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可怕的還是人心啊。”薑恆無奈。
許俊良看出對方懂了,反諷,“莫不然,就為了你一築基?”
“真正被妖獸滅的只有趙家而已。”
許俊良因他師傅的原因,現在是涼武閣中外門的名譽長老,有些事情知道的比外人多。
此刻話頭續上,他繼續說:
“琴韻長老還有言,幸得是有人暗中破開了那九玄萃取陣,不然最後所有人都會化作血水成為地藏仙蕊的養料。”
“哈?”
薑恆一愣,還有這種事?那他收取殘頁豈不是還做了善事?
但破陣的是他呀!
怎麽又成了通緝對象滅門由頭?
薑恆試探問著,“那那個破陣的人呢?”
許俊良肯定答覆,“被藥靈抓上了天,硬抗天劫之下,自是死了!”
薑恆撓著眉毛,神色複雜,“不是,你怎麽知道‘杜穆’不是那破陣者?”
“就你?你連九玄萃取陣都不知道,還破陣?”
許俊良滿是嘲諷意味。
“你知道?”薑恆面容越發扭曲,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消息的源頭究竟是哪,許俊良語氣真切,“這有什麽,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破陣的是天羅谷荀飛沉!”
“只可惜那荀飛沉鑽入法寶被藥靈所擒,後在天劫下灰飛煙滅。”
“荀。。。”薑恆都不知道說啥了,這荀飛沉整了出大戲啊。
當時唯一知道‘杜穆’配土離鍾的就只有銀月狼和荀飛沉。
許是荀飛沉認定他薑恆在天劫中死了,便把他所有馬甲給佔去,最後還將所有事情甩給‘已經死了’的他。
妙啊,薑恆聽得都想啪啪鼓掌,這荀飛沉玩得也太花了!
殊不知薑恆這個當事人沒死不說,還活生生的坐在土離鍾內聽別人給他講屬於他的故事。
“你們怎麽就能肯定我還活著呢?”薑恆還想知道荀飛沉給‘杜穆’編了什麽逃生路線。
“你以為沒人發現銀月狼把你帶走了嗎?”
許俊良鄙夷道,“要不是後續亂象多發,你們還想跑?”
“那你不如猜猜我為何不與銀月狼一塊兒跑得遠遠的,反而還在伏丹谷外被你弟弟認出來了?”
薑恆沒有直接問小白的蹤跡,裝著逗弄對方側面打探。
“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許俊良毫不客氣。
聞言,薑恆心中反倒有些安心,至少在許俊良的認知裡小白並沒有出事。
“多謝道兄解惑!”
薑恆很是誠懇,微微一笑,隨即說出了自己對許俊良的判斷,“道兄,你和我說了這麽多,我算是聽明白了,你追殺我不是為了靈藥寶物,而是為了博個名聲!”
“呵。”
許俊良眼眸閃爍精芒,又對薑恆高看了幾分。
薑恆說的不錯,他其實就是圖個名。
秘地的實際情況後面都被琴韻等人分析透了,元嬰期的前輩更是根據現場的靈草氣息殘余,判斷出升基豆和百壽玉竹已被人食用。
也就是說‘杜穆’在下發通緝令的那一刻,便只是個工具人。
至少在明面上,除了畫像之外,沒有任何一方真的去找薑恆。
暗地裡,許俊良倒是知道唯有血虛洞還在搜索‘杜穆’和銀月狼的蹤跡。
這次,他若是能提薑恆的腦袋回宗門,順著之前的噱頭,為自己博個好名聲,短期內哪怕不能晉升紫府,
也能穩固自己在涼武閣的長老身份,以獲得更多資源。 “嘖,那我就沒什麽問的了。”
從對方的反應確認了自己的猜想,薑恆於鍾內站起,替換手中靈石,對著許俊良邪魅一笑,“老兄,你當真是個好人,又送情報又送裝備的。”
這人在發什麽瘋?許俊良一臉疑惑,卻見對方將土離鍾收了起來,他頓時喜上眉梢,激動之下攻勢放緩。
咻
出乎許俊良的意料,撤開防禦後,薑恆宛若變了一個人,竟化守為攻,三道細微紅芒刁鑽地攻出。
“也不知誰給你的底氣!”
許俊良以槍橫掃,輕易將飛行物擊落,嘴上叨叨,“哈哈!居然是個男嬌娘,還用繡花針!”
薑恆莞爾,並未答覆,側身避開對方一式流星趕月。
手指微動,他袖中再次飛出一物,元鑽浮於半空,從中一道虛幻的尖錐無視長槍直撲許俊良前額。
“難道你天羅谷學的都是些陰招嗎?”
