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另一邊,西岐。
西伯侯姬昌乃是天下聞名的善行、美德之人。
這一日,姬昌接到了商王旨意,奉詔趕往朝歌。
西岐城外,百官不舍,萬民相送。
“大家都回去吧,別誤了農事。”姬昌站在車駕上,向眾人行禮。
百官和百姓這才散去。
姬昌回到車駕內,臉上有幾分愁容,又有幾分笑意。
愁的是,他臨行前,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母親太薑佔演先天數,都算出他有七年災難,所以此行必是凶險萬分。
笑的是,之前與朝歌來的官吏言談時,他得知如今朝歌時局已亂,前兩年入朝堂的妖女,又進獻合計一百零八條國策的乾坤策。
確實是良策,但治國理政豈能這般急躁?
大商已立近六百年,有多少根深蒂固的貴族家系?
觸動了他們的利益,能有什麽好下場?
姬伯昌滿腹心思,車駕一路向朝歌行去。
過了岐山,夜住曉行,也不知過了幾日,就到了燕山地界。
“天色將變,恐有雷雨落下。”姬昌看著大晴天,連忙讓侍從們尋避雨的地方。
轟哢!
不多時,便有大雨傾盆,霹靂交加,震的山搖地動。
“此番天象,必有將星問世,左右且與我尋來。”姬昌又吩咐侍從。
侍從們不敢違命,一番搜尋,在一座古墓旁尋到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
抱過來之後,姬昌見之大喜,只見這孩子面如桃蕊,眼有光華,一看就是不凡。
“我該有百子,如今只有九十九子,此乃天賜我姬昌第一百子。”姬昌大笑。
隨後,他又指使車駕繼續往前,要在前面找個村子將孩子暫養,等七年後歸來,再一同帶回西岐。
不過車駕還未行二裡,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古樸道人,從虛空中一步步走下,驚住了那些侍從,車駕也停了下來。
“君侯,貧道稽首了。”道人笑道。
姬昌看見後,慌忙下車行禮:“見過道長,不知道長是何方仙士?為何到此?”
“貧道乃是大荒山無稽崖陰陽道人。”道人揮了一下拂塵,“方才忽聞雷雨落下,是有將星問世,這才不遠萬裡前來尋他。”
姬昌聞言,連忙將車駕中的孩子抱出來。
“嗯,不錯不錯,果然將星也。”陰陽道人接手,連連點頭,又對姬昌道:“君侯,貧道就將他帶回大荒山收做徒弟,待君侯歸來之日,再讓他與你重聚,如何?”
“自無不可。”姬昌滿面笑容,有如此高人為他教養這第一百子,當然是好事。
大荒山無稽崖,一聽就是得道高人的居所,定是一處仙家聖地。
“只是日後相會,以何名為證?”他又問。
“既是雷雨現身,就叫他雷震子吧。”陰陽道人笑道。
“善!”姬昌臉上笑容更多了。
“相逢即是有緣。”陰陽道人又道,“此時雷雨才停,路途難行,貧道且助你越過此山。”
說完,他就拂塵一揮,一隊車駕憑空消失不見,頃刻間便跨山越河。
待空間變換平息時,姬昌看著面前的滾滾黃河,頓時大驚失色。
他這一路還要過五關、過澠池縣,才能來到黃河,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日。
沒想到這才眨眼間,他們就跨過了遙遠路途。
“真乃高人也!”姬昌羨慕萬分,讚歎一聲之後,又回到車駕,繼續向前。
與此同時,福德真仙雲中子從終南山玉柱洞出來,正駕雲趕往燕山地界。
還沒多久,他忽然停在半空,清秀的面孔上,滿是疑惑:“嗯?沒了?”
方才他心血來潮,感應到一番師徒緣法,就循著過來了。
看到燕山方向有雷雨落下,就知道是有將星問世,心想定是一位好徒弟。
可沒想到,這份感應突然就沒了。
帶著疑惑,再向前行,來到燕山地界,卻沒有任何發現,只看到山下的官路上有一些車轍。
“怪哉,怪哉,貧道今日該有一個徒弟的?”雲中子連連搖頭,又返回終南山。
他生性隨和,有也罷,沒也罷,都無甚掛懷。
而在燕山上空,陰陽道人孫悟空一直隱在虛無中,並未離開。
“嘿嘿,雲中子,這徒弟在你手裡會變成一個醜八怪,還是讓老孫教他吧,瞧這小模樣,以後定比姬昌其他的九十九子俊俏。”
孫悟空笑著逗了逗懷裡的孩子。
在三界時代,身為天庭四禦勾陳大帝的雷震子,雖然多次與南極仙翁、紫微大帝伯邑考商討事情,但並沒有真正站在他們的陣營當中。
而且最後反天之戰時,雷震子也是和雲中子一樣,站在了反天陣營中。
所以現在,他當然不會像對待那些闡教門人一樣,對雷震子有什麽惡念。
此時收了徒弟,正好能在日後的大周留一個後手。
隨後,陰陽道人孫悟空又來到了所謂的大荒山無稽崖。
其實就是離陳塘關不遠的一座山嶽,他在這裡建了一個初見雛形的心力世界。
在三界時代,他師尊通天教主用混元大羅境界的心力,化成的方寸山,就是不被天道所察。
而他現在雖然是準聖巔峰的心力修為,但此時的道祖也未完全身合天道,並非三界時代的天不是天,自然是不能查探到這裡的情況。
“師父,你回來了!”小哪吒正在無稽崖上讀書寫字,見到陰陽道人,就興奮的跳了起來,引得一陣狂風亂舞。
