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心的最後半句話不是開玩笑。
她真的讓他再一次搭上了高速時間列車,余哲森能夠感覺到裝甲下自己的肉體正在迅速衰老。
但這次的感覺和在商場地下車庫不同,在幾乎靜止的時間裡他可以繼續行動。
錢之漠背對著他,這是絕好的機會。
“時心……你還真是了不起啊!”
余哲森在心中發出由衷的讚歎。
“上吧!這是只有我們可以馳騁的世界!”時心回應道。
外骨骼裝甲動力全開,即便余哲森的肉體機能因衰老而退化,但在裝甲的協助下依然能夠保持迅疾如風的行動。
在時間靜止的世界裡,錢之漠身上的火苗也不再能夠熔鋼化鐵,余哲森在逼近到注射槍的射程之內後抬起右臂瞄準了他的後頸。
白色針劑從注射槍中射出,針頭扎入錢之漠的後頸,將能夠抑製異能基因的藥物注入其體內。
余哲森垂下手臂,他已經到極限了。
一聲清脆的玻璃破裂聲在耳畔響起,靜止時間終結,周圍的一切景物恢復了色彩。
錢之漠身上的火苗驟然盛放,將扎在後頸上的針管焚燒殆盡。
幾秒之後,火苗的勢頭開始衰弱,顯然是那一管抑製劑起了作用。
錢之漠緩緩屈膝跪地,環抱雙臂蜷縮身體,看起來十分痛苦。
但他的異能基因暴走症明顯地被壓製住了,鋼燃之火最終完全熄滅。
戰術指揮中心內,克萊爾盯著衛星畫面露出了驚訝震撼之色。
“我斷片了嗎?”她捏癟了手中的空啤酒罐。
她分明從始至終緊盯著液晶屏幕。
只是一眨眼的間隙,剛剛衝出天台大門的余哲森的身形“瞬移”到了錢之漠背後五步之內,並且已經完成了注射槍的發射。
這簡直是超越光的神速,即便是依靠安全局引以為傲的“銀閃”裝甲也沒可能做到。
克萊爾很快按下了回放鍵,把畫面倒回了一分鍾前。
這一次她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余哲森衝出天台大門並製伏錢之漠的全過程。
整個過程大概3秒,沒有什麽所謂的瞬移,也沒有什麽超越光的神速。
克萊爾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不僅僅是對前一次她沒能看清楚余哲森行動感到疑惑,同樣也對錢之漠的反應感到疑惑。
為什麽他在受到注射槍襲擊的第一時間沒有發動異能焚盡針管和藥劑?
雖然從結果上來看,自己的學生乾得很漂亮,她應該為之感到驕傲和高興,但豐富的經驗還是讓她察覺到了這裡頭不合理的詭異細節。
克萊爾想要用0.25倍速慢放重新再回看一遍。
但左下角分屏所顯示的實時畫面上出現的新狀況讓她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
七島市第三醫院22層高的住院部大樓,天台之上。
正準備用拘束帶把錢之漠束縛起來限制行動的余哲森忽然後仰倒地。
“小余!發生什麽事了!”克萊爾切回實時畫面時正好看到這一幕,立刻用通訊器呼叫余哲森詢問情況。
衛星鏡頭拉近放大,她很快便看到仰躺在地上的余哲森的頭盔頂上有一個子彈擦過留下的凹槽痕跡。
“教官,我遭到了狙擊。”余哲森保持躺在地上的姿勢一動不動,“狙擊手可能在12點鍾方向偏左側。”
那個方向的800米外有兩座比住院部大樓更高的商務大廈,
是絕佳的狙擊點位。 “對方優先以你為目標,可能是歸臨教派的恐怖分子,你先保持原位不要動,我調動衛星鎖定對方的位置。”
余哲森躺在地上保持靜止,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被對方一擊斃命了一樣。
普通的狙擊槍無法穿透外骨骼裝甲的防護,但對方使用的似乎是大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槍,第一發擦著他的頭盔頂部過去了,把後方的鋼筋水泥地面打出了一個大洞。
