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女神……”
特西亞不由驚呼出聲,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她雖然明白塞西爾很有實力,但也不會幻想她會突然給予自己這種,以她的身份根本觸碰不到的珍貴藥水。
“謝謝殿下。”
但特西亞還是毫不猶豫的接下了,她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因為她明白,自己猶豫的每一秒,都是對她母親的不尊重。
她的生命和自己的尊嚴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不用謝我,總的來講,是你證明了你被投資的價值。”
塞西爾並沒有大打感情牌,也沒有說這些都是她應該得到的,而是以施法者的角度,著重強調特西亞的價值。
果然這一論調,讓原本還想感謝的特西亞愣住了,似乎怎麽都想不通眼前這個高高在上,尊貴無比,比貴族還要貴族的少女法師還需要她的什麽幫助,畢竟她剛剛也說了,她無法帶人離開灰霧,就算要走也是她一人能走,沒有丁點的利用價值。
塞西爾,伍迪等人在知曉後依舊能這樣對她,她都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然,在發覺自己還有投資價值時,雖然知曉這可能是塞西爾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但特西亞還是避不開免的感動。
她恭恭敬敬地向馬車內的兩人鞠躬,就連花貓也不例外,語氣顫抖的說道。
“但依舊謝謝你們,伍迪閣下,花貓先生,還有塞西爾殿下,您所說的話,我都會時刻銘記於心的,如果母親真的被救好了,到時候盡管吩咐我就是。”
雖然特西亞說話時戰戰兢兢,都有些站立不穩,但可以明顯察覺到她語氣當中的真誠,在場之人沒有誰會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也不是什麽特別難的事情,反正先去救救你的母親吧!我們現在回城,你應該認識路吧!小特西亞。”
塞西爾聽到特西亞的真情回復,自然也是頗為欣賞,語氣緩和了不少,雖然依舊舉止高貴,但也並不妨礙她像一名姐姐一樣,安慰這個柔弱的妹妹。
“嗯,我又怎麽會忘記呢,我的家鄉……”
縱然馬車在荒野當中行進,四周還是荒蕪淒涼的亂石灘,但依舊不妨礙特西亞的目光穿過緩坡,邁過溝壑,飛向那黃金河谷那佇立在金銀河邊的尋常小鎮之中,那裡有她的母親……
“那走吧。”
確認了方位,塞西爾便不再猶豫,直接讓馬車按照特西亞指明的方向前進,同時她當然沒有忘記通知商團的護衛,讓他們快馬加鞭,朝著她前進的位置同時靠過去,作為施法者,她一直都很謙遜與謹慎,就算她的實力在這個常居人口可能都沒超過2w的小城已經達到了頂尖,但依舊不妨礙她打算讓護衛環繞她,來保證她的安全。
伍迪的臉色依舊沉默,或者說自從他和塞西爾從房間出來後,他一直都在神遊天外,除了保證必備對外界的一絲聯系外,他基本都專注於自己的世界當中。
因為剛才從特西亞身上搜集到的信息來看,他原本的猜想完全被顛覆了。
原本他猜測的是特西亞身後站著的人有可能是羽蛇神的意志相關的人物,他記得上一世還是有不少河谷森林內的土著為其服務的,但現在看來,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這個幕後之人和羽蛇神的意志毫無關系,更大概率是河谷城內的家夥。
至於是誰,倒也好猜,雖然沒有真憑實據,塞西爾也是將信將疑,但伍迪無比自信。
因為……他很快就會漏出馬腳。
很快,甚至比伍迪預想的時間還要快上一半,塞西爾的豪華旅行馬車剛剛行駛到亂石灘盡頭,顛簸的感覺剛剛消失,坐在車轅上的伍迪就看到沿著金銀河一路向下的蜿蜒道路,那地平線的另一端,除了濺起的煙塵外,便傳來了如同疾風驟雨般的馬蹄之聲。
這顯然是一大堆騎兵,三十,哦不,至少五十人以上。
有人急了!
看到這一幕,伍迪心中已然了然,當然,馬蹄聲也驚動了裡面的塞西爾等人。
不過只有特西亞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不安,但此時並不妨礙她表示了堅決的立場。
“離開馬車,往水邊跑,它們找不到我們的!”