旁邊的敖丙頓時歎氣扶額,剛寫好的一封字帖,全亂了。
“我與你們帶回來一個小師弟。”孫悟空笑道。
“咦,這麽小的娃娃。”哪吒湊上前。
“師父,他叫什麽名?”敖丙也在旁邊好奇的看著。
“雷震子。”孫悟空道。
至此,這邊就有了三個徒弟。
哪吒和敖丙自然是前些日子收下的,當時李靖夫婦正要給哪吒尋師父,他就登門了。
……
四大諸侯中,西伯侯姬昌第一個到了朝歌,在金庭館驛住下後,便得到了不少朝中大臣的拜訪,如比乾、楊任等。
與這些大臣的言談中,他對朝歌的局勢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獨坐閣中,看著繁華的朝歌,姬昌卻是笑著輕歎:“君主失德,百官離心,國之將亂啊。”
同時,他也明白了紂王召他們四大諸侯的目的。
一是施行乾坤策,二是試探他們的忠奸。
“如此良策,怎能拒絕?”姬昌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然後又搖搖頭,“但並非現在。”
可以想象,如果共計一百零八條新國策的乾坤策,在整個大商真正推及開來,那商王對天下的掌控,恐怕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民怨如火,要好好計較一番了。”
沒過多久,東伯侯薑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也先後來到了朝歌。
金庭館驛中,四大伯侯齊聚一堂,飲酒閑談。
“三位,大王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姬昌明知故問道,“如今朝歌有老丞相商容、亞相比乾、武成王黃飛虎,皆是國之棟梁,有什麽大事,非要宣召我等?”
“薑賢伯,你家女兒貴為皇后,可曾聽聞什麽?”南伯侯鄂崇禹問。
“我哪裡知道。”東伯侯薑桓楚搖頭,“如今大王只聽政事堂之言,已經許久沒有見我那女兒了。”
“我來得早些,聽聞執掌政事堂的胡氏三姐妹俱是絕色。”姬昌意有所指。
“唉。”薑桓楚輕歎一聲,“我現在就擔心,大王被她們迷了心智,弄什麽乾坤策,恐怕是要壞我成湯江山。”
“大王這次,想必是要我們也施行乾坤策。”姬昌又道。
“有什麽害處嗎?”北伯侯崇侯虎問。
“你瞧瞧這朝歌,百官生憤、民怨四起。”薑桓楚有些不忿,“到了我們那裡,怕也是如此,
而我們四大諸侯拱衛大商四方,若是我們亂了,夷戎犯境,大商江山必亂啊。”
“就怕大王明日召見時,會強令我等施行乾坤策。”姬昌滿臉愁容的接話道。
此言一出,其他三位伯侯都惆悵擔憂起來。
姬昌心中卻是冷笑,這麽多年沒見,東伯侯薑桓楚依舊沒什麽長進,白瞎了一個做皇后的女兒。
次日,帝辛宴請四大諸侯。
姬昌、薑桓楚、鄂崇禹、崇侯虎四人,俱是忐忑進殿,可進去後,卻不見甲胄衛士,也無刀兵,只有美酒佳肴、歌舞相伴。
這下四人更忐忑了,小心落座。
“寡人前些日子思念四位賢伯,沒做什麽考慮,就下了詔令。”帝辛笑道,“四位賢伯舟車勞頓,一路至此,可不要在心裡怪罪寡人。”
“大王言重了,我等既為臣子,自當奉詔而行,豈能心生怨念。”姬昌道。
其他三位伯侯也都說著不怪罪的話,心中忐忑卻是未去。
“那就別等著了,寡人許久沒見四位賢伯,今日當暢飲一番。”帝辛笑容滿面的舉杯。
四大諸侯的心思更多了,這究竟是什麽宴?
最後直到宴席散去時,他們也沒有聽到任何與乾坤策有關的話語。
回到金庭館驛,東伯侯、南伯侯、北伯侯都看向西伯侯姬昌,雖然沒說什麽,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就是你說的強令施行乾坤策?
姬昌此時當然是滿腹猜疑,算錯了?
……
帝辛心情暢快的去了政事堂。
“好一個此時無聲勝有聲,寡人從未見過四大諸侯如此忐忑。”他笑著對胡仙兒道,“改日寡人定要登門,去謝謝乾坤道長。”
胡仙兒輕輕一笑,“大王還是先想想後面的事吧。”
帝辛收起笑容,略作思索道:“此計既為敲打、拖延、穩定局勢,四個都扣下來不太妥當,就扣姬昌吧,其他三個放回去。”
“西伯侯頗有名聲,諸侯中也有許多心向著他的,大王不怕遭來什麽非議?”胡仙兒問。
“寡人既是暴君,還怕什麽非議。”帝辛道。
“師父說,大王如果選擇扣押西伯侯,那他就放心了。”胡仙兒點頭道,“我等與天爭,時局未定,天下還不能亂。”
“寡人明白。”帝辛心中再無半點暢快。
天要滅商,一時的暢快有何用。
他站在高處,抬頭看著茫茫星空,那顆心變得更加堅定,同時也在期待後面的局勢變化。
召四大諸侯前來,確實是為了施行乾坤策,但並非是現在。
強令施行有什麽用,只會換來陽奉陰違。
等天下都看到了乾坤策的好處,自會效仿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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