許俊良後退一丈,雙手合實,全身靈力化作一個球形護罩,將心神攻擊攔在外頭。
鐺
兩腿溢著奇異光圈,許俊良將半空的百煉元鑽擊落,身形再閃,下一瞬就到了薑恆面前,“笑話!連基礎禦物術都不會!”
是的,許俊良看出來了,薑恆只是簡單的催動法器,毫無章法。
靈力迅速集聚槍頭,一擊直搗黃龍狠狠扎向薑恆脖頸。
鏗
土離鍾再出,狠厲的招式未能在其表面留下丁點白痕。
但毫發無損的薑恆面色卻微微有些凝重。
許俊良很強!
幾次出擊,薑恆都沒能得逞。
而在金鍾出現後,意料中的二連爆發沒有出現,許俊良收槍立定,毛尖凝聚的靈力蓄勢不發。
單憑一杆槍許俊良全身震蕩的威能就不知比青山鎮外的士兵強出了多少倍。
怕數十上百都不止!
“就這?你還敢說我是來送寶的?!”
口中含下一枚丹藥,許俊良現在很是瞧不起眼前的‘杜穆’,“你以為消耗戰能敵得過我?”
“還沒打完誰知道呢?”
薑恆語氣比臉色輕松,生死搏殺嘛,總得有些壓力不是?
他難道沒有後手嗎?
沒人知道,在薑恆晃悠至岷子鎮的那段時間,他沿路殘害了不少低階妖獸~
一襲白衣不斷被血光覆蓋,薑恆的周身皮膚滲出團團血珠。
血紅色的泡泡在薑恆額前、肩頭、腰間鼓起,數量密集大小不一。
更有菜花似的小揪攀附於他兩頰、手背,了無章法隨意晃動。
“浴血?!你不是杜穆!你是趙家人!”
許俊良蹙眉,對方以浴血臨時越戰,短時間倒是難分勝負了。
但他怎麽也想不透,天羅谷出身的‘杜穆’居然是趙家的暗手?
暫時將土離鍾收起,提升至築基後期的薑恆掌中現出血蛟鐧。
不再畏縮,真男人就要近戰1V1。
薑恆欺身而上,持鐧就是一記泰山壓頂。
鏗
叮
鐧與槍分分合合,接連鬥了數個來回,鋒鳴聲此起彼伏。
然而,許俊良始終未將槍頭的暴躁能量甩出。
薑恆看在眼裡,心生提防,他知道對方是想拖到他虛弱的那一刻,以大招一舉致勝。
可他哪會讓許俊良如願。
薑恆是不會禦物術,但他修煉《凝血真經》多日,已能憑借血氣之力控制法器。
血紅沐浴,幾道血光彈射而出,將玄血針和百煉元鑽重新收回。
薑恆此刻延展出七八隻腥紅觸手,宛若前世動漫中慘無人道的怪物。
他火力全開,時不時還吞下一枚升級版大赤丹。
升級的丹丸是他這陣子的主要研究成果,在原有藥材裡融入不同層次的獸血,服用後可以增幅浴血的持續堅挺時間。
因此,升級版大赤丹又被薑恆命名為雄偉丹。
緊接著新的戰鬥爆發!
薑恆不僅物盡其用,還將所學功法術法全使了一遍。
聚靈成葉,為數六十,與三根玄血針專攻許俊良九竅。
木藤纏繞,束縛身形,配合秀蛇劍騷擾拉扯。
百煉元鑽,攻心傷神,出其不意。
血蛟鐧,浴血而戰,幻出虛幻蛟龍,接連爆發。
流沙術給對方踩屎般的快感。
幻霧術用以遮掩殺招。
比持久?
是,薑恆自認靈石可能沒有許俊良多,但咱長春功續航加倍,高效又便捷!
男人怎能說不行?!
土離鍾沒有攻殺力,作為關鍵的防護膜,就用來預判對方的那招蓄勢一槍。
“你究竟是誰!”
畫風陡轉,許俊良完全陷入了挨打的狀態,連帶著以靈力補充自身都做不到。
更令他膽寒的是,對方居然修煉了多家的功法!
天羅谷的蒼雲真法,趙家的凝血真經,還有一門木系功法。
要知道,正常的修士在靈力方面只能修一門功法,若需更換,還得廢功重修。
“為什麽你可以同時修煉多家功法?!”許俊良眼中充斥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哈?”
薑恆把血蛟鐧當做棒球棍,徑直向許俊良上撩。
他一直以為只有功法屬性不衝突,就可以同時修煉。
關鍵是,他確實是這樣做的,而且到目前為止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為何許俊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哈哈!你也不賴嘛!若願當我義子,我教你啊!”