少女並沒有屈服亦或者大義凜然的說,自己來毅力承擔,而是果決地將自己的經驗如實告訴眾人。
這都是她能逃出灰霧的關鍵所在,伍迪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真的與水有關,還是忍不住垂眸沉思。
現在九成八的概率了……
這邊特西亞還在繪聲繪色的說著自己當初逃亡的經歷,以及躲入水邊,那群衛兵的茫然失措,明明就隻隔著幾根蘆葦草,幾十個人就是壓根找不到她。
對於這個方面,特西亞有著相當高的發言權。
如果不是金銀河的源頭與戈貢山脈腳下的精靈市場相距甚遠,甚至於有瀑布隔斷,無法前進,特西亞早就順著金銀河,悄然離開了。
“靠近水?靠近水他們就找不到我們?”
塞西爾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的,雖然不能告訴你們是怎麽知道的,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的,之前在那個臨時營地,我也是躲在水邊,他們就找不到我的。”
特西亞說的是信誓旦旦,神色不似作偽,多妮也跑出來作證。
“沒錯,那個時候小特西亞就在蘆葦叢,那群人類衛兵根本就不去找她。”
“不過特西亞,你不要擔心,這裡有塞西爾,沒有問題的,而且我也會保護你的!”
花貓雖然說這話有些滑稽,但是特西亞依舊真誠的道謝。
“那就謝謝你了,花貓先生。”
“嘿嘿。”
被叫錯性別的多妮也不惱,反而是格外興奮的用毛茸茸的頭部蹭了上去,以示自己的喜愛,同時嘴裡也不停的說道。
“沒關系,待會我們坐在車上看就好了,塞西爾很厲害的,雖然我……唔……”
“雖然什麽?”特西亞好奇追問道。
“雖然我是她的魔寵,但是並不妨礙我這發自肺腑的認可,塞西爾真的很強大,外面的人不是她的對手。”
原本還想透露一下自己也不差的多妮,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說到底,她現在不能動手,說再多又有什麽意義呢?
想著,多妮不由垂下了腦袋,情緒也低落了下去,但很快耷拉的毛頓時被一隻手撫平,而手的主人則傳來了一陣宛如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你真可愛,花貓先生。”
被多妮笑話逗到了的特西亞,樂不可支,剛才的疑慮和擔憂,早已被拋諸於九霄雲外,開始了屬於她的擼貓大業。
而塞西爾和伍迪,都沒有作聲,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觀看著她們的打鬧,沒有加入,也沒有阻止,而是靜靜的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在面對奔襲而來的河谷城衛兵。
伍迪選擇將馬車停於路邊,而塞西爾則掏出了先前在綠溪鎮就格外耀眼的法杖,開始準備施法。
作為高階法師的她,從未想要要逃離。
這裡待會真正要逃離的,應該是他們。
塞西爾海藍色的眸子望向了遠方的煙塵,手指微動,手中法杖的頂端寶石便迅速亮起,一道肉眼無法看見的漣漪,頓時以法杖尖端的寶石為圓心,瞬間向四周擴散而去。
……
“法夫大人,就在前面!”
斥候遠遠的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豪華馬車,折返的他,頂著風聲吼了出來,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地平線那頭不起眼的黑點。
法夫,這個伍迪有過一面之緣的高大騎士也微微皺眉道。
“他們沒有逃跑?”
“是的!大人,他們就停在那裡,只有一個男性還在外面行動,嗯,那個男性,似乎有些眼熟,就是昨天和我們起衝突的那個男人,還重傷了魯斯長官。”
斥候斟酌地將自己的信息告訴給法夫,就在前不久,他們這支還在追捕搜索那名膽敢違背黃金河谷律法的逃亡者,立刻便收到了來自其他小隊的訊息,他們找到了逃亡者,只是無法攻破她的防禦,需要請求協助,這讓原本憋了一肚子氣的法夫當即毫不猶豫便帶著手下趕往那裡,然而還沒走幾步路,就遇到了傳遞這個消息的衛兵小隊,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那名逃亡者已經被人救下,而且還是開著傳送門來救的。
這讓法夫自然怒不可遏,尤其是在他已經回過一趟河谷城,將臨時營地的顧慮告訴給自己上司,也就是河谷城領主科恩子爵,從他那得到肯定答覆後,以及相應針對施法者的手段,法夫感覺自己在整個黃金河谷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因此在聽到有施法者膽敢阻撓他們抓捕逃亡者後,便又加快了速度,並且一連派出了七八名斥候向外查探馬車的方向,當然,法夫也沒忘記用信鴿通知其他出來的兩支衛隊。
要知道科恩子爵手底下有四名強大的騎士。
而這次除了綠騎士詹姆駐守河谷城外,其他的三名,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恢復過來後的銀騎士魯斯以及黑騎士特爾曼,他們都是擁有著不俗戰力的援兵。
而且他們這一次,出來也帶上了科恩子爵賦予他們的珍貴寶物,目的便是怕再遇到先前臨時營地那種情況,針對施法者畏畏縮縮,擔驚受怕。
聽到斥候的回答,這讓法夫驟然愕然轉為欣喜。
“果然就是那群家夥,把那個逃亡者藏起來了,我說怎麽找不到她!”
