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家……啊,怎麽是你?”
半躺在沙發上的七海沙紀聽聞開門的動靜抬起頭來,看到進門的是余哲森之後略微有些失望。
“我回來了。”五月雨櫻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您吩咐的東西都買到了。”
“你們一起去的?”
“只是在小區門口碰巧遇上了而已。”余哲森把涼席靠在鞋櫃上,“這個你們自己看著鋪吧。”
七海沙紀盤膝坐了起來,向他打聽道:“你去那個新聞大樓了嗎?”
余哲森點了點頭。
七海沙紀驚訝地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向他求證道:“所以……那個人真的從樓頂跳下去了?”
“她一心求死, 我沒能把她拉上來。”
余哲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多談這個話題,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關上房門,他找出了數據卡轉接器,把D留下來的義體芯片連接到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
數據讀取的速度有點慢,系統顯示還需要7分鍾……
余哲森有點繃不住了,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在吳小洺家裡用她那台超級本時幾乎是秒讀的數據。
聽著筆記本風扇運轉的噪音, 他喃喃自語道:“看來你快到退休的年齡了啊……”
時心在他腦海中說道:“要不要去做個電子腦的改造?與時俱進一點。”
“不是有你嗎?”余哲森知道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了。
他相信時心的能力絕對不比人造電子腦差,可能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沒法直接把數據芯片連接到自己的腦海中。
時心直接讀取到了他的念頭,發出了一陣欲言又止般的沉吟。
“說實話我覺得有點不太公平。”余哲森在聽到她的沉吟聲後說道,“你可以像讀心術一樣直接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卻不能同樣直接知道你在想什麽。”
時心笑了笑,
而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是可以的,但是我判斷那樣做對你可能會有傷害。我的思維很複雜龐大,你的身體會接受不了。”
“那有什麽辦法讓我變得可以接受嗎?”
“隨著你對腦部潛能的開發度上升,或許慢慢會達到最低標準。”時心回答道,“記得之前跟你提過的‘擴容’嗎?擴容不僅僅意味著我能幫你調度更多種類的異能,也能讓你更好地共享我的信息。”
“這是一種進化?”
“我想是的,這是一種進化。”時心對他的猜測表達了肯定。
筆記本上顯示數據讀取進度已經過半,余哲森在等待的過程中繼續與時心交流著。
他在自己腦海中問道:“那一次在醫院對付錢之漠的時候,你說你的記憶蘇醒了一部分,那現在呢?這段時間我們相處下來,你有想起更多的東西嗎?”
“你想問的是我的起源吧?”時心瞬間理解了他的意圖。
余哲森沒有否認, 他確實想要弄清楚時心的起源和本質。
雖然這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但畢竟與他自己息息相關,不想弄清楚是不可能的。
符兆海臨別前的那番話以及他留下的那份絕密文件,仍然時不時會牽動他的心。
但無論如何余哲森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最終真相會以何種形式揭示,他都會一如既往地接受時心與自己的共存,一如既往地相信她。
“和醫院那時候相比,我蘇醒的記憶增加了,但仍然沒有涉及到起源的部分。”時心給出了暫時的答案,“關於起源的記憶,像是被一道道厚實的門封鎖著,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主動去探尋。”
余哲森聽到這裡本來已經沒打算再問,但卻聽到她自己說道:“這種封鎖、屏障的感覺,和思維防護很像,這很奇怪……我並沒有實體,明明只能依托於你而存在,為什麽我會有屬於自己的思維防護層呢?而且我並沒有越過這道防護層的權限。”
時心的聲音有著一絲迷茫的意味,和她過往的自信從容不同,這很少見。
余哲森呆呆地望著屏幕,他在思索時心的這番話,如果時心的感覺是對的,確實有一層思維防護力量在封鎖她的記憶, 導致她無法觸及起源的記憶,那這防護是誰設下的?
符兆海留下的那份絕密文件中提到的計劃讓他產生了聯想——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的身體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了某種改造?又或者關於改造那一部分的記憶被人為抹去了……
但這樣的改造不可能是在短時間內完成的。
他仔細回想自己迄今為止22年的人生,時間線似乎很清晰明朗,從被安志天收養開始到現在,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階段。
那麽被安志天收養之前呢?
