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沉重，於清雪承認自己過去的錯誤和愚蠢的樣子雖然比較反差萌，但余哲森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他們所要面對的疑團一個接一個，魘的身份還沒搞清楚，又多出來一個想要操控於清雪的陌生槍手。

　不過至少現在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魘暫時不是站在和他們為敵的立場上的。

　在共同幫助於清雪脫離夢境這件事上，雖然彼此之間嘴上說著信任不足，但行動時的默契卻很高。

　夢境中余哲森甚至時常會有一種錯覺， 仿佛他不是在和一個潛在的異能犯罪者合作，而是與一名安全局的老搭檔共同出任務。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提醒自己不該抱著這種念頭去和魘接觸。

　把敵友關系看得太過簡單難免會落入利用的陷阱。

　“你和魘把該談的事情談了嗎?”於清雪調整好心態之後問道。

　她知道余哲森這一次進入夢境和魘接觸本來是為了商量今日發生在天衡百貨商廈的事，結果卻因為自己這邊出了岔子而搞出那麽多麻煩事來，她心裡是有些愧疚的。

　“已經談過了。”

　在召來巨型機甲形態的思維守衛一拳碾壓那個陌生入侵者之後，他留在地下防空洞仰望破口並不完全是為了瞻仰雄偉的機甲， 也是留下時間和魘談正事。

　余哲森說到一半，猝然露出心累的表情來。

　於清雪的擔心顯露在臉上，卻聽他解釋道:“我沒事……只是做夢做得很累而已。”

　夢境中的經歷會累加在精神上成為一種隱形的負擔，看似睡了一覺其實並沒有緩解多少疲勞。

　“我明白，我也一樣。”於清雪說，“你要是累的話就去休息吧。”

　“不，我想聽聽你的建議，所以還是說完吧。”

　他將自己和魘所談及的內容全部告訴了於清雪。

　這一次策劃對七島市進行襲擊的開拓先遣團成員一共有11人，在天衡百貨商廈行動的一共五個，

包括那名獸化能力的異能者。

　“三死一被俘，獸化異能者逃脫躲藏起來，那就是還有六個人沒有暴露。”於清雪說。

　“魘答應會幫忙尋找剩下那六個人的身份，她說她會采用新的坐標定位法，只要逃脫的那個獸化異能者和同黨接觸，她就有辦法進入那些人的夢境。”

　“你現在完全相信她嗎?”

　“信九成，至少在對付這些人的目的上我們是高度一致的。”余哲森說。

　於清雪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看起來她對魘還有所顧慮。

　她隨後對余哲森說道:“你和魘合作的事情我可以保密，不過你要小心……”

　“我當然會小心。”

　於清雪皺了皺眉，對余哲森打斷自己有點不快，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我指的是讓你小心海瑟薇或者鍾雨谷，你瞞著他們擅自行動， 被抓到尾巴了吃不了兜著走。”

　“克萊爾還好，鍾雨谷確實得防一手。”余哲森思量道。

　刑事偵查部今天在天衡百貨商廈吃了個大虧，最後那些特戰隊員們多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余哲森心想鍾雨谷此時一定知道有第三方介入。

　刑事偵查部和防衛軍的死傷那麽重，終歸是需要有人出來負責的，他確實得小心被鍾雨谷拿去當替罪羊。

　“對了，關於那個想要控制你的人，魘給了一個思路。”

　“是什麽?”於清雪一下子坐正了身體，對這個涉及她自身的問題自是格外關心。

　余哲森回想著魘最後對自己說的話，緩緩轉述道:“她說對方未必是靠自己的異能進入夢境的，就像她可以帶我們進入夢境一樣，那個人也有可能是被別人帶進來的。”

　“可是為什麽會有人知道夢境的暗語呢?那句詩……”

　“我不知道，但她這麽說，應該有其中的道理。”

　於清雪臉色凝重:“我猜她沒有和你完全坦白，興許有別的進入夢境的手段——不依靠異能的手段。”

　不靠異能，那就是靠技術了，余哲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電影中的情節。

　“胡亂猜那個人的身份猶如大海撈針，不如從他的動機反推一下。”他對於清雪說。

　“他的動機你知道嗎?”

　“誘導你的裡人格抹殺表人格，剝奪你讀取思維的能力，恢復你操控思想的能力。當然這些都是表象， 關鍵在於他成功之後要做什麽。”

　“我的社會人際關系很簡單，沒有什麽朋友，和同事相處得像路人，普通家庭出身。”她苦笑著細數自己的背景，“控制了我再通過我去控制別人，他圖什麽呢?”

　“這個問題我一開始是往自己身上想的。”

　余哲森給她講起自己的思路:“通過你作為跳板，實際上是要對付我或者安何、乃至於安志天。但仔細想想在夢境裡和他對峙的情景，他似乎對我一無所知。”

　“如果一個人要對安局長不利，應該會把他調查清楚，當然不會漏過你和安何。從你描述的他對你的反應來看，他的目標不是安局長和你們。”

　“對，所以歸根結底他的目標還是你。”

　“是對我有什麽私人仇怨嗎?”她的眼中流露出沮喪，“我過去一定有意無意傷害過很多人，也許對他們的人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壞影響、扭曲。”

　“不，復仇的話沒必要那麽麻煩。”余哲森不同意她的猜測，“而且他想抹掉的是‘成長之後的你’，想留下的是更接近於當年的你的裡人格。”

　於清雪莞爾一笑:“成長?好吧，我喜歡你這個說法。”

　“當然是成長，雖然看起來你主動封印掉了控心術，並且長期自閉搞出一個極端的人格，但你的出發點難道不是讓自己更融入這個社會嗎?”

　“我沒有想過融入不融入的問題，只是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明顯的異類。”她自嘲地說道。

　“扯遠了於老師，你的心路歷程可以以後再講。”

　余哲森開過玩笑後又斂容正色提醒:“你對自己的分析大部分準確，但漏了一條——你的社會關系背景並不是你自己想的那樣平平無奇。”

　“什麽?”

　“喬議員，你有機會接觸喬議員。”余哲森認真地說道，“喬弗裡·納德爾身份尊貴，身邊有精銳的安保人員，你可能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接觸他的心靈感應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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