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子嘴角微微翹起:“覺得乾渴的話回答前可以先喝一點,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
余哲森拿起了那杯他自己選的伯尼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他並不渴,只是覺得這樣做可能比較給對方面子。
放下酒杯,他開口答道:“我不是。”
光頭男子身子後仰,慵懶地靠在了沙發上。
酒保走到茶幾旁,伸出食指在那杯伯尼斯中蘸了一下,而後放入口中吮吸。
“他說謊了。”
酒保說罷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誒,等等。”光頭男子製止了酒保。
“賭徒之間有一句老話,出千作弊只要不被抓住就是你的本事。”他說,“其實我並不在乎你有沒有作弊,我感興趣的是你作弊的手段。”
“你根本沒有證據能證明我作弊了。”余哲森說。
“不錯,所以我打算邀請你再玩一個遊戲。如果你贏了,就可以平安無事地離開。”光頭露出微笑。
“如果我輸了呢?”
“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如果你輸了,我會給你兩個選擇。”
余哲森靜靜地望著他,預感到他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低語。
“要麽把你之前贏走的點數吐出來,要麽把命留下。”
“這不公平。”余哲森抗議道。
“這很公平,賭徒之間還有一句話,永遠不要以為自己可以贏過莊家。”光頭男子攤了攤手,“我本來可以直接讓你悄無聲息地變成屍體,但是我現在給了你機會。”
余哲森的臉色沉了下去:“玩什麽?”
“就玩你最擅長的,和剛才一樣。”光頭說著打了個響指,“上酒。”
三隻被銀色金屬罩子罩住的托盤很快擺在了余哲森面前。
光頭對余哲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每個托盤裡有一種雞尾酒,你來猜種類,猜一個打開一個。三個全說對了,你就可以走了。”
身後傳來了哢噠一聲,酒保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余哲森的喉結嚅動了一下:“我可以一次說三個嗎?”
“當然可以。”
余哲森的目光依次掃過三隻托盤。
光頭男子饒有興趣地關注著他的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握著手槍站在余哲森背後的酒保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用眼神向自己的老板請示,在得到默許之後開口催促道:“你最好不要故意拖時間。”
“我……我想提一個請求……”余哲森一臉尷尬,“可以給我一個垃圾袋嗎?或者隨便什麽袋子都行。”
酒保把槍口頂到了他的後腦杓上。
光頭男子笑了一聲,對酒保吩咐道:“滿足他。”
一隻髒兮兮的麻袋很快被放到了余哲森面前。
“雖然不知道你要這個幹什麽,不過我可以給你劇透一下,如果你輸掉了猜酒遊戲,這個袋子就是你的歸宿。”酒保冷聲說道。
余哲森仿佛沒有聽到酒保的威脅,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三隻被銀色罩子罩住的托盤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飛快地說道:“亞歷山大,龍舌蘭,血與沙。”
說完他依次揭開了三隻罩子,裡頭的雞尾酒種類與他所說的分毫不差。
亞歷山大,龍舌蘭,血與沙。
“精彩。”光頭緩緩為余哲森鼓掌。
贏下了這場性命攸關的賭局的余哲森臉上卻看不到任何喜色,
扭曲的表情顯示他此刻十分痛苦。 “嘔……”
在光頭男子和酒保的注視下,余哲森彎腰低頭對著麻袋嘔吐了起來。
強烈的眩暈感主宰了他的腦海。
吧台後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臭味,余哲森感覺自己快要把胃吐出來了。
他的腦海裡此刻只剩下一個念頭——以後再也不要用這種能力了……
光頭男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余哲森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你的異能基因還沒有得到充分開發,短期內連續使用能力會給身體帶來過量的負荷。”
“我有特殊的方法,能夠訓練你逐漸熟練掌握這種能力。有興趣的話,可以聯系我。”
一張名片滑落在茶幾上——“韓經虎,刑天重工集團有限公司。”
酒保跟在韓經虎的身後,送其從員工通道後面的暗門離開。
“老板,那小子只不過是一個透視能力的異能者,值得您親自發出邀請嗎?”酒保問出了心中疑惑之事。
前方的光頭突然停了下來,韓經虎回過頭,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以為他的能力是透視?”
