是接應小余!”
“我當然沒忘,所以我打算在這裡解決掉狙擊手,他竟敢……竟敢把余哲森給……”
“安何!你冷靜一點!”克萊爾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意,“那棟大廈裡有上千平民,你的異能殺傷力太強!”
空氣中發出了恐怖的震鳴,第二道氣刃斬在霓虹燈廣告牌上,與第一道斬痕交錯形成了十字。
廣告牌的支撐鋼架悉數斷裂,四分五裂地倒向天台。
“啊啊啊啊!”折光發出了慘叫,他的左手手掌被削去半隻,鮮血狂飆。
擊針將一支止痛針劑注入他的脖頸,隨後拖著他往樓梯間撤退:“兄弟!堅持住!千萬不能解除你的異能!否則我們倆就都完了!”
天台上留下了一條斷斷續續的血線。
海風二號懸停在倒塌的廣告牌上方,安何打開艙門一躍而下,在半空中完成了外骨骼裝甲的合體。
包裹住她的是安全局本部精銳、S3階專員才有權使用的定製版裝甲“黑刃”。
她落在廣告牌破碎倒塌形成的廢墟上,看到了對方倉促逃跑而來不及帶走的裝備——被削去槍管的反器材狙擊槍和激光測距望遠鏡。
一隻斷掌落在不遠處,血跡一直蔓延到通往樓梯間的水泥房。
對方倉皇而逃,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上。
安何提著黑色長刀,沿著血跡奔向樓梯間。
頭盔內忽然響起了提示音:“專員A0717請求通訊,是否接受?”
她暫時放慢了腳步。
“怎麽了余哲森,給我說話!”
“要是狙擊威脅解除了的話,能拜托你先過來這邊嗎?”
聽到耳機裡余哲森生龍活虎的聲音,她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怎麽了?錢之漠又失控了?”
“暫時還沒有,但蘇薔被劫持了。”余哲森的語氣有點無奈,“對面是兵分兩路行動,我不知道現在面前的這個刀疤臉有什麽能力,心裡有點沒底。 ”
“等我,兩分鍾之內!”
安何放棄了追擊狙擊手的原計劃,抬頭向海風二號招手示意。
一條繩梯被放了下來,她攀附而上,並未爬向機艙,而是讓海風二號就這麽用繩梯吊著自己前往八百米外的住院部大樓天台。
天台之上,余哲森手握光劍與挾持了蘇薔的刀疤臉對峙。
金見深和酒保在側面與他形成了掎角之勢,三人將刀疤臉圍困在天台的一角。
“教官,我已經把安何勸住了。”余哲森向克萊爾報告。
“果然還是找你出面有用。”克萊爾松了口氣,“你們先拖住對面,等小安那個殺胚過來他就翻不出什麽浪花了。”
這一次余哲森沒有服從她的指揮,回答道:“抱歉教官,我們準備提前發起進攻。”
“為什麽?”克萊爾皺眉,語氣明顯不悅。
這倆自己的得意門生今天怎麽了?一個個的接連逆反?
按理說早該過了小孩子的叛逆期了啊!
“安何已經出了四刀了,我擔心她撐不住。而且主要是我們這邊再拖下去的話,錢之漠恐怕也要失控了。”
余哲森不安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錢之漠。
從蘇薔被突然爬上天台的刀疤臉劫持開始,錢之漠的狀態就有點不對勁了。
他的身體不再顫抖,從跪地蜷縮的姿態緩緩站了起來,雖然身無寸縷,但卻昂首挺胸。
白色的煙霧從他身上不斷向四周飄散,這是不好的預兆。
被抑製劑暫時壓製住的“鋼燃”,很快就要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