薑恆此刻打得暢快,言語也佔了上風。
幾番交戰,他對許俊良的實力認知更清晰了。
不得不說,許俊良是真的能打。
不像薑恆的大雜燴,許俊良在術法方面有質有量,共計有四。
球形護罩,兼防精神攻擊和靈力攻擊;
腿部增幅,提高移速;
槍杆橫掃,揮出扇形的靈力光弧,攻勢強勁;
蓄勢一擊,壓縮靈力至槍尖,一招淺二招深,爆發極強。
法器方面,許俊良除了那杆上品法器的銀槍外,還有一副內甲,一對手腕,一攻二守。
“呵,嘴皮子倒是利索!”
許俊良掃開飛針血鑽,持杆右手化握為掌,於槍身末用力一拍,銀紋分光槍極速射向薑恆面門。
暫避鋒芒,智者所為,薑恆沒有硬碰硬,側開身形一鐧打在杆身。
“砰”的一聲,地面被打陷了數米。
而原本二人所處的山野,此時更是狼藉一片,哪還有什麽花草樹木?
地表更是向被子彈擊打防彈玻璃一般,這邊一處坑窪,那邊一圈蛛網。
“看招!”
薑恆越戰越勇,氣息濃厚,空氣間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血色覆蓋於秀蛇劍,青芒中延展出扭曲木藤,向著許俊良纏去。
槍者,橫劈豎挑,藤條化成數斷,癱軟落地。
接著許俊良身法運轉,槍體環繞腰身,將秀蛇劍晃開。
這還沒完,只見他左手把住槍杆,右臂反纏槍身,一縮一送,一個反身橫刺迅猛擊出。
尖銳的槍矛點在纏綿的劍身之上。
而後接連刺出數十下,一式一虛影,憑空乍現銀瓣花苞。
“哢嚓”一聲,在許俊良猶如暴雨梨花的反打下,杜穆贈送給薑恆的秀蛇劍斷了。
將束縛之法一一化解,許俊良迅速拉開身形。
薑恆周身的血紅由深轉淡,這是即將陷入萎靡狀態的征兆!
許俊良知道,自己只要再拖延一會兒就好。
“受死吧!”
薑恆似乎急了,咬著牙掏出一把黃符遮蓋的紙頁,凝聲一喝,“禁法:五雷轟頂!”
“不好!”許俊良未曾料到薑恆竟還藏了後手,連忙運轉防護術法。
五雷轟頂聽起來像是高階符籙。
許俊良雖不覺得薑恆現在的狀態能以符籙殺他,但他不想賭!
勝利在望,何必硬撐對方的臨死搏殺?
幾近透明的球形護罩升起,內甲和護腕也洋溢著微弱的光。
可見許俊良的靈力也所剩無幾了。
現在為了減少消耗,許俊良僅以肉身接連後跳,試圖逃出符籙范圍。
他早就發現自己通過靈石恢復的速度遠不及薑恆,外加二人來回爭鬥近三刻鍾,一直處在高強度的全力戰鬥中,消耗極大。
途中他還釋放了幾次蓄勢攻擊,皆被薑恆以土離鍾防下。
若不是隨身攜帶了補氣丹藥,許俊良早就無力支撐。
撐過這招就贏了!
撐過這招他就能斬下對方的頭顱!
然而,如他所想的符籙攻擊並沒有發生,薑恆揮灑而出的除了第一張是符籙,其余皆是對折的銀票!
而哪怕那一張單獨的符籙都沒被激活。
薑恆的無賴之舉令許俊良有些傻眼,但隨之他又極為興奮。
連糊弄的把戲都用了出來,說明對方沒招了!
“該死的是你!”
許俊良最後所有靈力順著槍杆附著於槍頭,踏步向前猛戳。
矛如首,杆如身,一勢珠光暗。
槍似銀龍長驅直入,夜空隻余白痕一線。
四爪凶疾,神龍擺尾,一時間四周地表皆成零碎土屑。
許俊良臉上狂喜,他臨戰突破,人槍合一,耗盡周身靈力,銀龍此去堪比紫府一擊。
叮
沒有入肉聲,沒有炸裂聲,絕望的鏗鏘!
在沸騰化霧的靈力衝擊散去後,一副質樸的外殼,為許俊良敲響了喪鍾。
冥冥之中,更似有禮樂在許俊良耳畔奏響。
嗤
嗤
嗤
三根玄血針毫無阻礙地沒入許俊良的眉心、人中、脖頸。
“怎,麽,可,。。”
嘭
上衣盡毀余留內甲護體的許俊良癱倒在地,意識逐漸模糊,鮮血接連從針孔和嘴角溢出。
一個呼吸後,持槍男子再無聲息,可至死都緊握著槍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