他沒有預知到自己的死亡,所以這一槍應該純粹是對方失手了。
站在天台邊緣的蘇薔也聽到了那一聲槍響,她看到余哲森倒地之後驚得臉色蒼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蘇薔,把錢之漠先帶到樓裡面去。”余哲森對她指揮命令道。
“你……你還活著嗎?”蘇薔看他中槍倒地之後一動不動,還以為他死了。
“快一點照我說的做。”余哲森催促道,“我會幫你們吸引槍手的注意力。”
“我……我害怕。”蘇薔雙腿打顫。
余哲森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可惜有面甲的遮攔,蘇薔並看不到。
“錢之漠!你還能動彈嗎?”余哲森對跪在地上蜷縮身子的錢之漠喊道。
錢之漠渾身發抖,緊抱雙臂的樣子仿佛像是在冰天雪地裡受冷挨凍的落難者。
看來那管白色抑製劑的藥效很大啊……見到這一幕的余哲森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你……你別管我……帶……帶蘇……蘇薔先走……”錢之漠發出顫聲。
他的意識似乎比之前更加清醒了。
但清醒過來也還是個舔狗,余哲森無奈地歎了口氣。
砰!
第二聲槍擊聲在三人耳中炸開。
不過這一次對方狙擊的目標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天台東側的樓梯間水泥房出口崩飛了大片水泥碎塊。
砰!
第三槍。
東側水泥房的鐵門被一槍卸脫,飛出好幾米遠。
余哲森看到了東側水泥房出口內閃動的兩名黑甲人影。
金見深和酒保那兩個不靠譜的家夥終於趕到了。
不過很顯然商務大廈上的狙擊手已然洞悉了他們的位置,連續兩槍將他們壓製在水泥房內。
“是使用NU2動能系統的反器材狙擊槍,我們的裝甲大概只有正面的胸甲可以勉強抵擋一發的威力。”金見深蹲在地上,對一旁的酒保說道。
“這妥妥的是防衛軍的武器,我就知道管理局內部爛透了,到處都有內鬼,這種軍用武器都能流出去!”酒保憤然罵道。
“你們刑天重工不也能生產嗎?”金見深揶揄道。
“Boss說了,君子懷劍不用和無劍是兩碼事。 ”
金見深沒有和他進行道德素質辯論的閑心,他一直在觀察外面的情況。
“余哲森竟然獨自一人成功了,錢之漠的異能暴走暫時被抑製住了。”他的語氣裡流露出對余哲森的驚歎和佩服。
“他還活著嗎?”酒保看外頭余哲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和蘇薔一樣以為他掛了。
“那小子命大著呢,死不了。”金見深對此深信不疑。
“那金少爺,你說現在怎麽辦?”酒保問道。
“這槍威力大,必然要犧牲自動機構。從剛才那兩槍來看,射擊間隔大概有3.5秒。”
酒保當即自告奮勇:“那我先出去吸引他開槍,金少爺你看著辦?”
“慢著,就算你吸引了第一槍,我們不知道對面的準確位置,也沒有有效的還擊手段。”金見深製止了他的莽撞行動。
“那怎麽辦?外頭那三個現在就是活靶子,尤其是那個小護士和那個裸男,被這種口徑的子彈擊中估計會變成碎塊吧?”
“冷靜一點,想想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金見深說,“狙擊手如果要殺光所有人,早就可以做到了。但他隻狙擊了余哲森以及壓製了我們,為什麽?”
“為什麽?”酒保不想動腦子。
金見深耐著性子解釋道:“只能猜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一樣的。”
酒保恍然大悟:“他們也是相中了錢之漠的能力,要把他帶走?”
“不可能只有狙擊手,一定會有人接近天台與錢之漠接觸。”金見深判斷道,“我們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