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顧謹謠說:“我沒事。”
紀邵北:“怎麽可能沒事。是不是哪裡疼?”
男人的聲音很焦急,剛剛他聽到低低的嗚咽聲,翻身拉燈一看,就見到顧謹謠躬著身子,雙手環臂,整個人在低泣。
紀邵北第一時間就將顧謹謠叫醒了。
“你能躺一會嗎?我去叫唐嫂, 讓她過來看孩子。”
紀邵北拿過床架上的外套給女人披上,就打算出去。
顧謹謠趕緊將他拉住,“我真沒事,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人清醒之後顧謹謠是真的沒事了,除了殘留的那些情緒還在,她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紀邵北認真打量著她, 還有模有樣地為她把脈。
顧謹謠:“?”
“你還會行醫?”
紀邵北:“當年受傷住院的時候跟一個老中醫學過一些皮毛。”
這都行?
這人未免太厲害了點,住院都能學點東西, 不浪費一寸光陰。
顧謹謠笑著問,“紀醫生,那我現在身體怎麽樣啊?”
顧謹謠嚴肅地看了女人一眼,“你還有力氣跟我開玩笑,想來是沒事的。”
“當然沒事。”
顧謹謠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吧。”
她不太確定,不過真心希望那只是一個噩夢。
“什麽噩夢?”
紀邵北起身去倒了半茶杯水,他試了一下,有些燙,拿在手裡輕輕地晃。
顧謹謠歎了一口氣,見兒子也被他們吵醒了,打了一個滾正往她這邊移,順手撈進懷中,一邊哄,一邊對男人說:
“夢見有人跳河了。”還有殺人跟自殺。
但她不想說得太多,她不喜歡這個夢, 感覺說多了就會變成現實, 有些害怕。
紀邵北皺了眉頭, “是不是晚上沒蓋被子涼到了?”
所以做了跟水有關的夢。
顧謹謠搖頭,“邵北,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最近這半年我都有過好幾次了,不知道是夢境還是幻覺,一些跟自己息息相關,又感覺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好像在另一個世界,也有你,也有我跟孩子,只是命運發生了轉變,跟現在有些不同。”
有些事情憋得太久了,顧謹謠也想找人傾訴。
什麽重生跟書中世界她不敢說,最近出現的幻覺倒是可以跟男人提提。
畢竟有些事情科學無法解釋。
紀邵北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就用手去探女人的額頭,“沒發燒吧?怎麽都開始說胡話了。”
顧謹謠氣得拍掉男人的手,瞪他,“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
紀邵北笑了下,幫媳婦整理了一下落在肩頭的發絲。
“你都說是夢境跟幻覺了,肯定就是假的。這一兩年你太累了,又懷孕, 又生孩子,還開店。別這麽逼自己,再過兩年我就畢業了,到時你男人養家。”
顧謹謠:“你不信就算了。”
真鬱悶,對牛彈情呢。
紀邵北呵呵一笑。
他說:“解放了,我們要相信科學。”
顧謹謠:“……”
本來還想跟他討論一下剛剛的噩夢,現在她是一點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谷蔦
紀邵北見媳婦不想理他,又再次強調,“你就是最近太累了。明天別去店裡了,在家休息幾天。後廚那一塊你也盡快立個店長出來,或是問問你兩個師兄,看他們有沒有興趣過來,別弄得自己分不開身。”
最近這半月顧謹謠接了幾場席宴,的確是天天泡在那邊。
不過根本算不上累,忙起來也就那一會,別的時間都是坐辦公室。
“累是不累,就是有些困身。”
紀邵北:“困身不好,你是決策者,做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要傾注於發展方向跟培養可用的人才,別本末倒置。”
顧謹謠點頭,“晚點我發個電報問問他倆來不來。”
雷老二跟郭保根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有他們過來幫忙顧謹謠也放心。
說話間,懷裡的小思銘又睡過去了。
顧謹謠將兒子放好,接過男人手裡的杯子喝了點水,人就舒服多了。
紀邵北放好杯子,看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表,已經五點多了。
他說:“時間還早,你再睡會。”
紀邵北將房間的燈關了,隻留書桌上的小台燈。
他已經醒了,再睡也是睡不著,不如看會書。
其實顧謹謠也睡不著了,可她不想讓男人擔心,還是躺下了。
先前的夢境對她衝擊有些大,並不因為有多恐怖,而是因為夢境中的人。
老實說,顧謹謠並不認得那個婦人,但她有一種熟悉感,在那位婦人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人,感覺上是白纖。
是的,應該是白纖。
盡管二歲之後她就沒見過她,更加不記得她到底是何模樣了。
但是,顧謹謠就是知道,那人是她。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對先前的夢境有一個很明確的認知。
與其說剛剛她做的是一場夢,不如說是關於另一個世界的畫面。
有關於白纖和她女兒的夢境,就跟之前她生孩子,還有看見顧柳鶯婆媳倆吵架,所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在預示著另一個世界,有關於自己的一切。
這個預示有前有後,火燒圍巾是前,生孩子是與另一個世界的同步。
那麽這次呢,是前還是後?
顧謹謠不知道,因為沒有跟白纖接觸,所以不知道現在那人是什麽情況。
不過看白纖的樣子,應該是後吧,像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
但是這事也不好說, 被生活所拖累,人顯老也說不定。
可……
她不是上了大學,她不是有大好的前景嗎,怎麽可能活成那個樣子?
無論是她的穿著,還是自殺的舉動,都能看出她的日子不好過,非常不好過。
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顧謹謠不知道這段預示為何闖進她的腦海。
是跟前不久有人突然衝過來認親的事件有關嗎?
不知道。
那件事情其實也就影響了她兩三天,後面她想也沒想了。
因為不重要,因為放下了。
但是現在……
顧謹謠腦子有一些亂,覺得有些事情可能並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麽簡單。