說這話時,法夫的嘴裡傳來了咬牙聲。
“不過這一次,我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他們了!”
在有了科恩子爵的放權,以及腰間牛皮包裡放著的剛剛到手沒多久的卷軸,法夫感覺身體上充滿了力量,他大聲叫喝道。
“士兵們!先散開,然後保持陣型!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手!”
他雖然有了針對施法者的手段,但是並不妨礙他此時的戰術做到極致。
這讓其他跟隨的衛兵看的是無比尊重,看向法夫的神色都帶著崇拜。
這大抵便是心理上蔑視對手,而行動上卻重視對手吧!
真不愧是河谷城的爵士大人!
且不提衛兵們的各種敬仰,法夫的命令一刻不停。
“來兩個人,去詢問魯斯和特爾曼還有多久才能趕到,記得告訴魯斯,這裡有個老朋友在等著他,讓他快點過來!”
“是!”
看著斥候的分頭遠去,法夫不由摸了摸自己下頜的短須,眺望著那個依舊一動不動的黑點,內心想著。
“現在差的就是時間了……”
……
“他們圍上來,並沒有攻擊!”
伍迪看著遠處圍而不攻的衛隊,對著身後的塞西爾笑著道。
“看來他們在等人。”
閉目施法,給伍迪上了一道“貓之優雅”的塞西爾眼皮抬也不抬的說道。
“那就等,最好把河谷城的所有人都叫來。”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屑,說著,抬手間又是一道法術加持在伍迪身上。
——“防護能量護盾”
感受著一道道五顏六色法術加持在自己身上的伍迪,也忍不住笑了。
“確實。”
他並沒有覺得這有那點不對,因為塞西爾已經足夠尊重對手了。
他不由望了望頭頂那不知何時群星消失的天空,此時烏雲堆砌,凝結成團,如果沒有黑暗視覺的話,是很難發覺頭頂的異樣的,畢竟黑夜當中,很少有人會在意頭頂的星星什麽時候消失,也不會在意又是什麽時候,荒野當中的風來的更為寒冷,酷冽。
作為上一世在北地待過,也與施法者相處過的伍迪自然知道,這便是千塔會施法者進階高級法術中,達到八環層次,能夠堪比小型天災的高等法術。
——“雷雲風暴。”
比起德魯尹的召雷術范圍更大,雷電數量更多,而且持續的雷霆聲還會給范圍內的敵對生物,施加除卻雷電傷害以外的音波攻擊,除了這些,每當雷霆落下,還會形成一個個小型風壓場,形成足以吹起馬匹的龍卷風。
如果沒有提前準備,基本上最後的定局要麽是被雷劈死,要麽便是被吹倒高空上,然後被基本上這類法術,當他們踏入時,結局就已注定。
於是,當大約十分鍾後,看著四面八方,相隔甚開的衛隊。
伍迪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而此時,法夫以及其他兩名同為騎士的戰友,魯斯以及法爾曼兩人,他們三人則是騎馬站在一處山坡上,看著被包圍,聚集而上,無動於衷的豪華馬車。
年齡稍小,且和伍迪有仇,現如今臉色更為蒼白,身形卻比先前要壯碩不少的魯斯開口說道。
“他們不會是想要投降吧!”
“……。”
法夫瞥了一眼他的這個白癡隊友,沒有答話,但他也有些奇怪,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包括那名身穿黑色皮甲的男人,甚至都沒有挪動一下,就盤腿坐在車轅上,宛如靜謐修行的苦修士。
“可能是在等我們靠近,有陷阱也說不定。”
法爾曼提出了一個可行性的建議,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什麽,只知道是來自於北地的施法者。
“沒事,這次人員的損失,只要能把那個逃亡者帶回去,主人會很高興的。”
法夫並不在意部下的傷亡,但還是對正在靠近的衛隊下達了命令。
“讓正面部隊開始進攻吧,其他幾個方向的先緩一緩。”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盔甲上,突然傳來了叮冬的聲音。
他下意識用鐵手套往頭盔上一抹,發現一抹濕潤的滑痕。
這是……
雨水?
法夫仰頭望去,發現不知何時,夜空的星辰消失不見,轉而變為了濃鬱的烏雲,而烏雲的范圍,一直囊括到了肉眼可見的天際。
變天了!?
得速戰速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