酒保愣住了,沒敢繼續發問。
韓經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後身形消失在暗門前。
那扇上了鎖的門從始至終都沒有打開過。
酒吧吧台後方,好不容易停止嘔吐緩過神來的余哲森臉色蒼白,扶著茶幾起身離開了沙發。
“小哥,來陪我喝一杯吧?”
一個女人在吧台前朝他招手。
余哲森看都沒朝她看一眼,擺了擺手走開了。
他知道自己過度使用異能的主動預測能力會產生頭暈惡心嘔吐的副作用,但副作用這麽厲害還是頭一次,大概是兩次預測能力發動的間隔太短了。
現在他隻想盡快完成工作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
幾個男人與他擦肩而過,聚攏到吧台邊上同那個女人搭訕,余哲森聽到自己的背後很快傳來了歡聲笑語。
他艱難地在人群中尋找“最漂亮的女人”,心裡愈發覺得煩躁,好幾次都想隨便找一個看起來顏值過得去的女人把包裹交出去,但念及自己和吳大志的交情,終究還是不願就這樣草草了事。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邊上傳來了爭吵聲,一個打扮十分搖滾的年輕女孩正在朝她的男伴發火,抱怨他的男伴長時間凝視別的女人。
那個女孩的聲音漸漸夾雜哭腔,余哲森忍不住朝他們看了兩眼。
於是接下來他看到了很詭異的一幕,搖滾女孩的男伴無視了她的不滿和難過,像魔怔了一樣起身離席朝著他目光所注視的方向走去。
他也要前往吧台。
余哲森心中一驚,突然注意到吧台邊上不知何時起已經圍了好多人。
形形色色的男人們圍著中間的那個女人,把她凸顯得好像蜂巢中的蜂後。
隔著男人們的身形,余哲森隱約可以看到中間那個女人有著酒紅色的頭髮。
她從容自若地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對周圍的所有男人一視同仁,並不特別親近他們之中的某一個。
她與他們碰杯,歡笑,舉手投足間顯得遊刃有余。
余哲森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就是今晚他要送貨的目標。
即便此時她已經被重重包圍,但附近的男人還是在朝那邊聚集過去,且不論眼下這個情況是否正常,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吸引力已經完全凌駕於這個酒吧的其他女人之上。
是異能嗎?余哲森猜想。
但如果是某種吸引異性的異能,為什麽自己沒有受到影響呢?
余哲森在原地遲疑了一下,對自己的性別產生了0.00001秒的懷疑。
“是氣味。”一個清冷的女聲傳入他耳中。
誰?誰在說話?
余哲森警惕地看了看左右。
“這邊。”
循著那第二次傳來的聲音,余哲森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卡座上。
那個搖滾女孩正趴在桌上哭泣,桌上放著半杯沒有喝完的雞尾酒。
杯中的液面此刻變成了“平鏡”,自稱時心的金發女孩浮現於其中。
余哲森驚得手一滑,差點讓包裹摔落到地上。
“第二次見面了,不必如此驚慌吧?”
“你你你……”
“我只是想提醒你,那個女人的異能是散發出讓異性癡迷沉醉的香甜氣味。構成那種氣味的,應該是某種被異能基因改造後的費洛蒙。”
“那為什麽我……”余哲森問了一半停住了,他自己已經想明白了。
之所以他沒有受到影響,是因為剛才連續使用異能的副作用。
強烈的眩暈、惡心和嘔吐讓他的嗅覺感官暫時失常了。
“你已經明白了吧?”時心說道,“但是現在你的感官正在恢復,如果你主動過去靠近她,很可能也會中招。”
余哲森權衡之後,決定去酒吧外頭等候。
也許這個女人在酒吧裡運用異能並沒有惡意。余哲森打算等她消遣夠了離開之時,再在門口把貨物交給她。
但他很快發現,在注意到自己前往酒吧出口的樓梯時,那個酒紅色頭髮的女人立即站了起來。
圍繞在周圍的男人們整齊劃一地為她讓路,而後呆站在原地,好像演出謝幕後失去了操控的木偶。
見到這一幕的余哲森本能地感到害怕,加快了上樓梯的腳步,離開變成了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