4歲之前的事情他幾乎已經無法回想起來了,父母的容貌也很模糊,每次回想起他們的時候最先出現在余哲森腦海中的是父母留下來的合影相片。
如果沒有教長“雷”·鹿泓·方宏琛的話語作為佐證,余哲森覺得自己現在多半會懷疑“余涯書”和“陳淮夏”這兩個人是不是虛構出來的,會懷疑自己遭到記憶修改或者操控。
但鹿泓已經向他證實了他的父母余涯書和陳淮夏確有其人,這個懷疑論也可以直接推翻了。
余哲森回過神來,電腦屏幕上顯示數據已經讀取完畢。
他正打算點擊查看,忽然看到一個彈窗跳了出來。
“數據儲存異常,使用前需要執行恢復。”
余哲森猶豫著點下了恢復。
一段緩慢的讀條之後,他再度嘗試打開義體芯片的數據文件夾,卻發現文件夾內的數據已經清空了。
余哲森不信邪地反覆插拔數據接口讀取確認,結果沒有任何變化——D留給他的義體芯片內已經沒有任何數據留存,變成了一張全空的芯片。
他神色凝重地撥通了吳小洺的電話。
“喂……唔……余哲森嗎?”吳小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慵懶,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你對芯片做了什麽?”
余哲森興師問罪的態度讓吳小洺迅速清醒了過來,她開始恢復正常的語氣說話:“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複製了一份數據,怎麽了?”
“我剛剛把芯片連上電腦,顯示數據儲存異常,點恢復之後就全部清空了。”余哲森懷疑地問道:“這真的不是你的手筆嗎?”
電話那頭吳小洺發出了委屈的聲音:“這是什麽情況?我真的不知道啊……你等等,我去看看我留下的那份數據。”
余哲森緊張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吳小洺在電話裡松了一口氣:“還好,我這邊留下的數據一切正常。”
聽到她的報告之後,余哲森也產生了慶幸的感覺,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在意這個,可能是因為這是那個名為魏蘭雪的可憐女孩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不會是你自己的電腦有問題吧?”吳小洺質疑道,“你平時會上什麽亂七八糟的網站嗎?”
“……”
“呀,你不會是害羞了吧?那也沒什麽,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理解……”
“閉嘴,保存好你的那份數據,改天我來取。”
吳小洺沒有和他討價還價,一口答應了下來,主動向他詢問時間。
余哲森算了算自己在外勤部的排班,和她約在了下個休息日。
掛掉電話之後,余哲森坐在電腦前望著那枚數據清空的芯片,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意難平。
這時他聽到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房門。
“什麽事?”
他以為是七海沙紀或者五月雨櫻,這兩個新房客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余哲森,我可以進來嗎?”
出乎他的意料,門外說話的人是於清雪。
門把手被轉動了,余哲森沒有鎖門,所以於清雪很輕松地打開了門。
她進房間之後又把門關上,將彼此二人與客廳的七海沙紀和五月雨櫻隔了開來。
余哲森看出於清雪似乎準備和自己談話的樣子。
於是他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把座椅給她讓出來,自己坐到了床邊。
“你不帶你那個平板電腦過來嗎?那我給你找找紙和筆?”余哲森征詢她的意見。
於清雪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擺在電腦旁邊的芯片,反問道:“我要紙和筆幹嘛?”
“咦?不需要做記錄嗎?”
“我不是來調查你的……”於清雪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來意,“順便可以告訴你,給上頭交的報告我現在都是自己看著寫的。”
看著寫……就是瞎編的意思吧?
余哲森對她報以感激的目光,但又有些疑惑她此番不是要為調查報告搜集素材,那如此正式地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交換一下情報。”於清雪認真地望著他,“在小區門口顧忌程赫陽在,你沒說實話吧?你今天外出是為了……”
“我去七島觀察新聞社大樓了,和袁胤川一起處理了緊急事件。”
“所以D墜樓的時候你也在現場。”
“她掙斷了義體的手臂,我看著她掉下去的。”
於清雪愣了一下,開始說自己今天的行程和經歷,將金見深的計劃向余哲森和盤托出。
“關於這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她誠懇地說道,“或者說……我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正確的。”
坐在床邊的余哲森一臉驚了個大呆的表情,金見深匪夷所思的計劃他已經從吳小洺那裡知道了,現在的驚訝一半是演出來的,一半是因為對於清雪同意協助金見深的理由感到好奇。
不過在稍微梳理了一下他們各自的動機也意圖之後, 他也差不多理解了。
金見深那一邊拋開現實的利益不談,余哲森認為他之所以會采取這個行動,多少還是帶了一些個人感情色彩。
幫助喬納德扳倒艾倫,可以看做是他自己將來扳倒金國正的一次預演。
當然,以金見深的手段和謹慎,這一次多半是不會出現在前台的。
至於於清雪的理由,余哲森猜測她可能是不希望失去這次職業上升的機會。
“我覺得你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啊,金見深那麽胸有成竹,讓他去試試看又何妨。”余哲森安慰道。
於清雪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是程赫陽的到來,讓我有些不安。”她終於向余哲森吐露了心聲,“今天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說他是受艾倫方面的委托臨時趕來七島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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